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前想后,只有她。王泰之拿起电话打过去。
听到电话那头的袁媛惊喜地唤着自己的名字,王泰之突然感动。终于有人知道我是我了。
袁媛得知王泰之亲历九一一,现在又受伤住院,十分担心。
王泰之便安慰道:“你也别担心,我一切都好。但我现在等不及下周导师回来了。要麻烦你去协和跑一趟,需要出个有照片的身份证明或者护照备份,我才能去大使馆补办护照、买机票什么的。”想了想,又嘱咐道,“如果我爸打电话问,就说我临时有事,延期一两周才能回国。”
袁媛一边答应,一边在电话那头转而安慰王泰之:“你放心,一切有我。”
听到袁媛温柔而坚定的“一切有我”,王泰之如释重负。这几天里遭遇突如其来的劫难,心力交瘁,身心俱疲,最温暖最安心的就是这句话了。
三天后,突然大使馆来人。王泰之惊讶地发现,居然是袁媛的舅舅。
王泰之错愕间,袁媛舅舅开口了:“刚从华盛顿DC开车过来,就为了亲自证实一下你的身份。幸亏我今年调到美国大使馆,否则你可没这么幸运。”转头对着一同来的秘书说,“我以我的个人名义作证担保,可以确认他就是王泰之本人。再加上早上协和医学院传真过来的出国人员名单和因公护照的备份,你可以立刻通知纽约领事馆加急补办王泰之的护照。”
原来,是袁媛不仅立刻到协和将国内证明办妥传真过来,还找到了她在美国大使馆工作的舅舅马不停蹄亲自跑到纽约,安排了领事馆加急补办护照。
王泰之向袁媛舅舅道谢。舅舅摆摆手说:“不用谢我。我要不来,袁媛饶不了我。你放心,袁媛申请了紧急人道主义签证,下周她就要亲自过来照顾你了。”
果然,几天后,袁媛赶在王泰之出院前来到医院。
袁媛和领事馆一起,与警方、医院和留学处协调,办理护照、改签机票、支付医疗费,各种原先无法解决的难题都迎刃而解。
在袁媛的精心调养下,王泰之很快出院,在医院旁的酒店又休养了一段时间。直到术后一个月复查的各项指标良好,医生同意可以长途飞行。
十月底的这天,晴空碧日。
过去的一个多月世事纷杂,现在终于尘埃落定。王泰之由袁媛陪着到机场,等待登上回国的飞机。
纽约繁忙的肯尼迪国际机场人来人往,办好登机手续,在登机口无聊等待的王泰之想到了去年来此机场的情形。
那个投币电话不就是当时打给白雨菲求助的那个吗?
手术之后的的王泰之没有和白雨菲联系,一是因为事情繁杂没有空闲,二是袁媛来后怕她多心,三是怕菲菲知道自己手术的事情平添担心,对她PTSD恢复不利。
现在自己恢复差不多,王泰之于是用机场磁卡电话拨通白雨菲的电话,想和她正式告别。
没想到,白雨菲的固定电话、手机全部打不通,电话那头永远是“The number you have dialed is not in service.”
想到她那晚歇斯底里地说“再也不要见”,王泰之黯然地挂上电话。
难道,白雨菲真的不想再见自己,把所有电话号码全部销号了,让自己无法找到她。自己的这一番死里逃生,白雨菲注定不知道。
也许,她根本就不想知道。
王泰之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挂上电话,看看有些憔悴的袁媛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算了,我属于袁媛,她属于远方。
这时登机的广播响起。整理好心情,王泰之微笑着走向袁媛。袁媛见王泰之走来,温柔地上前挽住他的胳膊说:“我们回家吧。”
回家,多么温暖的词。尤其是经历了这么多身心变故之后。
两人上了飞机安顿好。
王泰之闭上眼睛,插上耳机收听久违的中文歌曲。伴随着呼啸加速的飞机轰鸣声,一首歌曲在脑海回荡:
爬升 速度将我推向椅背
模糊的城市慢慢地飞出我的视线
呼吸 提醒我活着的证明
飞机正在抵抗地球
我正在抵抗你…
就像一场梦,一切都过去了。菲菲和我,都该回归各自的平行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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