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知沈从文大师文彩心界,清绝卓雅;可能少注意到,其妻张兆和,文笔亦细腻隽馨。在周末的咖啡馆,读着两人的书信,那份真挚情感,让人泪目。直如那蜿蜒流淌的清澈湘水,你一眼就看到底了,可永远也读不尽。如流星的光,虽现于一瞬,而那份美丽,会有无尽的梦的牵引。
同龄人都还有那纸质书信的揪心而美好的经历。微黄的灯光下写着,世界只剩下几页纸、一份心、一个人。而等待或蓦然中收到的一封信,会一如冬日的阳光,温暖到心灵的每一丝角落。可惜随着通讯科技的发展,这种传统的痛苦与快乐,已不断远去。
这段时间,ChatGPT不断刷屏。机器取代、超越人类很多工种的能力正在快速进展。科技能带给人类什么,人类怎样定义自己,在兴奋之外,也许更要有警觉的思考。
哲学家总结,人类内驱力根本,来自“will to live” (生存意志, 叔本华)、“will to power” (权利意志,尼采)。投资家挖掘的人类心理基础,是“恐惧”与“贪婪”。现代社会,主权内部的竞争社会机制,以及主权间所谓大国博弈,政策出于主动或被动多是基于这些基本点。人与人之间,相对超越成为主要追求目标。可是,这些心理、追求特点,并不是人类独有,而不过是人类来自早期丛林世界的沿袭,只是些基本动物本质。一群狮子会博弈狮子王的统治力,一只·饿狼会发着绿光寻找着出击,一只野兔会时时树着耳朵准备逃跑。以这种心理追求为出发点,人类仍然限于跻身动物世界,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无法避免。
人类自然科学、科技水平于近代得以大幅进步,并继续高速发展。而自然界一个基本规律是“熵增原理”,混乱度增加是平衡稳定态方向。现代科技,集成度不断提高向极限。小小指甲片面积的芯片,集成几百亿精确互联的晶体管。一台超算系统,使用大量芯片集成几百万个运算核。在一个更广阔的系统看,当前这些发展是“熵减”的。一种假想,是技术发展在未来促进物质更广泛均匀分配于是回到熵增。可是,这种再分配平衡能力来自什么?是破坏力?人类已引爆了两颗破坏性核弹。技术的进步也衍生着破坏力的提升。相应的理性控制力,可能更重要。
人类更独有、高层的特质,应是理性的能力,同理心、同情心、爱的能力,对美的超物质的崇尚与追求。如书信中所言:爱的人出行于水际天涯,我们会彼此悉心牵挂,会“不能写文章,就写信”,会叮嘱对方“梦里来赶我吧”;会什么也做不下,会想象十天后你回来又见的温馨。由爱而生普善。我们会祝福街头的艺人多有收获告别寒冷,会长驱千里为震区灾民伸出援助之手;我们会为惊心动魄最终夺冠的阿根廷哭泣。由善而生美。我们会欣赏云无心以出岫,怡情松风吹解带,享受暮春浴乎沂咏而归。。。
在日常,我么每个人都循环忙碌着。也许,时不时停一停,向亲人朋友、旧雨新知、师长同事,说一声珍重,道一声问候,其人类情感的意义,更超越忙碌的工作。
很遗憾,我们的文化有段不堪回首的历史。也许,不是一两个人的对错;个人都是时代车轮下的微尘。真爱的情感,也许哪怕一分钟也值得珍惜;那更高于很多一辈子的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