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肉…鱼头长了翅膀
(2014-11-09 06:4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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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大块儿的肉,咬在嘴里如柴,吞在肚里如石,滞留着的感觉不好,所以我用恨这个字眼儿来形容对它的感觉,有人说,对一块无辜的肉,未免严重了点儿。
人的一辈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想走弯的时候却非得走直,想直的时候偏偏差的十万八千里去了,真的不用跟一块肉计较。可话说回来如果这些都是身不由己,那么对一块肉总该有权利选择吧?于是我可以在很年少的时候就很激动而决绝地对它说恨,对它绕道走开,因此我就渐渐成了不爱吃肉的人,可无法免俗,终是不能如小和尚不碰女色,清心寡欲,咸菜白粥,有时候还是很享受“追肉”的滋味…
何为追肉?就是某一族人,大块剁姬地任他敞开肚皮地吃肉,却推说不爱,热衷于拿着小钳小叉往返于鱼头,鱼尾,鸡脚,鸡翅,蟹脚,虾头之间,追逐那一点点骨间的肉,据说能动的地方,附着的肉是少而嫩的,物也以稀为贵,不会如大块的肉,直挺挺地就横在眼前,大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之势头、于是人因此而厌倦,来得太容易,太丰富而厌倦,而我却是因为消化不了、滞在肚子的胀气而早早地嫌弃它:大块儿的肉。于是我也早早爱上了鱼头。
据说常吃鱼头的人聪明,也有说鱼头里含重金属高,吃多了人会愚钝。到底我占了板凳的哪一段自己也搞不清。总之我爱吃清蒸三文鱼头,没什么特殊原因,就爱它的美味。新鲜的,鱼鳞闪着银色深蓝色的光,瞪着黑幽幽的瞳孔的鱼头,躺在白白晶莹的碎冰里,“鱼头在等你哪” 中国店里那个矮个子花白头发豁着前牙的卖鱼台湾大叔一见我出现在柜台那就笑眯眯地说,“这个,这个大,刚切写下来的”他指着一个婴儿小枕头大小的鱼头积极向我兜售,“天啊,这么大,够我吃三天三夜了,还是要小的吧”我摆手拒绝,“好,小的也行,便宜”大叔看着我固执地拿着自己想要的鱼头走了,总有些小失望。上周去时,本无心买鱼头的,路过他的摊档,他突然拦住我,指着鱼头说:买吧,我说今天不,他又摆弄着几只没了生机木偶一样呆着的死龙虾说:”那买这个吧,刚死的,便宜。”我抬头往着他,那笑咪咪的嘴角扬起,翘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刹那间,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说了句:“哦? 不过,我不爱吃龙虾,活得都不爱,死的更不爱,我从小就不爱吃大块儿的肉,我最爱鱼头”挽着老公的胳膊离开,他问我:你跟那豁牙老头说啥了,他看着讪讪地,我说:“没啥,我只是坚持了自己的主义”、“哦? 啥主义?” 他笑着问。“追肉和长了翅膀的鱼头”我答。
我固执地坚持了自己的主义,有时候“坚持自己”是难涩的字眼儿,你一个眼神,一个句话,一个动作就会向鱼头一样长了翅膀,飞的乱七八糟,人们拿着自己的尺子度,歪一寸,斜了一尺,总之事情最后都按人们的臆想渲染成一副一副不重复的图画,在别人的构思里,自己情愿而不情愿地消失了…
Chinesebuns, 写于11/9/2014 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