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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百年苦旅 第二卷《表海风雄》第二十三章(三)

(2024-11-01 20:34:15) 下一个

第二十三章 表海风雄(三)

第三天的上午,佐藤部长开着军警跨斗摩托车,拉着老张队长,还有一篮子的新鲜大黄花鱼和大红鳞加吉鱼,来到了朝阳街九号。

张閗光和爱斯德工程师见到他们都很高兴,连忙把张閗光的三弟叫了过来,打过招呼,让他和杂役一起去准备午餐,并叮嘱中午要喝张裕金奖白兰地佐餐。

原来就在前几天,张閗光特地叫了三弟从上海坐船过来,如果自己忙不过来的时候,三弟可以给爱斯德开车,并且,办公室的内外事务,也让三弟帮忙襄理一下。

当时的老烟台,街面儿上只能买到各种等级的茉莉花茶和玉兰花茶,主要的老茶庄有“褔增春茶莊”、“協茂德茶莊”、“鴻記棧茶莊”等。其实烟台市也是产茶区,大清同治年间的《文登县志》就有对于昆嵛山的“烟台茶”之记载。受益于胶东半岛独特的沿海气候和丘陵地貌,“烟台茶”具有“墨玉绿、小米汤、豆子香”的独特品质,这也是中国纬度最北方的产茶区。

于是,对于酷爱龙井茶的张閗光而言,只能和爱斯德、佐藤部长、老张队长一起,一边喝着高香茉莉花,一边聊着天。老张队长因为是第一次和佐藤部长平等地坐在了一起,汇报工作的时候气都只能喘到一半儿,对此张閗光特别理解,每次都是先给他续茶,还不时亲昵地拍拍他的肩膀,给他鼓励和打气。

老张队长慢慢明白了张閗光给他的底气和硬气,再加上山东汉子特有的血性,逐渐也放开了来,对佐藤部长也开始有说有笑的,大方、随意起来……

老张队长汇报了具体情况安排:“在烟台警备司令部警卫连的好几个战友,我们都是老潍县固堤乡镇的老乡,原来都是在潍坊警备司令部门前站岗的,后来又都一起调动了过来。老潍县的固堤乡镇,因为距离潍坊市的海边不远,又因为特别穷的缘故,所以一直以来都有人员在海边修砌码头,也算是整个潍坊市,摆弄石头最专业的地方……昨天一大早上,委托了一位战友特地赶回了固堤,回去统计一下能来烟台修建码头的人数,然后发一封电报过来等您确认……”

张閗光翻译完毕,爱斯德和佐藤部长都非常满意,非常高兴,都朝着老张队长翘大拇指。张閗光建议:第一、尽力争取能够来五百人;第二、等电报一来,他自己先拿出一笔钱来,马上安排三弟带上老张队长和几个日本宪兵,一起带着安家费去老潍县固堤乡镇,去做人员离家的善后处理——于是皆大欢喜!

接下来,必定又是海参、鲍鱼、大虾和新鲜海鱼的美味海鲜盛宴,更有白兰地的飘香——“酒肉穿肠过,佛祖没地儿坐”。

第二天下午,佐藤部长又拉着老张队长,开着军警三轮摩托车,又载着一篮子的非常新鲜的大黄花鱼和大红鳞加吉鱼来了。张閗光马上安排三弟和老张队长去朝阳街上的老邮局,按照原先议定的内容去回复电报,并且嘱咐二人做好明天一早出发去老潍县的准备。两人一走,张閗光就取出来一个纯金的打火机,当着爱斯德的面,送给了佐藤部长,佐藤部长甚是喜欢,情不自禁地向他敬了一个军礼,表示感谢。

等三弟和老张队长回来,张閗光又特地安排二人开车一起去所城里,邀请张家掌柜的和王家掌柜的一起来参加晚宴。等张掌柜和王掌柜赶到的时候,朝阳街九号的贵宾厅里面,正好布菜、摆盘完毕,木炭暖炉也正是热浪扑面。大家分席而坐,自然是大快朵颐、开怀畅饮,其乐融融,共度良宵。

几天后,老潍县固堤乡镇的五百多人陆续都集中到了烟台港扩建工地上,安营扎寨,吃好喝好住好,一上工,果然出手不凡,施工质量和施工进度马上提升了很多,码头公会的代表们和爱斯德工程师都乐得合不拢嘴……

烟台码头公会的主要人员构成,大都是鱼行和渔霸,还有几位是控制码头搬运工、苦力们的黑社会把头,都是一些较为低俗和凶残的家伙,但是只因为手里有钱和足够厚黑!

1861年烟台开埠后,烟台鱼业行当存在三种经营模式:鱼行、小卖商、鱼行兼小卖商。其中,鱼行的资本较大,在代卖或收购渔货时,都是大宗交易;第二个环节是鱼行和小卖商及肩贩商之间的批发行为,鱼行很少和消费者直接交易。但是后来,很多鱼行都有了自己的零售鲜活档口,也兼起了小卖商。

根据《烟台概览》中的记载:“民国十年(1921年)以后渔轮数目日增,鱼行日多。当时鱼行的交易场地,只限在海滨叫卖场……除鲜买鲜卖外,并以盐干制造,收利颇多。鱼行共有百余家,资本有高至六七万过十万之者,最小亦有数百元者。”

根据1936年的烟台海鲜市场统计,当时烟台鱼行的腌制能力达到6500万斤,晒制能力达到4800万斤。这些经过加工的鱼货,远销到青岛、上海、汕头、广州、香港、天津、北京及内陆各省,部分甚至转销到了新加坡和泰国。

烟台的鱼行靠盐、干产品获利丰厚,但腌鱼工人的处境却非常悲惨,那可是老烟台街公认的最苦、最累的行当,工资却极低,鱼行也一般都是找一些半残疾人或者头脑不灵光的人来从业,肆意压榨,简直丧尽天良!

当时没有劳保护具,滴水成冰的三九天,工人们照常下池腌鱼、捞鱼。鱼池内的浓盐鱼汤有时低至零下十几度,工人手都冻麻木了,根本握不住鱼捞子,只能将双手朝池沿上拍,直拍到发红发热,接着再干;工人的双腿被鱼牙、鱼鳍刺得鲜血淋漓,感染溃烂;酷暑盛夏,烈日当头,更要忙着割鱼、晒鱼,还得时时处处地小心,以免从高高的晒台上摔下来,经常会有人因此致残;渔汛季节,工人们常常几天几夜不合眼,腌、捞、刷、晒,从脚下的腌鱼池到头顶的晒鱼天棚,一路全靠肩抬手搬。一筐盐200多斤,一桶鱼300多斤,压得人喘不过气,工伤事故频发,而鱼行老板却往往一推了事——鱼行从业时间日久的老工人,一个一个的身躯都会畸屈变形,看起来甚是非人的可怖…...

鱼行是烟台海产品经营与加工的专业行当,历史极其悠久,鱼行对渔民的剥削同样无孔不入。有的鱼行给渔船大放高利贷,层层盘剥、敲骨吸髓;有的鱼行代渔船经销鱼货时,大秤入、小秤出,压价收购;渔汛时节,许多鱼行的掌柜和管家,都带着打手靠在码头上瞅行市,看见有捕鱼船抵岸,便亲自带人上船“请”船长下地,先去洗澡,再去吃喝玩乐。等船长回到码头,船上的鱼货早就卸完了,一船鲜鱼被压等级、压价格地处理干净,明明是500斤的鱼,却连400斤的价格都拿不回来……

1920年以后,奇山所城里的几大家族搞起来可以加工自然冰块和人造冰块的冰窖、制冰厂,大大地缓解了鲜鱼市场上的用冰紧张之局面。制冰的充足,不仅使得海上捕捞的保鲜时间加以延长,同时也延长了陆地运输的距离。特别是老烟台“装桶加冰法”的推广使用,海鲜赶在货轮抵港的前日或当日,打包装船,运到目的地后,冰块尚未全化,鲜鱼还是鲜鱼——这就让烟台的新鲜鱼虾可大量地远销至北京、天津、上海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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