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箐这次返回老家其实一直在调整自己的想法,从买完船票时候的心情沉重,到把这次回家的旅程当作短期的离别,这样她反而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她看到过很多报道,知道日军的残暴,有了孩子一切给孩子一定的安全是出发点,因而她并没有准备太多行李,顾好孩子主要的。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郑重电话名箐,所有往返汕头和香港的小客船全部停运。本来自从汕头沦陷日军就关闭了很多海运线,只有那种渔船可以往返,也就形成类似民间自发的运输航线。名箐问道:
还有别的路吗?
郑重回到:我打听了中航飞机飞韶关,中航的飞机最后一班是12月11日,现在完全停运了,只有一条陆路经过鲨鱼涌,我那两个同仁打算也改走陆路。不过经过淡水道惠阳。一个家在惠阳,一个在海陆丰。所以先到惠阳,走山区经过惠东,到海丰,再到揭西。进了揭西就比较安全了
名箐听了泄气了:这要走多久啊。
郑重回道:600多里到揭阳,我同事说可以先暂时到惠阳,那边也是山区,日军基本打了都撤了,没有战略意义。
名箐想了想问道:要能找到延秋堂哥可能就好一点,我看了报道,东江纵队活跃在那一带,现在只有挪一步是一步。
名箐打算冒险,她对粤东山区还是了解一些,那里相对偏远,如果能到海丰,进入揭阳就是时间问题。她也知道沙鱼埇到惠阳很多生意人,只要过了那里就应该有可靠信息。
名箐对郑重说道:那就早走了吧,提前到16日,你同事如何?
郑重说那应该还好。
名箐当然知道郑重说的同事应该和国民党有关,不过纪律上她不会询问很多。既然郑重被要求留下那么会安排家属离港,正好也是名箐希望的。她也知道郑重不会冒冒失失允许一大家子就这么离开,所以她反而觉得更踏实。
因为郑重的父母也一起撤离,所以光小孩子有八个,三位老人,加上名媚,名箐,仁雅和名康,还有郑重说的那两个男性,总共十七位。名箐觉得分两组,名箐和其中一位男性和名媚还有郑重父母加四个小孩子,剩下的一队。大家在外面不要让人家觉得是一大家子否则目标太大了。
第二天名箐见到那两位男同胞,大约三十岁左右,一位钱先生,一位董先生,他们都显得有点距离感,让名箐一下子觉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所以她的心安了起来。她知道一路上还会有援手,无论如何风险总是有,但是希望更大。
名康是个热络的人,也和这两位问候询问了情况,两位先生只是说家人都在省内,所以这次也觉得香港没法呆了就返乡守在家人身边。名箐打断名康说:路上还有时间,现在都收拾妥当,快去忙吧 她又转脸对钱先生和董先生说道:两位先生能陪我们一家老小逃难,很感激也添麻烦,以后一定重谢。
三言两语之间,两位男士突然觉得名箐不简单,也许她知道什么,郑重只是说过自己的夫人也是党内人士,不过看来她应该也察觉什么。稍微年长的钱先生说道:郑夫人客气了,我们和郑先生在电话局同行,他在业务上提携了我们很多,这次也是举腿之劳,我们尽量把大家安全送到目的地。心照不宣,名箐对对方微笑点头,这样也好,大家都是明白人,之后旅程会沟通起来进退适宜。
到临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名箐把小孩子们召集起来,她要把提前说明清楚。看着眼前没经过风雨的宝贝们她觉得心酸,她当然不知道这些孩子们长大后要经历的磨难,而这次的返乡之旅在小小心灵划下的记忆,也可能是苦难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