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下午]
直等到我的饮料快喝完了,老同学也已经去过一次卫生间了,老王才风风火火地出现。
老王全身热气腾腾地一进来,站在门口就夸张地大声叫:“高--比--较--!!呵!有日子没见了,过来,让哥好好儿抱一个!!” 喊得酒吧里的小弟小妹和不多的几桌客人,都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观看。
好在是在美帝跟洋鬼子们拥抱惯了,于是很自然地给老王一个热情的拥抱。
老王坐下,一眼看见我的饮料,立刻叫:“服务员!续杯!”
酒吧的小弟马上跑过来,看了看我的杯,作出为难状:“奥。。。对不起,这份饮料不能续杯。。。。,,这杯是鸡尾酒。”
“什吗?????鸡尾酒????”我心里“咯噔”一下,眼睛立刻瞪着老同学。
老同学嘿嘿一乐,淡定地道:“美女,您别假招子。您当年那是著名的酒腻子(注:北京话,本意是指那种嗜酒如命,见酒就走不动道儿的酒鬼。)。所以我才敢给您点这个。我没冤枉您吧。还有,您眼睛本来就又大又有神,您这么一瞪我,就更好看了。这我一定得告诉您。”
我泼-A-呸!
老王马上嘻嘻哈哈打圆场,道:“老Z,你忒不够朋友,就给小高喝这个,这小高哪儿过瘾啊。晚上请小高喝白的。”
我笑着说:“得得得,你们俩都不是好东西,就一唱一和给我下套儿吧。”
老王是那种永远可以让人开心的人。不管处在什么样的逆境,都能很乐观地预见到光明。那张嘴,用他自己的话说,那是曾经被上帝亲吻过的。听众但凡要是没有江姐般坚强的钢铁意志,那是肯定要被说得跟着走的,而且是走得无怨无悔。
当老王说自己的嘴是曾经被上帝亲吻过的时候,老同学忽然叹了口气,说:“老王,说实在话,你这嘴,当真的是一绝,让人不得不服。但你有时候败,也败在你这张嘴上。你想想。我呢,以前有过失败,那是败在太不会说。”说完,老同学狠狠地盯着我的眼睛,盯得我心里发虚,马上把眼珠子转走了。
[第二天 晚上]
从酒吧里出来,外面和白天时一样的热汽扑面, 沿着什刹海湖边慢慢溜达。
头脑中依然记得起童年的时候,没有这些高楼大厦,站在湖栏边,向西望去,可以清晰地望见远处的西山山脉,一层又一层,不同的绿,不同的青,直到一种苍然的翠色。这”银锭观山” 四个字绝对不是浪得虚名。(图片是从往上扒来的)
如今回头西望,再也没有那湛蓝的天,也没有记忆里那通红的霞,天地间笼罩着一层影影绰绰温温吞吞的雾,让我很想揉自己的眼睛。
离晚饭时间尚早。我提议:“我带你们俩去串串胡同儿吧,看看我当年的故居。”
我很自豪我是一个老北京,一个真正的胡同儿串子。走在灰墙灰瓦的小胡同儿里,不论一草一木,我都可以轻车熟路地给你讲解老北京的典故,老北京的风土人情。告诉你结婚的时候总要说“门当户对”,“门当户对”到底是什么,告诉你,我怎么可以一眼就看出来谁家是读书的,谁家是做将的,谁家是跑买卖的,告诉你那终年紧闭的大铁门后的传闻。。。。。太多太多值得纪念的地方。
我竟真的找到了我童年住过的大杂院儿:所有的房屋都被翻新过,比当年更干净整洁,但院子里的路径看起来更加狭窄。住户们我已经都认不出来。当他们看到我们一行三人,都用疑惑的目光审视我们。我原来住过的房子,现在装修的很棒,里面住着一个疯女人。
物是人非。有些凄凉的感觉涌上心头。
重新回到什刹海湖边,在约好的酒吧外坐下,等着晚上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