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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南泥湾-花篮里花儿香, 就是罂粟花

(2025-07-11 20:23:37) 下一个

早在延安时,我们团就在南泥湾种植100号了,而《为人民服务》的张思德,正是因为熬制100号,窑洞塌方被砸死,后来成了烧木炭的英雄烈士。一个烧制木炭的普通农民为什么能得到这么高度的重视?可见张思德的工作性质远比烧木炭重要的多

兵团记忆 || 伊犁河谷 || 100号 || 原野上那一片片耀眼的罂粟花

 

 

 

最美的花儿,那是1975年我在新疆伊犁兵团100号地里看到的了。

作者题记

 

 

 

 

母亲下放到连队种地。
 
冬天,白雪皑皑的天山脚下,母亲拉着爬犁装着二连羊圈里的羊粪,顺着山坡下到沟的北边。我在后面推着,一不小心爬犁跑了,我栽倒在雪地里,积雪从脖子和袖口灌进来,冰冷刺骨、我强忍着在冰天雪地里穿着湿透了的衣服,直到捂干。母亲的工友们都在问:“孩子这么小,来这儿干吗?”母亲回答:“从小锻炼”。
 
一堆一堆羊粪整齐地堆放在田地里,阳光下的粪堆,热气腾腾,散发着草发酵后的酸粪味儿。每当收工,我就跟在母亲拉的爬犁的后面,拖着两条被冻成冰块儿的裤腿,一步一滑地追赶着落日残阳的回家路上。鸟儿们蜷缩着挤成一团,在树丛中叽叽喳喳的叫着。零星的几片残留的树叶,也被一阵风吹落得所剩无几。几只乌鸦在我们前方,寻找着吃的,直到我们走近才有气无力的飞起又落下。
 
伊犁河南岸的地,在旧年一冬里,我们已经施好了冬肥,春暖花开,翻完地种上东西,苗儿就长出了地面。
 
锄草的时节到了母亲让我在地头等她,锄完一个来回就能下班。昨夜的露水挂满了枝头叶尖,打湿了母亲的裤腿儿,地头成群的蚂蚁排着长队正在搬运着粮食。
 
转眼100号长到齐腰了,正是花季,怒放争艳,粉色、白色、紫色,娇美无比。正午,花粉的香味弥漫在凝固了的空气中,花瓣透明如玉,花蕊绿黄相间,蜜蜂、蝴蝶,犹如飘零的花瓣,随风起舞,花期短暂而又让人过目难忘。
    
青色的小果替代了花的生命延续,形状如同石榴一般,青绿的让人无法接近,冷酷而又陌生。待到果实成熟,随之而来的就是割浆了。早上,工人们在每一个青果的身上用小刀环割几下,青果伤口处迅速流出乳白色浆液,浓又稠,散发着刺鼻的草苦腥味,汁液没过多时氧化变黑,呈酱褐色,这样下午就可以收浆了。工人用特制的竹刀,把青果身上的褐色浆汁收刮到腰间的铁盒里,每颗果实都要经历三至四次这样的收获。割得片体鳞伤的果壳,从青绿饱满到刀口翻裂,骨瘦干瘪的干果,他的使命才算结束。
 
收割后,我们每家都会存放好多这样的干果,在耳边摇一摇,听里面的沙沙响声来判断籽多少,掰开倒在手心里,一颗颗小籽儿圆又光滑,吃下去油香透腻,吃多了,恶心反胃,如同晕车,这就是我们平时唯一的零食。
 
收集来的汁液,放在一口一米以外尺寸的大铁锅里熬制,烧火的师傅是个老汉,他是团里特派来的,他的技术高超,也有经验。当然了,这也正是我们团的光荣传统,也是我们团的看家本领。早在延安时,我们团就在南泥湾种植100号了,而《为人民服务》的张思德,正是因为熬制100号,窑洞塌方被砸死,后来成了烧木炭的英雄烈士。一个烧制木炭的普通农民为什么能得到这么高度的重视?可见张思德的工作性质远比烧木炭重要的多。
 
熬制是技术活儿,其他工友们却闲聚在大锅周围闲聊,有打毛衣,有嗑瓜子,有说有笑,屋里烟雾缭绕。我闲着玩火,遭到了烧火老头儿的呵止。他想出了一个办法,让我完成后再玩火,我当即答应了。他让我把煤块儿洗干净了再说,我哪懂?洗的满手,满身,满盆都是黑水,大家伙儿乐的前仰后翻,烧火的老头儿更是乐的咳嗽不止,憋的紫红的脸,跟怒放的100号花一样。母亲的工友许美香阿姨过来抓住我的黑手,含着泪笑着说:“傻孩子,煤炭能洗干净吗?快洗一下手,叔叔阿姨逗你玩呢!”我执意还要坚持,这时母亲推门进来,看我这个样子,也乐的不行。我傻傻的委屈的站在他们中间,像干了什么坏事儿一样羞愧难当。
 
熬制好的100号装箱等待军车拉走,职工们才算完成了任务。而在新疆的兵团里现在还有很多团场在种100号,今年我还问起南疆的一个兵团老职工,他们农场每年都种。这还是继续发扬着南泥湾的精神。
 
前些年我回到阔别多年的兵团,见到母亲当年的工友们,他们都已古稀之年,听说我回来了,都来看我,说不出的高兴,问长问短,还告诉我农场现在变化很大,老职工们都上楼了,冬天不用再烧煤生炉子了。一幢幢拔地而起的高楼装修的如同童话里的一样,我来的路上就已看到。
 
许美香阿姨也来了,镶了满口的金牙,说话还如当年,这位来自大上海的阿姨告诉我,她们是献了青春献子孙,献了子孙献终生的兵团人。而在她饱经风霜的脸上,充分得到了证实。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到北京去一趟亲眼看看天安门和纪念堂照一张合影,这才是一生最幸福的事儿了!她们在这屯垦戍边的艰苦岁月里过着艰辛而又无望的生活,而她们对幸福的理解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我顿时泪眼盈盈。她的四儿子和我是同学,我问起老四怎样?她满意的告诉我老四结婚了,对方还带来一个女儿,过的还行,买了一辆大车,在跑运输。
 
一晃我与老四也有二十七八年未见了,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日子,逃课去伊犁河游泳,去回族村庄山坡上,爬坟地掏鸟窝,进果园,钻瓜地,还想起他的大哥在看完电影《小花》的那一天晚上死于意外。还有他家的亲戚为了考美术学院,在我们中学借读,曾经不厌其烦地为我们几个轮流画像的日子。还有学校猪场发动学生们割草喂猪,我和老四为了省事儿,割了100号小苗去喂,猪吃了整天睡觉,学校饲养员以为猪生病了,找来兽医检查后才发现是吃了100号,学生多,一时也查不出是谁喂的,为此,也就不了了之了。
 
在我离开兵团的前一晚,我在农场里走走,夜色中我远远的又看到了老四的母亲许美香阿姨,她在去往回家的路上,秋风寒起,隐隐的路灯下,直到我再也看不清她蹒跚的背影。
 

                                         

                            2019年春

 

 

 

 

 

 

这是世界上最妖媚、最具有诱惑力的花朵。

图片达西制作。

 

 

青色的小果替代了花的生命延续。

图片达西制作。

 

 

 

罪恶的果实即将成熟。

图片达西制作。

 

 

夕阳西下的罂粟花地。

图片达西制作。

 

 

 


 

 

 


 

作者简介

张鉴墙,出生新疆伊犁,1992年入中央美术学院学习油画,北京宋庄画家村最早创始人之一;作品曾被美国哈佛大学燕京学社、天津泰达当代艺术博物馆、宋庄美术馆、湖南谭国斌艺术博物馆、西南大学美术馆、淮阴师范学院美术馆和北方民族大学美术馆等机构收藏。业余时间喜欢写作,曾在南方周末、郑州大河报、新疆伊犁垦区报、伊犁日报和中国书画报等媒体发表文章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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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犁河南岸的地,在旧年一冬里,我们已经施好了冬肥。

油画写生由张鉴墙提供。

 


 

达西后记:

罂粟花香

为什么将罂粟花称之为100号,我至今不知道其原因。

我见到罂粟花的时间,比张鉴墙要早,大概是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在那个时期,作为一名小学生的我们,就有过两次参加收割100号的经历。对我来说,这是一段非常难得的经历。我一直都还没有抽出时间将其写出来。见了鉴墙的这篇文章,我就忍不住地在后面啰嗦几句。

罂粟花的确很美。那种美到无以言表状态的美丽,是用文字所表述不出来的。我们当时收割100号时,就犹如徜徉在一片艳丽无比的花的海洋之中一般。五颜六色的罂粟花朵朵怒放着,引来了众多的蝴蝶和蜜蜂飞舞在花朵之中。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在各种场合,公园、花展或花房中见过数不胜数的花卉,但都没有见过100号那样美丽的花朵。原因很简单,这些花卉都不是罂粟花。

罂粟花的美丽,使我经常性地联想到一句话,“大美之人必有大恶”。如此争奇斗艳、美丽无比的花朵竟然是毒品,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中国传统文化中,讲究的是一个中庸之道。也就是说,任何事物都有一个度。超过了这个度,事物就会走向其反面。过犹不及,也就是这个道理。花卉是这样,作为自然界骄子的人类何其不也是这样。中国古典文学中出现的那些极度美丽的女子们,不是祸水,就是妖精。罂粟花的美丽和毒性,对我进入到青春期之后的异性交往,产生了极大的影响。我一直对身边那些颜色颇为艳丽的女子们都顿生疑窦、抱有强烈的戒意。一见到她们,我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那一片片迎风摇曳的罂粟花。她们口蜜腹剑,笑里藏刀,暗藏杀机。一排排热血男儿都纷纷倒在了这些妖冶女子的石榴裙下;而这些喜欢吸食人体鲜血的女魔们,煞白的脸上都露出狰狞的媚笑。其实,以后的经历也不断证实了,自己当时的多虑是多么的荒唐可笑。自己就是一个人间的草芥百姓而已。就是在中国文化上也讲究,招鬼上身是需要一定的条件和资质的。

其实,罂粟周身是宝。其果实里的浆汁,可以化痰止咳、消炎止痛,是中医药中最好的止咳安神药物。就是罂粟的根茎和枝叶,也具有很好的治疗作用。罂粟的果实,是一个海棠果大小的青果。这个青果干枯之后,就变成了一个装满芝麻大小黑色种子的棕色硬壳。这时候你拿着这个干硬的罂粟壳摇晃,可以听见里面种子所发出的呼啦啦声响。鉴墙说的对,硬壳里面的种子非常好吃,非常香。目前在新疆,大面积的种植罂粟的情况已经非常鲜见了。但在一些田间里巷的道边,还是有人随意地在养殖着数珠罂粟花。据说,在太行山区的深山老林之中,也有人在偷偷地种植罂粟。政府多次进山进行调查和探询。但由于得不到老区人民的配合,这些游手好闲的工作人员也就是吃吃村干部的山珍野味后就无功而返。实际上,山区里非法种植的人员,尽在村干部的掌握之中。可悲的是,这些政府工作人员在山区里得到的完全是日本鬼子的待遇。我也时有耳闻,新疆各地的一些著名小吃,如凉皮子、牛肉面和丸子汤的汤料中,就加有由罂粟壳加工而来的成分。加上由罂粟壳熬制的汤料,这些小吃就会使人产生那种,吃过一次后就再也无法戒除,欲罢不能的现象。这些都是一些坊间的流言传说,不足为信。但在食物中加入由罂粟而制成的佐料,就会使食物变得更加鲜美,却是不争的事实。

由罂粟果汁加工而来的成品叫鸦片。吸食鸦片能够使人产生一种非常舒服的、飘飘欲仙的性释放感,就像人们达到一种性高潮的巅峰状态。当然,其对某些疾病也有一定的治疗作用。这是人们明知道有害而还有蜂拥而至地去吸食鸦片的基础。中国人耳熟能详的是,发生在100多年之前的那两场著名的鸦片战争。实际上,那些战争并不是完全由鸦片所引起的。之所以叫鸦片战争,是当时欧洲那些反战的议员们的一种调侃的说法而已。那两场战争,就是我们目前所遭遇到的毛衣战,实际上是两种意识形态和观念的争斗和角逐。现在,单纯吸食鸦片的人们大多数都集中在云南边境中的一些大山里。从事禁毒的警察们对这些人不屑一顾,也不会将自己的精力放在他们身上。这是因为在现代社会中,基本上已经没有人对这些粗鄙的制作和吸食方式感兴趣了。瘾君子趋之若鹜的是经过静脉注射的海洛因或其他致幻剂。但令人担忧的是,罂粟制品现在正以一种更为隐蔽的方式参与到了我们的生活之中。

 


 

责任小编:青冰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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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老和永存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海市蜃楼,

那么健康和长久就应该是人们趋之若鹜的方向

以及最终抵达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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