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年的观察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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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红十字的庇佑下

(2010-01-20 12:36:40) 下一个

 

在红十字的庇佑下

刘振墉

January 17, 2010 12:00 AM

在兵荒马乱的年代,相比周围乡亲,我们家受到的损失和伤害较小,这大概得益于祖父红十字的庇佑。

祖父刘芬(字兰阶)于民国六年(一九一七年)去世后,他的遗像一直挂在堂屋裡,正面朝外。那是一幅高约二尺的半身画像,无帽,身穿马褂。与众不同的是,他的左臂上有一只特别大的红十字袖套,大到上达肩部,下过肘弯,所以十分突出。因为是炭笔画,白底上的红十字只能是黑色的。

祖父一生在上海做社会慈善工作,从中国红十字会筹建起,就是其重要工作人员。选用这幅形像,不知是出于他本人的意愿还是遗属的决定,但总有对红十字引以为荣的意思。凡是第一次走到我家堂屋门口的人,无不对我祖父行「注目礼」。因为通常堂屋正面挂的中堂、对联,家家都一样,引不起人们的注意,而祖父的遗像,总是首先映入人们的眼帘,往往会站在堂屋门口,对它凝视一会儿。

我的家乡位于长江北岸,江苏省靖江与如皋两县交界处,在上世纪的二十到四十年代,社会动乱得像一锅沸腾的粥,白天或夜裡开火是经常的事。

党军与联军交战时,孙传芳的五省联军在我镇上驻扎过,「闹共产」时,红十四军的活动中心距我家只有十几里,起事的农民曾两次涌入到镇上。当局清剿时,又成了「剿匪」的前哨,我家隔壁就住过省保安团。

日寇入侵后,日本兵一次次来了又走,一年后才修据点长期占领。新四军东进到附近后,打下日军据点,日伪军再修据点,新四军再打,就这样你修我打,打过至少四次后,终于迎来了日寇投降。可是,老百姓还没能喘上口气,内战又开打了。一方面是交警总队、保安团、区乡自卫队,抓壮丁、拉民伕、拆房子、修砲楼;另一方面是偷袭、暗杀、烧砲楼。又是你来我往,三、四个回合后,才安定下来。

在每次强权统治的交替间隙,总有草莽英雄站出来,七、八个人,三、五支枪,就能在镇上耀武扬威,派捐抽税,什麽胡队长、黄团长、沙司令等「胡传魁」式的人物,我看到过的不止半打。他们的共同特点是,专门欺压平民百姓,见到正规军就跑,遇到日本兵更像老鼠见到猫一样。

内战时,国共双方部队都在我家裡住过。我家前面有几间空房,县保安团一个连曾住了一个多月,四九年春,准备渡江的解放军也住过十几天。这麽多年裡,走到我家堂屋前走廊上的军人着实不少,都是站在门外向裡望望,然后就离开了。真正进入到裡面去的只有两次,一次是个日本兵,大概是想找点吃的,踢坏了三道门,一直进到堂屋房间裡,没找到东西只好走了;第二次是保安队的一个政工军官,在堂屋正中搁床借住了十几天,好像是年轻的知识分子,非常友好客气。

在那兵荒马乱的年代,我家却没有直接遭受到兵灾,相比邻居们较为幸运,大概是得益于红十字的庇佑。因为许多人虽然对红十字会的性质和活动知道得很少,但对于这个标志,往往有个模煳的概念,认为它是做好事、做善事的,于是,在潜意识裡,就产生了好的印象,一念之间,对人们的行为也就产生了影响。

我们感谢红十字会,也感激祖父当年选择了这份崇高的职业,得以庇佑子孙。

(北美世界日报—《上下古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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