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8 ---------------
“REBECCA。曾在英国一年,读大学四年级。英语英国北部口音。讲话耐心。小腿很
直,但似乎脚脖子过细。衣着风格简明。” 看到送来的两行初试简报,阿里觉得
这一年有成就。一年前的初试简报三页纸。
REBECCA 几乎没化妆,略让他失望。阿里从东部来硅谷时,最看不上的就是硅谷
很多女人不化妆。
谈话很散乱,跳跃。阿里主导的风格。“但似乎脚脖子过细。”这句简报让他下
意识老是去看她的脚脖子。
“你有意节食吗?” “不,我怎么吃也吃不胖。”
“爱吃什么菜? 英国菜很难吃,是不是?” “。。。。。。”
“自己会烧菜。在英国学的。好。”
一年半以后,他告诉了她她被录用的三个原因:
1,英国口音。(要是美国口音肯定歇菜。)
2,她上个工作辞职的原因是照顾她外婆。(两年后他发现这条是假的。)
3,临走前她的最后一句话有决定作用:“这里离家近,我挺想得到这个工作。”
REBECCA不是一眼可以招回头率的女生。但很耐看。小腿脖子细得让心好的人会主动
关照她。
后来,REBECCA成了试验二级梯队的试金石。他认为中层管理一定要对员工好,
让员工热爱公司。否则,创新型企业的中层管理没有价值。
一帮哥们儿对“NEW START”的结果略有失望。但他们表示听老大阿里的。
老大说话了:“谁敢说REBECCA的那颗虎牙就是不给我面子。不给我面子就别想涨工
资!”
负责招REBECCA的小弟把REBECCA安排在阿里近处。又是劈头盖脸一顿批:“动不动
脑筋?男生熟人都不许坐我近处,更何况她?”
从此一年,REBECCA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交流用电话。在公司,阿里和REBECCA的
电话从来是用英语。阿里累了,就打个电话听听她的英国口音。
他给REBECCA的奖金和工资涨幅总是用平均值。
--------------- 2008.8 ---------------
研发骨干会议:产品发布战略。“辛苦了两年。产品发布。。。”
那个曾号称绝不娶妓女的骨干打断阿里:“老大喜欢孙俪。请她拍个广告?”
双眼一瞪:“孙俪是国际形象吗?还有,她的烂广告太多。。。”
“国际形象。。。”
“别跟我提汤唯章子怡。汤唯太粗,章子怡的脸太扁。更重要的,我们不是民用产
品。还有,给了她们,你们明年奖金加工资哪里来?!”
“今天找你们不是讨论谁拍广告。人已经定了:REBECCA。” 阿里眼望窗外,回避
哥们儿的目光。
“今天讨论的是:REBECCA的虎牙。你们认真想一想。如果每个人都建议拔,SALAD以
最轻描淡写的方式跟REBECCA提一下。无论拔不拔,广告都由她拍,这不是条件。
一票否决权。你们中任何一个觉得可以留。这个讨论就停留在这个房间。”
先建议孙俪的小子迫不及待:“拔拔拔!她的问题是:虎牙只有一边有。”
“。。。。。。”
轮到SALAD的时候,他脸红起来:“我。。。我觉得她那牙蛮CUTE。特别只有一边有。。。”
阿里松了一口气:“好!产品发布战略第一次讨论就这样了。今天会的内容CLASSIFY
为一级商业机密。谁泄密,当天就回家!而且档案永远有笔泄露一级商业机密。
哪天那牙要是忽然看不见了,立刻停产追查!”
至今,他无法判断SALAD是真觉得“她那牙蛮CUTE”,还是逃避“以最轻描淡写的
方式跟REBECCA提一下”。但他以为决定是对的,因为要是拔了就没了;留着它,想
拔随时可以拔。
--------------- 2009.10 ---------------
途径上海飞往厦门。
在上海没有和她看第十一场话剧,而是选了个可以吃三小时晚餐的地方。
她一反以往的哥们儿常态,每说完一句话都温柔笑一下。一反过去爱争论的特
点,用非常隐晦的反式迎合,悦纳。以前大多是他夸她,这次主要听她夸他。
通过一个漫长的过程,她终于领悟到他与她交往确实没有任何目的。她忽然意识到
这是非常值得珍惜的,虽然她清晰地明白了他要的就是友情。
她开始用柔情的目光看他。她开始比他害怕失去这份友谊。
在先下出租车的一刻,他对她道别:“工作是生活的手段。而见你是生活的目的之
一。”
她合拢双手,像一个日本女人一样微笑并点头:“非常荣幸。”
--------------- 2010.5 ---------------
周日要去陕西法门寺。Rebecca穿了一件很薄,很小的T-shirt, 显得格外纤瘦。
他们要乘近两小时的出租。路上阿里大声地高谈阔论起来。
她开始发表相反的观点。以前多数时候,他总是笑笑,说:“你不懂。。。。。。” 但这次忽然激动起来,像对上千人演讲一样说着书面语并对她连续不停地挥舞着双手。。。。。。
她试图打断他,但丝毫没有可能。她也开始激动起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对方激动。阿里忽然停下来,对她假笑一下说:“我们不争了。”
“不。 我喜欢看你这样挥舞着双手演讲。 我第一次知道你会这样激动!”
“。。。。。。”
快到法门寺时阿里忽发奇想,说可以从后面翻墙进去。她踩在阿里的肩膀上,刚跳进去,就被保安抓住了。赶紧给她打电话:“别怕他,阿里从前门进来救你!”
等阿里进来时,保安已经走了。她故作轻松地说:“蛮好玩的。。。”
她一直心不在焉,说要走前烧柱高香。
“是不是许愿明天见到一个大帅哥?”
“不。没有任何多余的奢望,只求佛祖原谅我翻墙。”
。。。。。。
送她去机场的路上,不知是否是为了安慰她,他对她说:“2006年,一个美国科学家发现,人在很幸福的时候,心脏会分泌一种荷尔蒙,这种荷尔蒙可以杀死癌细胞。 如果得了癌,我需要增加见你的次数。”
。。。。。
在出租到机场的一刻,他第一次礼节性地拥抱了她。这之前,他们手也没有握过。。。。。
--------------- 2011.5 ---------------
原来在上海工作的公司同事们邀请阿里参加他们去香格里拉的活动,阿里建议他们邀请也已经离开公司的Rebecca。
第二天,阿里和Rebecca 同时选了一个冷门荒凉的地方,只有他俩愿意去。
虽然已是五一,风吹在他们的脸上凉凉的。两人各骑了一匹马。她有一个单反的高级相机,但在马背上她不敢照。他不时地拍摄着路景,其中也有她的背影。。。
晚上她到他的房间去copy这些照片,也顺便将她去年秋天到去北京最后一天的照片copy给他。那天,在雨中在北大未名湖畔,他为她打着伞,她在雨中照相,而且满脸幸福地觉得北大未名湖是北京最美的地方,虽然下午他们在蒙蒙细雨中去了怀柔的慕田峪长城。。。。。。
她进他房间时,他无意不小心没有关上门。一路不断经过的其他旅客不断地看他们,有的几乎把头伸进房间。但他俩谁也没去关上那扇门。。。。。。
虽然香格里拉的美丽程度远不如那些照片,但香格里拉因为这次五一而成了心目中一个值得纪念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