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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尚,定居美国。打工养家糊口之余,喜爱搬弄几千中英文字,聊解岁月之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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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之恋(四)

(2020-11-01 04:31:05) 下一个

少女之恋

    李公尚

    四

    一天晚上舒嫚洗完澡,光着身子站在沙发背上走“平衡木”,突然,她跳到地毯上,冲着从浴室里出来的我轻轻“嘘”了一声,说:“你听,有人!”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噌”地一下窜到房门口,隔着门听走廊里的声音,然后轻声对我说:“从门外塞进来一张纸条。”

    我赶紧去穿衣服,舒嫚把一张对折的纸条捡起来递给我,我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舒嫚,明天是你十五岁的生日,想庆祝一下吗?明天晚上出去吃晚饭。祝你生日快乐!妈妈。”是娜拉刚才塞进来的。

    我问舒嫚:“明天能让我去参加你的生日晚餐吗?”舒嫚说:“你一定要去。是我的生日晚餐,我邀请你去。”我说:“要不让我为你举办生日晚宴,你邀请你妈妈去参加,可以吗?”舒嫚说:“她肯定会参加的。我还要邀请若宾妮娅参加。”我问她想去什么地方举办生日晚宴,舒嫚想了想说:“我想去得克萨斯烤肉馆吃牛排。我喜欢那里的小牛肉。”

    第二天是周末,下班后我直接去了约好的那家餐馆订好座位,不久,舒嫚和娜拉也到了。舒嫚很罕见地穿了一套裙服,细长匀称的腿更显得她亭亭玉立。下车后她跑到我身边坐下,要了一杯可乐喝,娜拉跟在后面款款而至。她身穿一件得体的晚礼服,轻妆淡抹,袅袅婷婷,风姿绰越。她朝我微微点头,低声说:“谢谢你为舒嫚举办生日宴会。”然后坐在舒嫚身边,目光转向别处。我把刚买的一副头带式无线高清动圈式耳机作为生日礼物送给舒嫚,她喜不自禁,接过去打开包装戴在头上,遥控调试节目。

    过了一会儿,若宾妮娅和她的男朋友,还有她妈妈以及她妈妈的男朋友来了。若宾妮娅穿了一身童话裙装,仿佛“陶艺玩具店(Toy’s Play)”里身穿童装招徕儿童顾客的女店员,她热情地和我打招呼,跑过来要和我拥抱,被她男朋友拉住了。她男朋友仍然是汗衫短裤,但身上的体毛和纹身被遮住了不少。她妈妈三十五六岁,穿了一身旧式的套装,却像高级餐馆里的胖后厨,她妈妈的男朋友三十岁出头,一身牛仔工装,精瘦细高,是一名汽车维修工。他们分别和舒嫚、娜拉打招呼寒暄,对我只是点点头。舒嫚惊讶一下来了这么多人,若宾妮娅送给她一盒巧克力说:“祝你生日快乐。下个月,我也过生日。”

    入座后为了不显得拘谨,若宾妮娅的男朋友和若宾妮娅妈妈的男朋友谈论球赛。餐馆招待送来了新烤的特色面包和奶油作为开胃点心,娜拉和若宾妮娅的妈妈谈不同面包的味道。舒嫚和若宾妮娅在摆弄新耳机。点餐时若宾妮娅的男朋友和若宾妮娅的妈妈,以及她妈妈的男朋友分别点了不同品牌的大轧啤酒,娜拉点了一小瓶香槟酒。我告诉舒曼和若宾妮娅,在主牌菜烤牛排上桌之前,可以先去自助餐台取一些沙拉来吃,她俩听了,兴高采烈地去端回两大盘各式沙拉,其他人见了也纷纷效仿,餐桌上有了一点儿快活的气氛。

    半小时后当每份牛排被端到每个人的面前,又引起一阵快活,但很快各顾各地吃起来,气氛又沉闷下来。我试图找一点话题,问起本市刚刚发生的人质劫持事件的后续结果怎么样了,各位都没有兴趣,只盯着自己的盘子大口吃肉。舒嫚把一条腿搭在我的腿上,晃动着,坐在她身边的娜拉敏感地侧目一瞥,视而不见。坐在他对面的若宾妮娅吞咽下一口牛肉,用手背擦一下油嘴,口无遮拦地问:“舒嫚,你和你男朋友每天都做爱吗?”

    众人听了目瞪口呆,若宾妮娅不以为戒,继续有口无心地说:“是杰克让我问的。他想知道你是不是真喜欢身上不长毛的黄雀(Naked Yellowbird)。”杰克是若宾妮娅男朋友的名字,看他用餐颇为恶心,他齐胸的胡须常常拖到盘子里,被油得亮花花的。他听了一捋胡子,哈哈一笑,露出久被掩藏的牙齿,其他人附和着笑起来。舒嫚看了看我,睁大亮晶晶地眼睛瞪着若宾妮娅不说话,小腿紧紧缠着我的小腿微微颤抖。若宾妮娅继续没深没浅地说:“杰克每天都想和我做,有时晚上做了早晨还要,有好几回我都耽误了坐校车,是他送我去上学的,都没赶上到学校吃早餐。”

    若宾妮娅的妈妈笑着说:“杰克没有你说的那么有本事!很多时候都像个草包,敷衍两下都不情愿,睡着了像头猪。”杰克听了干笑几声,脸上没被胡须遮住的地方,顿时像他面前的盘子里那块只有两成熟的牛肉一样呈紫红色。若宾妮娅妈妈的男朋友笑着说:“男人的难处,很多女人都体会不到,有时不撑一下面子也是不行的。”舒嫚对若宾妮娅说:“杰克是你的男朋友,你们俩之间的事,应该只有你们两个人分享,你告诉别人,就说明你对他不在乎,也不尊重。”娜拉听了,惊讶地看着舒嫚,赞许地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

    餐馆招待为我们每位送上最后一道甜点时,我注意到坐在我们旁边餐桌的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冲着娜拉暧昧地笑。他和一对衣着得体的老年夫妇一直坐在我们旁边的餐桌用餐,常在和那对背对着我们的老年夫妇谈话时,不时用目光瞟向娜拉。他的暧昧早已引起了娜拉的注意,娜拉拿出补妆盒冲着他的方向,借着补妆遮住自己的脸,仔细打量他。后来,那对老年夫妇起身,男士和他们吻别,送他们走出餐馆,然后独自回到餐桌,要了一杯餐后啤酒,冲着娜拉,无所事事地喝着,寻机向娜拉示意。

    有两次娜拉和他的目光相对时,他不失时机地竖起用啤酒杯掩护着的右手打招呼,然后把拇指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悄悄地向娜拉摇动。娜拉不动声色,继续吃着甜点。优雅地吃完后,坐了一会儿,起身拿着手提包,若无其事地对同桌人说声“对不起”,走向洗手间。很快,那位男士也起身向洗手间走去。

    舒嫚对我耳语说:“那个男的,我认识,两年前他去过……是娜拉的……客户。”舒嫚不知如何形容娜拉和他的关系,使用了“客户”一词:“娜拉可能早就不记得他了,但我还记得……他会找麻烦的……”我用胳膊碰了碰舒嫚,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以免被旁边的其他几位注意到。

    那位男士进了男洗手间后很快就出来,对着洗手间外面的整容镜梳理头发。过了一会儿,娜拉出来,他装作邂逅的样子,叫住了娜拉,和娜拉攀谈。娜拉再回到餐桌时,餐馆招待把帐单送到桌前,看着各位。我示意招待把帐单给我,若宾妮娅的男朋友首先抢了过去,看了看费用,悻悻作态地放在了餐桌中间。如宾妮娅的妈妈又拿过去看了看,吐了一口气,看了她男朋友一眼。舒嫚得意地看着他们,骄傲地看着我从从钱包里掏出信用卡放在账单旁边。

    我付过帐单,各位客气地和我握手道别。若宾妮娅说:“下个月我也要过这样的生日。”杰克装腔作势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舒嫚,伸出右手用拇指和食指中指捻了几下,对若宾妮娅说:“让你的朋友叫她的中国佬一起参加。”大家鱼贯走出餐馆,那位西装男士也跟着起身,走出餐厅。大家走向各自的汽车,舒嫚指着我的车对娜拉说:“妈,我要坐那辆车。”娜拉看了我一眼,对她点点头,舒嫚象蝴蝶一样飞到了我身边,上车后一下搂住我的脖子不停地亲我的脸,连声说谢谢。

    娜拉跟在舒嫚的身后走到我的车旁,我降下车窗,她对我说:“我很抱歉今天晚上舒嫚邀请来的朋友对你不礼貌。我为他们对你说过的那些话感到蒙羞。”我说:“他们可能不愿意看到舒嫚和我在一起。”娜拉说:“不!你没做错什么。错只错在你是中国人,是白人瞧不起的黄种人。舒嫚是个白人少女,聪明漂亮,和你在一起,很多白人会认为这是在丢白人的脸。但如果你是白人,无论多么粗俗和无知,没人认为你是错的。”

    我感谢娜拉说这样的话。舒嫚突然指着娜拉身后的不远处说:“妈,刚才坐在餐厅里那个穿西装的男人,就是站在那边的那个,两年前……”娜拉打断舒嫚的话,让我们先离开。路上,舒嫚向我说起那个穿西装的男人,她告诉我,那个男人两年前和娜拉在网上约好时间到家里约会,他刚进门不久,坐在走廊里的舒嫚就见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带领私人侦探和几名记者出了电梯,打听娜拉住的房间。舒嫚想了想,指着走廊另一端说:“是不是找住在那边顶头的一家?有个女孩儿好像叫诺亚?”说完就在走廊里大声喊:“娜拉!在家吗?有人找你。来了很多人。”

    戴墨镜的女人一把推开舒嫚,带着一起来的人呼呼隆隆走向走廊另一端,去敲顶头那一家的房门。其实那一家的人都没有回来,他们敲了半天没人应门,那位私人侦探见状,立即叫一名记者跟他进电梯下楼。不一会儿,私人侦探乘电梯上来,气喘吁吁地告诉在走廊顶端继续敲门的女人:“夫人,快!这边,他在消防通道的楼梯上,正在下楼。快进电梯”戴墨镜的女人听了,指挥着一行人进电梯下楼。

    事后娜拉告诉舒嫚:那个男人进门后,脱下外套,正坐在沙发上喝着饮料,让娜拉向他展示身材和性感,娜拉突然听到了舒嫚的喊声,就问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那个男人想了想惊慌地说:“糟了!可能是我妻子带人跟踪我到了这里。最近我正在和她离婚,这个狗娘养的女人为了争财产,一直在跟踪我,还专门雇了几名侦探和记者,到处调查我的财产……”娜拉说当时她对那个男人还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他就拿起外套,匆匆从后阳台上了消防通道逃走了。

    我到家一个多小时后,若宾妮娅的妈妈突然打电话来,让我转告舒嫚,她妈妈在医院里。她告诉我,离开餐厅后,她和她男朋友,还有若宾妮娅的男友,到旁边的便利店去买烟,在那里抽完后回到停车场,若宾妮娅见舒嫚妈妈的车仍然停在车场里,以为舒嫚还没走,就跑过去想再次和舒嫚告别。她过去后,看到后座车门开着,两个人影横卧在后车座上,由于天黑看不清楚,她就走到近前,惊讶地发现一个男人压在一个女人身上,用一只手掐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摁着她一条赤裸白皙的腿。若宾妮娅吓得赶紧跑出来,大喊救命。若宾妮娅的男朋友和她的男朋友听到后,以为若宾妮娅出事了,立即跑过去查看。压在女人身上的男人闻声赶紧起身,被压在身下的女人挣扎着起来,慌乱中从抓在手中的手提包里摸出一把小刀,刺进男人的下腹部。那个男人大叫一声,若宾妮娅的男朋友和她的男朋友以为他刚才袭击了若宾妮娅,上前把那他打翻在地。

    警察到达后,娜拉告诉警察,那个男人跟踪她到停车场,要求和她在汽车里做爱。她拒绝后,男人在她转身打开车门时袭击了她,把她打懵后拖到车后座上要强奸她。警察察看了现场,那个男人下身受了伤,娜拉衣着零乱,就叫了救护车,分别把那个男人和娜拉送到医院去验伤。若宾妮娅的妈妈和她男朋友,还有若宾妮娅和她的男朋友,都被带去了警察局。若宾妮娅妈妈的男朋友和若宾妮娅的男朋友因涉嫌酒后斗殴,被留在了警察局,若宾妮娅和她妈妈回了家。

    我问娜拉被送去了那家医院,若宾妮娅的妈妈说,救护车的车身上写的是博尔公立医院。我走进浴室,告诉正在洗澡的舒嫚所发生的事情,帮她擦干身体,穿好衣服,和她一起去医院。路上,舒嫚不停地问很多问题,我安慰她不要着急,如果有机会见到娜拉,千万不要询问有关事情发生的细节,只要默默地守候在她身边,就是对她最大的安慰。不要让她替你担心。

    到了医院后,警察只允许舒嫚去看望娜拉。过了一会儿舒嫚出来说,娜拉的身体状况问题不大,只是颈部、胸部和下身有一些掐痕和抓伤。警察和医院办好了手续,要把她带去警察局。

    (本文根据当事人回忆编写。五,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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