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泰之开着医院的小货车来接白雨菲。他明显不熟悉这辆小货车,被白雨菲狠狠笑话了一路。
王泰之终于把车开上路,白雨菲借机偷偷瞄看认真开车的太子,想到太子还要在这里冒着生命危险,心中百味杂陈。太子N95口罩上方一双坚毅的双眼直视前方,没有丝毫分心。
一刹那,白雨菲想起了九一一时的纽约,和太子被困在孤岛的曼哈顿,他也是这般坚定认真地救治他人。在白雨菲心里,王泰之是带着光环的白衣天使,慰予白雨菲那样身处险境的人,以希望,以决心。与他的坚定无畏相比,自己反倒像是丢盔卸甲的逃兵,白雨菲有些心虚地回头望向窗外。
车窗外,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冷冷清清,一千多万的人口都被困在各自的小小寓所。高速公路通往机场方向,基本没有车。对面方向的车辆明显多一些。小货车向机场飞奔,也在逃离。
一路五六个关卡,白雨菲忙不迭地交验各种通行证件,过五关斩六将地终于到了机场。
雨菲下车时,太子贴心地找来了行李推车。白雨菲接过推车,想着也许这就是此生最后一次相见,心里的破罐子战胜了璞玉,白雨菲竟神不知鬼不觉地朝太子伸出手去。
没想到,太子猛然后退半步,成功避让了白雨菲伸出的手。
这,就有些尴尬了。白雨菲刚才伸出的手只好360度回旋地转去拎行李,动作衔接无比丝滑。
王泰之一边把行李从车上卸下,一边解释说:“我刚从医院出来,你如果离我太近了,会很危险。”
太子果然情商很高,既维护了夫德,又照顾了同学面子。
白雨菲暗自庆幸口罩挡住了自己的尴尬表情,佯作随口问:“你不是今天休息吗?”
王泰之把行李车上的东西码好:“我是今天休息。昨天大夜班,一直到今早七点下班,换了衣服口罩就直接过来了。“
白雨菲礼貌地感谢他熬了通宵来送机,嘱咐一声“开车小心点”便惆怅地走近机场,在门口接受了一次健康检查,接着是无聊单调又漫长的等待。
好几个小时的等待后,机场通知的广播响起,加拿大撤侨飞机到达机场。白雨菲赶紧收拾东西,与那些焦急等待的人们一起排队办理登机。这时,忽然手机铃声响起。
对方是清脆的女声,带着焦急地说:“白阿姨吗?我是小郑,王老师的学生。”
“小郑你好,什么事?”白雨菲手里东西太多,拿起电话一时间手忙脚乱,东扯西拉地拽着行李。
“王老师去取物资,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电话联系不上。”
就这?这时的白雨菲已经排队到了值机窗口。
白雨菲一边翻护照一边应着电话:“他大概四五个小时前跟我分开的…也许路上遇上什么事耽搁了吧?”
医院也真是,主任今天休息还开车去取货,就不兴他顺便去逛个街吃个饭?
哦,不,现在封城,逛不了街也吃不了饭。
那又怎样,他四十多岁大男人,又不是小姑娘还担心被拐被骗。
只听电话里小郑支支吾吾继续说:“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刚才接到交警电话说,王老师开的车发生车祸,引发火灾…“
“啊!人怎么样?”白雨菲急得叫起来。
“他身上的证件都烧没了,交警是查了车辆注册信息才打电话到医院的,所以耽误了很长时间,刚刚才联系上我们。交警只说伤者面颈部有烧伤,神志不清,怀疑有内出血,已经送往最近的黄陂医院。”小郑在电话那头急切地解释着。
白雨菲惊得瞳孔地震,不敢相信。
也难怪,他熬了通宵又开着不熟悉的小货车,不出事才怪。都怪我,都怪我,只想着自己走,当时就该陪他一起先领了物资再来机场。
完了,太子的神颜也毁了…
白雨菲越想越懊恼,这时只听电话那头的小郑继续说:“我刚刚下班,现在赶去黄陂医院处理,我到了那里才能知道具体的情况。”小郑顿了顿,“白阿姨,我打电话给你是因为王老师说过你是他的紧急联系人,王老师现在需要手术签字人。”
白雨菲缓过神来,让自己平静:“啊,对,手术签字人。”
当务之急,要让他尽快手术,让家人来武汉照料。只是,老校长年事已高,太子不想让他知道,是人之常情。他是独子,没有兄弟姐妹。女儿尚小,又在国外,只能找他老婆。
白雨菲于是问:“联系他爱人了吗?”
“呃…”小郑支支吾吾:“我们联系不上师母…”
这帮孩子就是缺乏社会经验,电话找不到发微信啊,微信不回找单位啊,单位不在找人去家里堵门啊。怪不得太子当时让我做紧急联系人,应该是考虑到了这帮孩子可能会办事不力。再说,现在武汉疫区,他老婆如果有顾虑也可以理解,确实需要像我这样的老江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太子果然心思缜密。
正想着,后面的人捅了捅白雨菲。轮到白雨菲办登机手续了。
一边是日夜盼望脱离苦海的唯一稻草,一边是心仪已久急需救治的有妇之夫。
唉,要命…白雨菲只好抱歉地退出队伍。后面的人表情奇怪地瞪了一眼白雨菲,就急不可待地上前办手续。
白雨菲拖着行李逆着人流,来到一旁的等候区。白雨菲一边拨号,一边抬头看看,排队人尚多。
赶紧联系上太子妃,以我这三寸不烂之舌,不用三分钟定能让太子妃火速来汉。这样还不耽误我赶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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