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劳动力市场走入怪圈
2004年4月18日
何必
全市劳动力市场首次出现需求总量大于供给总量……(略)
劳动力市场供需的真实状况,从这次发布的结果中是不能准确得到的。老生常谈地说,我国劳动力市场统计方法用的是“城镇登记失业率”,这个“城镇”和“登记”把那些农村人口和因为各种原因未能去劳动与社会保障部门进行登记的人员排除在外;同时,其中也不包括大量国有企业转轨过程中裁剪冗员所造成的下岗人员,以及大量外地来京务工人员。如果把这些被“城镇登记失业率”这种统计手法有意无意排挤在外的人员都计算在内,那么这个所谓的“北京市劳动力市场供求信息”的真实性就必然大打折扣:北京300多万农村人口、几乎同量的外地来京人口、熙熙攘攘的下岗人员中,应该被计算在劳动力供给方面的实际数目要远大于目前的官方所公布的数字。换句话说,这次所谓劳动力市场首次出现需求总量大于供给总量的说法,与现实情况不符。事实上,劳动力市场距离需求大于供给的状况还差得远着呢。没有“进入劳动力市场进行求职登记的各类人员”在北京社会上也是俯拾皆是无处不在,周边形形色色的待岗待业寻觅工作的人充斥着北京城,这种情况也早不是什么新闻了。笔者曾经就此撰文,提出“只说‘失业率’行吗?”而提倡把那些凡是具有劳动能力并且愿意进入就业市场但尚未找到工作的人员统统计算在失业人口当中。但呼吁也仅仅是呼吁,媒体当然代替不了政府。
而说到劳动力市场供需结构性矛盾,这也不是什么新鲜话题。北京面临技工短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我们的传统观念与体制里,学而优则仕依然明火执仗地在当下横行霸道,人们都在指望着家里的孩子能进入大学并经由此走上“正轨”,形成了千军万马拥挤在高考这座独木桥上的蔚为壮观的景致。但是,随着高考扩招时间的推移,被扩招的学生们纷纷毕业走出校门,加入到就业竞争大军之中。去年,全国有212万大学毕业生行将毕业之际还赶上了非典,弄得就业形势异常紧张,最高党政部门专门为此召开会议研究对策;今年,还将有280万学生毕业,比去年增加近1/3;可与此同时,各地都还在闹“技工荒”,上海已经有企业从东北招徕技工,让其拖家带口办理上海户口并支付几十万年薪的事;广东更是在几年前就出现过10万年薪却招不到模具工的奇怪景象。为此,我也写过“不上大学又怎么样?”的评论。但如今看来,技工荒已经闹到了北京。
北京一直以来向以不缺乏人才自居,高校云集,科研院所林立,再加上各军兵种总部都在首都,军事科研机构与院校也遍布京城,曾几何时,人们高枕无忧于北京人力资源之充沛,在深圳、广州、上海等越来越多的城市先后在北京设立专门搜寻并吸纳北京人才的办事机构之际,北京却慷慨大方地对此熟视无睹无动于衷,听任全国各地对于北京人才的挖掘。
北京的经济总量在全国应该不算可圈可点之列,以人们现在耳熟能详的三大经济圈来看,珠江三角洲与长江三角洲的经济活跃程度和经济质量比起京津唐地区明显不在一个档次上;而从北京产业结构上看,更多地是依赖旅游业,有待证实的数据是,旅游业甚至占到了北京经济总量的约1/4。在举国上下大张旗鼓地依靠制造业来解决劳动力就业困难的当口,北京的制造业的发展状况却乏善可陈,一向以政治文化中心而扬扬自得的北京碰到制造业机遇时却也不得不对技工“求贤若渴”;而在发达国家就业密集的社区领域,北京则更是犯有全国性通病,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在与北京劳动与社会保障部门打交道过程中,笔者了解到有关社区就业还完全是个空白,而该部门增加就业的招数还停留在让个把人员站到交通路口附近的楼上观察拥堵状况与机动车驾驶员违章的思路层面。不久前,北京电视台“首都经济报道”曾经透露过,北京有些小学的校方让学生家长在上学和放学时,轮流在学校门口疏导交通的事例,且不说这种怪事是否带有执法权扩大的成份、以及如果学生家长指挥交通造成事故责任归属这样带有些宏观叙事的问题,就事论事地说,交通管理部门认为,北京市区在大街边的学校就有300多所,而交通管理部门能够动用的警力充其量也就是20几个人,根本改善解决学校门口的交通拥堵状况,这样,学生家长不得不忍气吞声站到马路上指挥交通;而像北京批量引进四川保姆这种听起来快要招募菲律宾女佣颇有些荒唐的事情,背后却还是希冀下岗人员改变就业观念的陈词滥调,面对“有人没事干,有事没人干”的现实,更多还是当作顺口溜或者是媒体的新闻标题,就像依然是“城镇登记失业率”和千军万马挤在高考独木桥上那般执迷不悟于事无补。
如此情况下,劳动力市场出现结构性矛盾就是顺理成章在所难免的局面了。如此,“求贤若渴”又管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