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明大义的婆婆提前搬进养老院,让白雨菲有时间去料理母亲的后事。
待后事了结,已经临近春节。方萱热情邀请白雨菲到她家过年。
白雨菲不想打扰别人一家热热闹闹过春节,婉拒道:“过年你儿子女儿都在家,你好好陪陪他们吧。我自己去庆安住几天。”
“那也行,你先去。过完年我也去庆安,到时候我们再聚。”方萱只好同意。
然而,当听到动车广播说“前方到站武昌站”时,白雨菲忽然改了主意。终于不用照顾孩子,不用照顾老人,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她拿起行李下了车,决定在武汉故地重游独自感怀几天,一边调整丧母之痛,一边等亲友同学们过完春节,再去叨扰,方能彼此尽兴。
已近春节的酒店里,几乎没有别的客人,正适合白雨菲独自感伤。
对白雨菲而言,武汉是一座熟悉而陌生的城市。曾在这里学习生活了四年,每一个角落都有故事。如今,蔡林记、四季美、老通城都在武昌有了分号,不用过江去汉口吃了。白雨菲特意选择住在东湖畔的酒店,每天可以到校园散步,看东湖和远处的磨山。想着再过两个月,樱花该开了吧。
漫步在江堤公园,面对着滚滚长江东逝水,白雨菲感叹着,依旧青葱的校园里没有了熟悉的身影,奔流滚滚的长江上再看不到开往庆安的客船。
此时的白雨菲已然历经千帆,早已明白,该来的还是会来,不愿放下的还是要放下,哪怕是猝不及防。虽然活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但好好活着就是爱我的人来过这世间最好的证明。父母如此,小马哥如此,赵丽丽也是如此。
原来,世间所有放不下的人和事,岁月都会帮你轻描淡写。
微信上隐约听到一个沉闷的消息,说最近有类似非典的不明病毒。白雨菲并没在意,国内的小道消息太多,反正与自己没有关系。
23号这天酒店突然告诉白雨菲,武汉封城,酒店要关门。白雨菲想买动车去庆安,却被告知所有武汉出发的火车航班都已取消。白雨菲跟着仅有的几个客人冲到前台。
一个西装革履的精致中年男带头发难:“酒店关门让我们去哪儿啊?火车飞机都停了,我们走不了。你们不能让我们流落街头啊。”
前台依旧保持职业的微笑:“春节期间本来就是淡季,加上武汉今早封城。我们酒店决定响应政府规定,关门停业到元宵节。请您理解。“
西装男正要发火,被旁边的长者拉住:“算了算了,别为难人家了。我听说离汉通道还对外地人开放,我们赶紧借一下亲戚的私家车离开武汉再说。”
“肯定是你们觉得客人少,还费水费电划不来。”西装男被长者拉走,还不忘指责前台。
外地人还可以离开武汉?白雨菲心里不那么紧张了。只是自己在这里没有车,也不想麻烦同学。
正想着,前台小妹说:“你是外宾,可以申请撤侨。”
“对啊,我这就申请。”白雨菲又轻声问前台小妹:“撤侨之前,我必须找个住处,你知道有哪家酒店还开门的吗?”
“我知道有一家开门的。”前台把信息发给白雨菲。
白雨菲回到房间,趁着酒店WIFI还没关,赶紧在加拿大使馆网站上填写撤侨申请,居然已经排在一百多位。加拿大的蜗牛速度,不知道何时能开飞机过来。
这时再想租车离开武汉,已经晚了。离汉通道彻底关闭,外地人也走不了。
没办法,白雨菲只好按前台小妹提供的消息,去另一家还开着门的酒店。
无奈的是,封城后全市公交停运,白雨菲只能拖着行李步行两个多钟头。好容易搬到新住处,白雨菲已经大半天没有吃饭了,饿得前胸贴后背。
今天是除夕,年夜饭不能少,白雨菲开始学着订外卖,却发现已经完全订不到外卖了。白雨菲想去超市,可是一没有车,二买不到口罩,无奈之下,白雨菲只好到微信的同学群里求助。
微信的几个同学群里已经风声鹤唳,大家都知道武汉封城的消息。
知道白雨菲被困武汉时,方萱又着急又埋怨:“你去武汉怎么不跟我说?”
白雨菲叹口气:“跟你说又能怎样?”
“我就不会让你去了呀。”方萱电话里压低声音说,“我们听武汉的客户说那里元旦前就已经有了。”
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只听方萱麻利地说:“我马上给你快递一些零食,口罩防护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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