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水缠绵 -- 巴山夜雨

(2005-02-17 14:27:38) 下一个

(上)

--“嫩水,我说爱你是假的,只不过想学你们的独门武功--水缠绵,哈哈。”

这是我生前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多年后的今天,我仍然难以相信我竟然能对她这样说.那双美丽的眼睛流露出的惊讶,绝望和爱恨交织的目光,直透过这些年的时光,越过阴阳相隔的界限,让我心如刀割却又无处可藏。

记得说那句完之后,我立刻对吴姬的父亲,一个我从记事起被教育是不共戴天的人发动了竭尽全力的功击,直到最后被封在冰里。笑笑生这老儿的确了得,要不是年老力衰,我学会了水缠绵也不是他对手。身上不知中了多少让我五脏翻腾眼冒金心的重手,我都一声不哼。因为我知道,一旦开口,积在心中的情感就会爆发。堂堂男子汉,岂能在仇人面前作儿女状?

刚才翻江倒海般的水流竟变得缓慢优雅,我的出手不由也渐渐变缓。陡然间寒气加重,水在我身边凝固起来。是玉壶冰心到了!这是他独创的绝招“晓雪无声”,擅长于用舒缓的节奏使对手松懈,然后一举击败。当时他研究这招时,还常常与我讨论,没想到我将成为第一个牺牲品。也算是我的报应吧。

其实当时我还有机会逃生,毕竟“晓雪无声”有我不少心血,对其厉害之处和弱点无不知晓,尤其我身兼两派绝学,自创的“沧海横流”一招,正是玉壶冰心的克星。然而,正在倒下的笑笑生,却让我放弃了这最后的机会。

 (下)

河边的风暖洋洋的,却融化不了我身上的冰雪,这样也好,可以让我静静的站在河畔,看着人来人往,花开花谢,回味一生中那些让我疼痛而幸福的往事。我看见进京赶考的温相走过,在西西河上濯缨濯足;马鹿在岸边开了家客栈,扑天雕和香山居士在里面煮酒论三国英雄,吴姬和流水再也没有回来过,让我感到轻松些,但有时又很想知道她们的下落,江湖险恶,对她们这样的女孩尤其如此。那天见到老萨在河边灌水讲起河里的往事,我真想问问他,但他听不到我说话。

记得我认识吴姬的前一天 --- 当然,这是一次精密的安排,目的就是为了偷学她的家传绝学 ---, 我在河西女孟尝府上遇见了萨苏。他自告奋勇的替我算了一卦,用几根破草翻来翻去,完了说什么:“羝羊触藩,不能退,不能遂,无攸利,艰则吉”之类的鬼话,然后告诉我要做的事情最好放弃,否则会进退两难。这老儿真是一只乌鸦嘴,我一认识吴姬就知道他说对了,因为我注定了要背叛我所爱的人。

 玉壶冰心每年都要来给他的师父烧香,也顺便在我面前摆上一瓶我最爱喝的波斯红葡萄酒。虽然是他杀了我,我却很感激他,否则我真不知该怎样面对吴姬。我想他也一定明白这一点,虽然他从来不对我说话。

 那天在最后关头他向我施出“夜雪无声”,这一招以阴柔为主,如涓涓细流逐渐汇集,然后象瀑布一般激涌而下。而我的“沧海横流”,则是刚柔并济,如暗流汹涌,惊涛拍岸,正是与之相克。尽管当时我也是强弩之末,使出这招也可自保。但看见笑笑生已是油尽灯枯,我知道已是无可挽回,心中一凛:“我竟然杀了她父亲!还能和吴姬再续前缘吗?就算她不杀我,难道今生就和她形同陌路吗?我为什么要杀笑笑生?上一辈的恩怨为什么要我来承担?。。。” 我的意识渐渐模糊,身边的水也已经凝固成冰。我想转头向我所爱的人再看上最后一眼,却已不能动弹。一滴泪从我眼角溢出,转眼也被冻住,封在了这千年不化的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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