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们的五月——加——冰 壶: 济南「五三惨案」亲历记 [修订本]

(2006-05-08 09:00:37) 下一个



冯玉祥——我们的五月



     我们的五月
      
      冯玉祥
      1940年4月下旬

转眼之间又五月,纪念五月倍痛切!
我们五月多耻辱,我们五月满涂血!
民十七年在辉县,我曾作诗立石碣。
大意五月皆国耻,除开五一劳动节。
五三日寇逞凶残,杀我蔡公在济南。
五四新潮大澎湃,反抗对日卖国案。
五七五九大国耻,日提二十一条件。
上海大众遭屠杀,可痛五卅是国难。
还有五月十八日,英士先生遭暗算。
五五总理组政府,对抗军阀之凶焰。
上面六个纪念日,个个都是血纪念。
更有一点须注意,血债多是日寇添。
我们纪念五月事,就是纪念我国耻。
年年纪念温旧课,旧课愈温心愈炽。
温旧须生新力量,温旧须生新胆识。
新识新力救民族,方不白过纪念日!
。。。。。。。。。。。。。。。。

  这诗太长,很多字不会打,老师在这里教我,打了近两个小时,现在下课,睡觉!

————————————————————————


冯玉祥——我们的五月——加一个参考资料


冰 壶: 济南「五三惨案」亲历记  [修订本]

三四十年之前,我國无论南北各地,在每年印制的月份牌或日历上,隔不了十天半月,总会有着一些甚么纪念日;而这些纪念日被称作「國耻」或「國难」 的,要比称为「國庆」的多得多!不知怎么会弄出那么多的「耻」和「难」来!在那段年月里,当个小学生也不易,三天五天就要为了这些「红白喜事」,去免费充当「跑龙套」,少不得要认真地摇旗呐喊一番,到晚上嘶哑着喉咙回家。


五三惨案的几个疑点

进入五月,从月首至月尾,尽是这类日子,——由「五一」劳动节开始,过了「五三」有「五四」;「五四」过後又有「五八」马关条约;「五十」台湾沦陷;到了月底,再来一个「五卅」惨案,真是热闹!

「五三」是「济南惨案纪念日」,而在「五三」之後,此一惨案又延续发生了五月七日及五月十四日的重大事项,那是日軍欺辱中國軍人,和对济南从事大屠杀。生活在济南或山东各县的人们,对于这个纪念日,由于身历其境,所以特别刻骨铭心,不过对这个「五三」事件的成因,却也有着另一套独特的看法,与若干年来那些未成定论的「历史」纪载,显然是有着一些小小出入的。

约略而言,一般的纪载大概不外是:「民國十七年春,当國民革命軍北伐顺利进軍至济南时,北洋軍阀与日本密约,以青岛及胶济铁路的若干权益给予日本,换取日本出兵阻挠國民革命軍之北伐。日軍遂以护侨为藉口,悍然出兵山东,并在济南设防,我方派出外交人员与之交涉,日軍竟蛮横无理地将我外交特派员蔡公时及其随从十余人,挖鼻割耳後,再行枪杀!我方惟恐引起外交纠纷,而致影响北伐,因此越过济南而北进平津,并派员继续与日方交涉,日軍不理,竟又杀害我軍民人等万余名,迨後,我軍到达平津,日軍始撤去」云云。

事实固然不离大概,然而其中却有几个非常简单的疑点,似乎是无从解答的:

(一)倘若日本出兵山东,真的是与北洋軍阀订有「密约」,前来阻挠國民革命軍的北伐,那么,何以日軍在济南大开一轮杀戒之後,根本不曾对國民革命軍的继续向北进軍加以阻挡?而且终于乖乖地退走了!

(二)如果说日軍与北洋軍阀有「密约」,「密约」的内容则是将青岛以及胶济铁路的许多好处给予日本,而日本方面则出兵对付國民革命軍。——「密约」的内容既已获知了,那么;是那一个軍阀与日本签的「秘密条约」呢?是张宗昌?是褚玉璞?是孙传芳?或是东北的张作霖?无论是张三或李四,总该有个姓名吧?但是却没有透露!

(三)在軍阀方面而言,既已与日本有了「密约」,应当说是有了「盟友」,或者说是有了「靠山」,照情理应当是「有恃无恐」了,何以当日軍进入济南时,軍阀的部队竟先抛弃了济南以及整个山东?

基于上述的几个疑点,所以当时济南省城的老百姓,对于「五三」事件,颇有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之感!当时日軍在山东境内横蛮无理确属实情,而我方所片面宣布的「日軍与北洋軍阀订有密约」之说,亦有人认为是北伐軍事当局因面子关系,无法交待,不得不设法自圆其说而已!


  山东人眼睛中的日侨商

至于该次「惨案」的经过实况,当时亲身目击者,至今仍大有人在,为使读者能对「五三」事件知其来龙去脉,就需要从那时日本侨民在山东的情景说起:

自从民國三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日本以参加了协约國的理由,藉口进攻德國在山东胶州湾的租借地,因此出兵山东,进驻了胶济铁路全线,并及龙口等几个 港口。青岛的德國总督府以及驻軍,由于其本土正在大战,无力东顾,所以一战而败。日軍的表面目的虽已达到,但却不肯就此收兵,後经北洋政府与之谈判,直待袁世凯接受了日方所提出的二十一条後,始告退去。然而,却由该时起,日本的势力,就在山东开始生了根本。

日本軍队虽已撤去,但日本的商业以及侨民却大量涌入山东。可是他们的涌进,并未引起山东人的反感,甚至也未引起注意,其原因乃在于:是时的日本侨商,多戴着一副有笑容的面具,大致上都能安份自约,很少恃着他们的法宝「领事裁判权」来欺凌当地人;所以山东土著,却能和他们平安相处。他们规规矩矩的作生意,虽然在生意之中,有些货品是见不得天日的毒品,不过在那个时代,没有人感到是件不法的坏事。他们经营的范围很广,各种工业如:纺织工业、轻级船厂、机器工业、铝矿、玻璃、造纸、小化工、棉业、罐头工业、渔业等等,应有尽有。同时他们也开办医院,甚至开设用中文教授的小学校等。至于日用百货、零售等小生意,更是到处都有。从那时起,如「大学眼药」、「老笃眼药」、「胃活」、「仁丹」、「太阳膏」、「藤井灵宝丹」等等的大字广告,就充塞了山东各城各镇的各个角落,甚至连人迹少到的穷乡僻壤都能看见到。

当时这些日侨,他们混在中國人当中,多能入境随俗,很快的就扮成了中國人的形态,在他们商店的招牌上,固然没有外國气息,而他们绝大多数都学习了当地话,有些有点地位的日侨领袖,竟会穿上中國式的长袍马褂,挤在山东当地的绅商之列,诸凡地方上的慈善事项,他们也和香港的一些慈善家一样,出钱出名,惟恐後人。尽管他们还正在售卖着:「芙蓉正膏」、「如意丹」、「轻快丸」以及「神妙散」等吗啡、海洛英的东西。但在和尚庙里上缘簿,他们也能杂在当地的善男信女之间去进香贡献,所以,他们在山东的各地,本地人除了知道他们是「东洋人」之外,善良的民间,根本没有人把他们视为敌对。而他们也尽量和中國人拉交情,将那个根本不尽不实的「徐福入海求仙」古老故事,不惜大力夸张渲染,将日本说成是真真的中國人的同种同族,许多人们竟信以为真。至于那些贫穷的日侨,他们在山东各城市里,拉着他们國家的特产——东洋车(黄包车),在街头巷尾兜生意,态度既和气又谦逊,许多当地妇女,因此不再乘坐轿子,都改坐东洋车。别看他们身裁矮小,但跑起来可真快!不仅快,又舒服,而且价钱又较轿子低廉,所以连妇女小孩,都不讨厌东洋朋友。


  軍阀时代的山东情况

上述这些「善邻相处」的日子,在山东并不太短,一幌眼就是十多二十年,而在这期间的山东人,虽然已生活在民國的时代,但大体而言,在观念上却还和在大清时代差不多,人民向地方官缴粮纳税後,只要不杀人放火、作奸犯科,就能安居乐业。再就政府及政治环境而言,地方上的官员,虽然经常的随着北洋政府的人事调动而变换无常,但是这等变动,对于民间的生活并不发生重大的影响。不论是徐大总统、还是曹大总统;也不论是段执政或是吴大帅;他们的变动,人民可说毫无感觉。比较接近的官吏,则要算那些拥有庞大軍队覇占在山东的人物了,如:五省巡阅使孙传芳、直鲁联軍总司令褚玉璞、山东督軍张宗昌等等,这些人才是山东人较为关心的;不过,对于这些人的变动,本地人却能够一视同仁的送往迎来。谁来了,地方上就欢迎谁,就向谁纳粮献捐。由于这些軍队都是北方人,对于生活习惯与当地人无异,一般来说,他们都是能够与地方平安相处的;即如张宗昌时代的山东,就较後来要平安得多,那是由于在那一阶段里,当地的土匪已全部被肃清了。张宗昌等人虽然不是什么懂得政治的人物,但却懂得百姓是軍费的来源;是所谓的:「衣食父母」。所以他们都能尽量去做到不令百姓讨厌。他们那些軍队的特点,最值得一说的,乃是他们决不许軍人随意进入民宅,他们的軍营,水远是设在各种庙宇如:城隍庙、火神庙、龙王庙等处、以及城墙之上的碉楼、箭楼之中,不似後来的许多軍队,动辄就住进了民居,混杂在老百姓的妇女儿童之间。所以,那时的軍民关系,是相当融洽的。由于当时的武器还不很发达,一般都只是些单发子弹的步枪,甚至大刀还是重要配备,重武器也只是些山炮、臼炮等,所以那时虽然常常有战事,但作战通常是在旷野之中,偶有守城之战,双方也必先让百姓躲开,所以尽管打来打去,却极少伤及人民。某部败了,就撤走了,某部胜了,就开来了——当地的绅士总是会列队于城门外,将胜利者迎接进城,经过酒肉犒劳这些「劳苦功 高」及「为民除害」的部队之後,他们也就安顿了下来,作了当地的「食客」,但也能为当地作些捉贼拿匪的工作,不能算白吃饭的。由于那时的民间尚未伤及元气,人们对于纳粮缴税,从不推拖,老百姓的观念是:只要人口得到平安,花点钱也是心甘情愿的。


  南北軍开火胜者为王

张宗昌等的部队,都是采用募兵制度的。招兵的时候,在城门口摆上枱桌,插上招兵的旗帜,对于来报名的人,却挑挑剔剔,甚为严格。他们是要挑选身材壮大、年轻力壮的,所以那时候想当个小兵也不容易。不似後来的軍队,到处拉壮丁、拉民伕,弄得民不聊生,到处哭哭啼啼、怨声载道。

张宗昌等的时代,被後来的國民革命軍替代了,可是山东人一直仍叫那一次北洋軍和國民革命軍的战争为:「南北軍开火」。并不多研究什么革命軍北伐,同时对于國民革命軍也并不感觉到有什么特别的好处。最现实的是:山东民间後来的生活,还比不上张宗昌时代。至于张宗昌等的「北洋軍」所以很容易就垮掉了,其最大原因并不是他们的素质差,而是他们每一个部队都是独立、孤立、各自为政的,虽然同属北洋軍,既有皖系、又有直系、更有奉系,并不合夥,每一部份最多是十万八万,而一般小股则仅是三万两万人,当然在遇上了三几十万团结在一起的大部队时,不要说打,就算吓,也该吓退了。尽管在事实上北洋軍也打过几场硬仗。

民國十七年春,國民革命軍沿着津浦线北进的部队,就号称是三十万众,以「泰山压顶」式的绝对优势进攻山东;但是当他们方过了徐州之後,就在山东边境上被北洋軍孙传芳的两万人阻住了。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战事,当时主攻的大将是冯玉祥部下的孙良诚将軍,「两孙」火战了四十余日——这一仗虽然也叫「南北軍开火」,但实际上却还是北方軍队打北方軍队(冯玉祥原是北洋軍合夥人),真真的南方軍队并未插手。战斗的结果是孙传芳输了,他的部队遂由兖州、曲阜、济宁一直向北撤至泰安。但当冯玉祥部进驻兖州时,孙传芳部和在济南一带的张宗昌部,竞相继弃守阵地,向黄河北岸的德州方面退去。


  國民軍十余万入济南

冯玉祥的大軍既已攻克了兖州等地,就以胜利者的姿态君临各城,略略的安抚一阵,遂又带着自己的队伍,开向了陇海线徐州以西地区去了,接替冯部所打下来的兖州、济宁、曲阜、邹县等地的部队,则是由徐州经鲁南等处而至的另一路國民革命軍。这一路人马,个个都是赤脚穿草鞋,不论下雨天晴,都戴着一顶竹叶所作成的笠帽,有些大约是中下级軍官,都背着一把油纸伞,到了驻地,就向民居中挤住,并且到处杀狗,他们的作法,也许不一定违犯軍纪,但是却不受老百姓们的欢迎;完全不似宣传所说的:「王师所至,百姓扶老携幼,夹道相迎。」不仅本地人讨厌这路國民軍,就是当地的外國侨民,也觉得他们不似軍队。兖州这地方,是外國人最多的一个城市,而济宁还有一所德國人开办的大学级学院,所以,在过往驻山东的軍队,为了避免外交麻烦,皆避免开入城中。而这时的國民軍,究竟有没有损及日本的侨民?由于没有证明,不能乱说,但之後的半月间,日軍就以「护侨」为名,开来了軍队。照情况看来,必定是兖、济等地的日本侨民向其领事告了状。所以在该年四月间,此一路國民軍由兖州进向泰安时,日本軍队约有一千余人,就由塘沽开出,在山东的龙口登陆,数日间就占驻了胶济铁路线的潍县、坊子、张店、周村等车站,并且分兵三百余人开进了济南市的西关。

日軍到达济南的时候,是四月十五日,当时到达济南的三百人住在二马路老槐树街一间日本各商行的联合仓库里,很少外出,当时的济南人也并未注意。到了四月二十四日,國民軍就由泰安开到了济南,十余万人进入了济南城。东关、新东关、山水沟、普利门外、西关、商埠、千佛山校塲、伍氏牧塲以及党家庄、辛庄、段家店等处,一时人头涌涌,乱哄哄一片,皆驻扎了軍队。整个济南市的街道上、市场上、公共汽车上、戏院、娱乐场所里,到处是人,由于语言上的麻烦,处处都有纠纷。

当时的这些軍队,照他们自己的立场来说,那应当是最旺盛的一个时期,軍队既有革命的意志,而人人又精神饱满,所以那时他们对于礼节,却是非常的认真,士兵们走在街上,遇见了軍官,不仅要举手行礼,而且口中还要大声呼喊:「敬礼」。济南省城中,到处都是軍队,所以「敬礼」、「敬礼」的喊声,此起彼落。然而,这些士兵眼里虽然时时留意着自己的长官,可惜他们的举动和行为,许多处却忽略了讨好当地的老百姓,而他们并不自知。


  四千余日軍耀武扬威

张宗昌的部队,是四月十五日撤退的,当时的济南市内,公安厅却没有动,警察总队的队长林长青、厅长寇光韶仍是照常的维持市面的秩序。由于警察们出来调解许多軍民间的纠纷,而國民軍竟将警察当作了「軍阀」,常加拳打脚踢,致使许多警察不能执行任务。日軍驻在老槐树街仓库的那三百余人,此时就分散开来,派到各日本商店的门前站岗,一个门口站一个,另外大约有十几个人组成一小队,则到各商店门口巡回察看。

在那个时代的济南市,由于政治局面的常常变动,许多时候,民间团体皆要出来「维持」一下新旧交替时的真空局面;所以,当地的商会是很受民间信任的一个社团,而商会也确实的真能排解很多的纠纷和困难。然而,这一次,商会竟也束手无策,因为他们曾经准备出面向國民軍接洽,但却找不到头绪,有谓司令部还在徐州,有说司令部已到了泰安。而已到济南的驻軍,又对这些民间代表相当轻慢,所以商会碰了几次钉子後,也就停止活动了,——当时的商会会长是「时利和呢绒庄」的东主倪兆烱,是个干练的当地名流。

到了五月二日,日本另一部份軍队突然开到了,他们乘胶济路火车,在未到达济南的前一站——历城,就下了车,马队和炮队走中间,左右两股步兵,分成三线开进济南。他们是由新东门进入,经水电池、按察司街直向布政司大街开进,全部约计三千人。他们在马路的中间整齐的列队走着,街道上的國民軍皆闪到路旁,眼光光地看着他们通过,日軍竟似目中无人般的毫不戒备,一直行经西关和商埠,就在四马路、纬一路和纬二路一带停下。在他们停下不久,日軍的司令官和另一列车日軍又开到了,这个日軍头目,是「大日本临时山东派遣軍第六师团长」,名字叫做福田彦助。当日本的这四千多人全部到齐的时候,其中有三千多开往郊外,只剩下了一千人左右开始在商埠布阵,只见他们东一队、西一队的走来走去,个个荷枪实弹,面孔铁青,一副来找麻烦姿态!日本侨民的几辆汽车也临时被征用了,在车头上挂着膏药軍旗,也在商埠里风驰电掣,耀武扬威!


  五三惨案的真实情况

济南这个城,可以分为两部份:东部是古色古香的地区;西部则全是西式的、现代化的建筑。日軍布防的地区就是西部份。当地人见日軍布防,就有点慌张,商会派出代表去见福田彦助,他们是由日本侨商领袖长谷川以及下乡有寿等陪同前往的,福田竟很平和的向商会会长倪兆烔等说:他很感谢济南人和他们的侨民能够那么愉快的相处。继之,他说他们的軍队绝对无意作战,但是他们的侨民已遭受了重大的损害,他们不能袖手旁观,要等到他们侨民的威胁解除,方能撤兵。福田的这些话,不知是真是假?也说不定他是存心分化济南的老百姓和國民軍,所以才这么挑拨离间的说着。但是,这些话当时却很快在济南市内传遍了。

由于日軍开来了四千多人,因此早到济南的那三百名日軍,态度就强硬起来,他们依然在各侨民商店门前守卫,但对于从门前经过,或是向其内探看的國民軍人员,就会毫不礼貌地喝喝叱叱。五月二日的晚上,商埠方面就不时的传来枪声,不久,街头巷尾就传说着这里或那里有人被日軍开枪打死或打伤的消息。究竟死了多少人,或死了些什么人,没有人弄得清楚,看来也只不过一两个人而已,在二日晚那天所死的人,肯定不多。

五月三日,济南市仍与平常一样,日軍在市内仍是来来去去,而國民軍却也仍然个个背着个大竹笠在街上溜达。大约上午十一时左右,二马路纬一路口的一家「割烹食店」门前,忽有一个國民軍被日軍用刺刀刺得重伤倒地!不一会,又有三四十个國民軍来了,他们究竟是从该处经过?或是前来声讨,当地人无法得知,只是当他们距离该处几十步远的时候,仅有三个人的一小队日軍,竟俯在地面用机关枪向那三十几名國民軍扫射,当塲就死伤狼籍,本来对國民軍没有太多好感的济南老百姓,至此,却将怒气全部转移到日軍的身上了,当时在附近看热闹的老百姓,立即冒着危险成群结队的抢救國民軍,他们七手八脚,拖拖拉拉,把死者和伤者,都拉到现场以外去救治。

当天下午两点多钟,济南的大中学生们,就开始了骚动,「打倒东洋强盗!」的口号,震天价响,整个城市很快就沸腾了起来,各处的墙壁上,仅一会的时间,就贴满了标语:「拥护國民革命軍!」「拥护蒋总司令!」

几十个人的死,教育了、也改造了当地老百姓,该日的下午,济南市内许多菜贩就不肯卖东西给日本侨民。由于当地百姓的态度转变,无疑地令那些國民軍人员精神为之一振,所以在街上走路的时候,胸膛也挺高了,结果,当天日軍也被打死了几个。然而,也就在这一天的下午,惊人的「惨案」随即发生。不过,该项消息被封锁得很严,直至五月五、六日才传开。约莫过了十多天,济南老百姓才知道被日軍凌迟处死的人员,竟有我方外交特派员蔡公时在内!


  蔡公时死得不明不白

当时传出这项惨案消息的,是数名为日軍工作的当地人,有的是苦力,有的是厨师下手。他们所传出的说法,和後来出现在记录上的,却有很大出入,据记录说:「日軍因有人被杀,怀疑是外交公署之人员所为,强行进入该署搜查,并捆绑了蔡公时主任和十数名署内人员,由于蔡主任责駡日軍的暴行,而日軍竟将蔡主任等分批伤害及射杀,并且抢去了该署内的六大包公文。……」

但当时目击此事的当地工人却说:「当日下午五时左右,一个又矮又瘦的國民軍軍官,带着十几个人员,跑到剪子巷口(普利门外的一个小街)一家日本脚踏车(单车)行去,当时该车行里驻有日軍的一个中队部,队长只是一个大尉,这个瘦瘦的國民軍軍官,一见那日軍軍官,就大声说话,大约说的是日本话,但那个日本軍官,妤像并不能完全听懂,就叫了一个日本侨民来作传译,但那个日本人也传译得不清不楚,後来日軍又叫了一个在日本商店当伙计的当地人来传话,那个当地人仍听不懂这位國民軍軍官的满口乡音,只知道他是在生气,和大发脾气。日軍大尉就开始狞笑着拔着自己的胡子,在吵吵闹闹中,日軍大尉叽哩咕噜一挥手,在旁的日軍如狼似虎地,就将来人全绑了起来,初时并不似要杀他们的,由于他们不断地駡,日軍居然戏弄他们,先割鼻子,再割耳枺?爸裂?髀?媪耍?哲姶笪敬笤季醯靡徊蛔龆?恍荩?沼谌?靠?勾蛩溃∷?蕴覆簧鲜裁唇簧妫?伤等哲娛窃谙汾手邢露臼值摹!??崂矗?胖?勒飧鋈司故峭饨惶嘏稍辈坦?保【烤挂膊磺宄??夷歉鋈哲娭卸映ぃ?且?簧嫘┦裁矗烤购??客康谋晃奕诵缘娜毡颈┩侥?髌涿畹纳焙α恕?br />
五月四日,驻济南的國民軍奉令开始撤退,兵慌马乱了一个上午,城中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是日軍所占驻的商埠区,仍是剑拔弩张、最痛苦的还是济南城里学生们,他们开始对國民軍有了兴趣,而國民軍竟败阵似的开走了。使他们大有「一场欢喜一场空」的感觉。國民軍大部己撤去,只留下了两个团,仍作像徵式的占领。


  李延年团长当不了家

这两个团的人员,仍是三三五五的在街上闲逛,日本人仍是强盗般的注视着他们,结果有数条街道,老百姓们都不敢经过,终于由商会派出人员去见國民軍的留守人员,一见面就向國民軍打躬作揖,要求他们:「要么,就和日軍打一仗,将日本强盗赶走;要么,就不要让士兵们随处乱走。济南商会绝对负责把粮食、菜蔬送至國民軍驻地,免得与日軍冲突伤及百姓。」这次國民軍出面的竟是一个上校团长,一开口就说:「俺也是本地人,你们的话俺懂,俺不叫兄弟们惹事就是了,要打东洋人,俺可当不了家!」这个人就是李延年。

既然李团长对于打日本作不了主,商会就天天只好将大鱼大肉送给福田的日軍去享受。老百姓虽不想做日本人的生意,但商会又不敢得罪日木兵,这些民意代表,十分为难。传说当时若干供给日軍的费用,确是济南商人们真真自己掏腰包的,那是因为无法向全体市民募捐的缘故。

五月六日,日本开来了八架双翼的飞机增防,就降落在西关机场里,火车由张店开来时,又带了十几部铁甲车来。日本的兵力渐渐增加了,在此时,國民軍由泰安方面的「总部」里,派来了几个高级人员去见日軍司令,日軍司令,福田竟大模大样的向他们说:「你们是些什么东西!找你们的首领来说话,要不然找本地的商会会长来说话,你们是些小人物,滚!」据当时充任传译的当地人说:那些大员中,据说竟有外交部长黄郛在内。日本軍人这种近乎下流的野蛮态度,当传译的那个本地人,听了都感到无比的愤怒。

当那些交涉的人员走了之後,该日下午三点多钟,日軍五、六百人,就将在五大马路东西两端的两个國民軍驻地包围了,开了一阵枪炮,好似双方皆死伤极少, 结果國民軍由驻地中一个一个的走出来缴了枪。放下了枪的軍队,则一个靠近一个坐在马路旁边,并将两只手放在头顶上,那位曾作代表接见商会会长的李延年团长,赫然亦在其中!


  日本宪兵到处乱抓人

之後,日軍叫这些軍队,将他们已缴出的枪枝,每十枝捆成一束,由两个人抬着,共计约两百捆,送至三马路的市立第九小学的操场上去,堆成一大堆,浇上了几桶煤油,放火烧了。同时,将所有缴了枪的两团人员,共约三千人,由三百名日軍押着,解至四马路上的日本银行——「帝國正金银行」中去。在那间银行里押了两天,後来又押去了三马路的市立第九小学,这些「坐了监」的軍队,仍是由济南商会,通过日本侨商以及当地的天主堂洋人神父、修女等,才能将食物送了进去。 用这样的方法,将该批軍队养了七、八个月,到了第二年——民國十八年春天,日軍临撤退时,才将他们放走。

自从五月七日,國民軍驻济南市的两个团全部被逮捕了之後,又过了几天,济南周围郊区的國民軍也全部撤走了,大约那是双方交涉的结果。之後的一段日子里,日本軍队,大部都开到济南南面的津浦线上去了,而日本的几架飞机,仍以济南为基地,天天飞来飞去,据说是飞往泰安等地轰炸。

济南市的大街小巷里,家家户户都在洗刷墙上的「打倒日本」及「拥护國民革命軍」的标语。日本宪兵队也不时的到处抓人,不少学生们被抓了去,其中最多的是在大明湖西岸,近雀华桥的一家名叫「正谊中学」的学校,该校共被抓去了一百七十几名学生和教员;最奇怪的是,日本人抓他们的罪名,并不是「國民軍份子」,而是「赤色活动份子」!幸而当地人向来与日本侨商们交情混得不错,有些人被日軍抓了去,其家人托出人情找日商出面,多能保释出来。所以当地人尽管痛恨日軍,也讨厌日侨,然而却是既不敢抵抗日軍,又不能得罪日商,想来想去,终于还是觉得國民軍太过没出息了!所以,对于这个「济南事件」,後来虽有许多解释,但身历其境的济南人,却根本有其自己的看法。历史本来不是一个死板板的东西,对于这件「惨案」,将来究竟如何纪载,迟早总会有个真正结论的。

■■■■■■■■■■■■■■■■■■■【以上摘录内容完】

以上《济南「五三惨案」亲历记》,是以《春秋》杂志总第380期(1973年)同名内容为发布底本完成数字化处理。原收入HGC在“独立评论”及“罕见奇谈”发布的【成败之鉴·日本在中國 1 】 济南惨案 特辑,收入析世鉴时对原发布内容的若干讹误作了订正。

◆欢迎转载析世鉴各系列内容以广流传,但请务必保留原著有关重要信息(如发表原文的期刊名称与期数等)并阅读HGC关于发布内容版权的声明!

◆除特别注明者外,凡简体字发布内容,原文均为繁体字。除有时对若干内文标题序数作技术性处理及将繁体字原文转换为简体字外,HGC成员对所有发布内容的正文均未作任何改动。凡原文固有讹误,均一任其旧不作改动,必要时另在发布文本中以符号“【 】”插入HGC校勘说明。

◆除特别注明者外,析世鉴各系列内容均是由HGC成员完成数字化处理与发布制作。

(冰 壶: 济南「五三惨案」亲历记  [修订本] 全文完www.peacehall.com)


  


[ 打印 ]
[ 编辑 ]
[ 删除 ]
阅读 ()评论 (0)
评论
博主已隐藏评论
博主已关闭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