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的烦恼（6）

大晋朝是流氓文化大发展大飞跃的时代。前面说的竹林轶事，其实只是后来被史家冠以主流的美名，堂皇地被华夏子孙当先贤恭着的。在司马氏还在洛阳当核心的时候，像阮籍这类文人，连紧密团结在核心周围的那个圈子都算不上。

 

大晋朝的第一代流氓核心是武帝司马炎。有历史记载以来，好像后宫人数最多的就是他了。据说最多的时候上万人。按照男人一生可以射精4000-6000次的配额数量计算，武帝要幸遍后宫粉黛的话，每次都玩3P也还是不够。

 

但是武帝这个大流氓一开始不玩这个，因为他是有名的怕老婆。他大老婆杨皇后（按现在时髦的称呼是艳姐）很早就开始跟武帝的流氓习性做坚决的斗争。《晋书》说“后性妒，惟取洁白长大，其端正美丽者并不见留。时卞藩女有美色，帝掩扇谓后曰，卞氏女佳。后曰，藩三世后族，其女不可枉以卑位。”武帝选妃，都需要艳姐同意。武帝说姓卞的女孩好看，她肯定说姓卞的是黑五类。结果好几次全国选美最后只选出一些身高皮白的来，长得好看的却一个没选。武帝也没脾气。中国历史有记录的第一次严打，就这么着落下个皇后忌妒成性的定论遗误后世了。

 

有史以来的严打运动之于流氓都是走过场。像艳姐这么高级别的人主持严打，最后还是没有防住大晋朝被流氓反攻倒算。艳姐死后三年，晋灭吴。江南数千美女统统冲进洛阳的晋宫之中。大流氓武帝乐坏了。也愁坏了。一下子这么多美女不知道该怎么玩了。“时帝多内宠，平吴之后复纳孙皓宫人数千，自此掖庭殆将万人，而并宠者甚众”。并宠，看见了吧。我前面说武帝什么来着。

 

后来不知谁给武帝出了馊主意。“帝莫知所适，常乘羊车，恣其所之，至便宴寝。官人乃取竹叶插户，以盐汁洒地，而引帝车。”可不老是并宠谁也受不了啊，于是有了羊车和竹盐这种新鲜的玩法。不说别的，就是拿竹叶吸引羊这件事，我头回听说。国学真的是博大精深啊。

 

艳姐生前还做件大傻事，就是把严打的范围扩大到自己的儿子皇太子身上。“初，武帝欲为太子娶卫瓘女。元后纳贾郭亲党之说，欲婚贾氏。帝曰，卫公女有五可，贾公女有五不可。卫家种贤而多子，美而长白；贾家种妒而少子，丑而短黑。元后固请，荀顗、荀勖并称充女之贤，乃定婚”。说给太子司马衷选妃，武帝原来是按照艳姐给自己选妃的标准，要身高皮白的卫家女儿。结果艳姐非给自己儿子选贾家的黑矮子不成。武帝说卫家有多子的基因，而且人也贤惠。结果艳姐就让荀顗、荀勖来骗武帝说贾家的女儿贤惠。荀顗是曹操的首席大谋士荀彧的儿子，荀勖是荀彧的堂弟。都是能说会道的主儿，还有不成的？后来正是这个黑矮子，叫贾南风的，最后让大晋朝毁在八王之乱手里。

 

风姐这个女流，稳坐大晋朝的流氓核心十一年。有关她的流氓事迹，晋书也有记载。“后遂荒淫放恣，与太医令程据等乱彰内外。洛南有盗尉部小吏，端丽美容止，既给厮役，忽有非常衣服，众咸疑其窃盗，尉嫌而辩之。贾后疏亲欲求盗物，往听对辞。小吏云，先行逢一老妪，说家有疾病，师卜云宜得城南少年厌之，欲暂相烦，必有重报。于是随去，上车下帷，内簏箱中，行可十馀里，过六七门限，开簏箱，忽见楼阙好屋。问此是何处，云是天上，即以香汤见浴，好衣美食将入。见一妇人，年可三十五六，短形青黑色，眉后有疵。见留数夕，共寝欢宴。临出赠此众物。听者闻其形状，知是贾后，惭笑而去，尉亦解意。时他人入者多死，惟此小吏，以后爱之，得全而出。及河东公主有疾，师巫以为宜施宽令，乃称诏大赦天下。”

 

这段说的是风姐的通奸故事。第一个通奸对象当然是风姐的太医程据。这个很方便，趁着看病就把事干了。对于风姐这样一个流氓核心，程太医一人是不够的，于是通过程太医的簏箱搜罗好多社会上的帅哥给风姐消魂。这种事可不是好玩的，大部分人进去了就死在皇宫里了。但因为没有可信证言流出，这些奸情是很难有确切的记载。有记载的，只有上面这个有幸活着出来的洛南小吏。估计这个幸运的小吏，到老死都不知道自己是睡了当朝皇后的。

 

史书中记载的风姐流氓团伙的罪行很直接和全面。其中罪大恶极的还不是淫乱，而是逼死婆婆杨皇后和庶出愍怀太子这两件事。杀人偿命，所以风姐在杀死愍怀太子以后，很快就在政变中被齐王司马冏给杀死，八王之乱就算开始。流氓对中国历史经常起到的关键作用，有的时候可以潜伏一两代人后才发作。中国人民只能又一次在与流氓的斗争中输得是盆满钵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