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早年临摹古画时笔下的那种鸿雁》
因为昨夜一宿东风,半场夏雨。多云转晴的今天即使在预报所说的三级风中,也不觉得冷。时隠时现的午阳让波光粼粼的湖水忽尔橙忽尔绿地变幻色彩,呈现出别样的魅力。水鸡活跃在浅滩如鸬鹚一般扎猛子,寻觅消受香嫩的水草。水鸭们互相追逐着,时不时的发出感人的欢语笑声。龟鳖如打坐入静般在濒水圯树枯枝上陪同加拿大雁和埃及雁一起秀躺平。声声里时而夹杂越空而过的燕雀留下的啼韵。在几乎入云的高高白杨树边,一只与众不同却又似曾相识的大雁进入了我的眼帘。影只形单,楚楚惹怜。它羽色灰褐,足嘴粉红,与平时熟见到大雁区别明显。仔细端详中,那“似曾相识”的疑问里突然灵光闪现。哇!那不就是古代经典国画中常常出现的专门惹人伤秋悲离的鸿雁吗?内心不禁细微滋生异域遇同乡那种类似的感觉。没有泪汪汪,确有难以理解的亲切和惊喜。它不久就翩翩远去,留下我遐思难理,想入非非。
我模糊地记起少年时临摹清代名家苇间居士边寿民的画作,那时,我才十六七岁,还未成年。又联想到温州雁荡山,曾到此一游。还在那里半山尼姑庵里抽了平生唯一签,意外地得了一个上上签。不久就偕女离乡到了德国,圆了家庭团聚梦。四十余年前出差西安,登临大小雁塔的记忆确实淡漠了,而碑林的影像却如在目前。淡漠雁塔的印象又引出了多年来如《滕王阁序》,《岳阳楼记》那样感动我的金代词人元好问的《摸鱼儿·雁丘词》原文:
乙丑岁赴试并州,道逢捕雁者云:“今旦获一雁,杀之矣。其脱网者悲鸣不能去,竟自投于地而死。”予因买得之,葬之汾水之上,垒石为识,号曰“雁丘”。同行者多为赋诗,予亦有《雁丘词》。旧所作无宫商,今改定之。
问世间,
情是何物,
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
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
离别苦,
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
渺万里层云,
千山暮雪,
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
寂寞当年箫鼓,
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
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
未信与,
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
为留待骚人,
狂歌痛饮,
来访雁丘处。
......呵呵,词的首句,因影视剧《红楼梦》配曲流行而已经家喻户晓了。而《雁丘词》本身和作者感人逸事,已经极少有人知晓了。
回家的路上,我还是饶不出“情为何物”那个思虑怪圈。其实,至少有一点我是可以确认的,那就是:众生进化残存的同类之间情爱才是自身还有存在价值的前提。二零二五年五月二十五日记于科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