枯荷雨声·指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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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茧而出(一)

(2007-12-13 07:52:23) 下一个
这些日子书读多了,便又开始了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当然,我的所有关于灵魂的拷问,都不会触及自己,这太可怕了,我总怕在我自己的手术刀下,没有一处灵魂是安好的。

就好比,我也会去寺庙中捐一些钱,但是那只是为了保佑我日后做了一些坏事,可以叫佛主来替我消灾的。总想,拿人钱财,为人消灾,原本也是菩萨们乐意而为的。否则为何那许多的贪官污吏们都毫不吝啬地在菩萨庙中挥金如土,却又从不见他们的恶行有丝毫的减少,却更加肆无忌惮呢?仁慈而无所不能的菩萨们也不致我说了这样的真话而怪责于我吧?我常常为自己的这些自私而促狭的想法而面红耳赤,可是却又总会为自己罗列诸多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朋友与我谈到知识分子的底线,我说现如今不杀人放火,不必良为娼,不助纣为虐,就守住了知识分子的底线。话说完,心底里的那抹苍凉却几乎把自己席卷得无处藏身。

我并不想是要去否定中国知识分子的,我曾经写了无数的文字为他们辩白。可是,我知道,我这所有的辩白,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心安,平衡日渐绝望颓废的灵魂。

中国的知识分子,自诞生之日,便与政治结缘,当朝为官,实现自身的报复,几乎成了历代知识分子们孜孜以求的必经之路。那些退隐了又复出的,那些在田园诗歌般的梦境里飘游一番又在现实的官场中重又争个你死我活的。

我倒不是对做官有何不满,而是对于知识分子们在一旦这些报复的不到实现的时候,走向的自我毁灭而深深的哀痛。

自我角色的错位和人格特征的分裂,导致了知识分子们在几千年的仕途中屡屡灰头土面,败兴而归。对于自身命运的关注远远超越了对社会普众命运的关注,一旦自己的内心理想遭致破灭,那么灵魂中构筑的那些理念与信念便毁于一旦。

知识分子悲剧命运的深层次原因,我也没有能力去探索。但是,从我的阅读经验来看,缺乏大爱,是这些人身上普遍存在的。当自身的命运得不到解脱的时候,很容易陷入绝境,中国的大师难产,便也不难解释。 总是困顿于自身价值与命运的博弈,而不是用更加宽容悲悯之心看待身处的世界和人。再加中国文化中最为崇尚的功利思想作祟,难得有人能跳出来,重新审视自己,对自己能力不足的认识和对自己能力拓展的认识,重新对自己进行必要的定位。知识分子们仿佛并不知道人存在于社会中,是具有多重角色定位的。这也直接导致了中国的知识分子更容易陷入死胡同中,自我窒息而亡,悲剧一再发生。

很多人一提到向西方学习,便色变,仿佛我们是要放弃自己的文化坚守一般。其实,西方人文精神恰好对我们国家的知识分子人格上的缺陷做了补充。当我们不再拒绝这种精神入侵的时候,或许就是我们的知识分子们禁锢的灵魂得以释放的时候。

尽管中西方的文明交融已经可以追朔到很久远的历史中去了,但是真正摈弃成见,而把别人优良的成果为我所用的,却甚少,尤其是精神领域中的那些成果。我不以为这些吸纳就是我们对传统的中国精神的放弃,而正是这些有益的补充,更叫我们的心理与人格得以日趋完善。

西方的大师们,往往既是精神的创建者,也是精神的实践者,而中国的大师们,萎缩在书阁子中的比比皆是,知行的完美结合难以寻得几个光辉的典范。东方文明诞生了伟大的文学著作《红楼梦》,但是在这伟大的作品之外,我们能被著作者本身打动的伟大细节却几乎无存。而翻开西方的伟大著作,我们都可以在触摸文字之外,触摸到那些伟大的脉搏,那些涌动的激流。我们除了被文字本身征服,我们还能被著作者伟大的人格征服。这往往叫我在阅读中国经典的时候,无比汗颜。

其实,思考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是会叫人更加痛苦的。正如,我们很多的哲学崇拜者,从来没有想过,倘若一个哲学体系仅仅停留在文字的表面,是否具有更大的价值。即便你能倒背如流那些鸿篇巨著,可是你真正的实践却无处寻觅,那么这些知识的累积,与死亡何异?

多少次,我陷入这种文字的巨人与行动的矮子似的混淆不清的挣扎中不能自拔,因为我也不是一个以行动去实践的人。

当我无比猥琐地爬行在文字的边缘时,我总为自己那些卑微的,可怜的心思而寻找出口。

当文字仅仅是我自我救赎的工具时,那么文字的圣洁与美好将与我永世无缘。

我把我心底的那些阴暗与丑陋和盘托出时,是否就能完全抛弃我这些虚伪的骄傲与廉价的自尊?

我又是多么不甘于那些同流合污,可是清濯之水,却又并非唾手可得,那么这样的挣扎与徘徊几时休?

我在传统的文化中浸染了太久,浑身都沾满了酸腐陈旧的气息,做一只脱茧而出的蝴蝶,却又无时无刻不在诱惑着我的裂变。这是无比沉痛的,却是无比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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