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和儿子去观看了由著名眼科医生,教授王明旭先生的自传《From Darkness to Sight》改编的电影《Sight》。我们进电影院大概上午十一点,出来时一点过,两个多小时。小儿子一般自己不感兴趣的坐不住,中途会经常上厕所,这次竟然坐在电影院里两个多小时,没有上一次厕所,算是一个奇迹。
王明旭教授,博士生导师。美国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大学医学博士、物理学博士,美国范德比尔大学教授,国际著名屈光手术和角膜病治疗专家。曾任美国FDA准分子激光新技术和仪器设备审批委员。成功进行了世界首例人工角膜移植术、首例角膜基质环植入治疗圆锥角膜的手术,完成了2.5万例角膜屈光手术,并为美国2000多名职业医生施行了飞秒激光LASIK手术。
王医生1960年生于杭州,从小就渴望成为一名医生。然而,由于文化大革命,他无法继续接受高中教育。1977年秋,中国恢复了高考。在父母的鼓励下,王明旭在短短两个月内完成了三年的高中课程, 被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录取。1982年2月,只带着五十美元,开始了赴美留学的旅程。1986年获得马里兰大学博士学位后,他进入了哈佛医学院和麻省理工学院的“健康科学与技术”联合项目,1991年获得了医学博士学位。1997年,范德堡大学邀请他担任他们的激光视力中心主任。2002年,建立了“王氏视力研究所”,2003年,成立了“王复明基金会”,积极帮助世界各地的盲童。
电影《Sight》清晰地呈现了王医生的成长,电影里还原了一次儿童手术失败的经历,那是一个非常痛苦的经历,也是王医生职业生涯中最具挑战性的时刻之一。他曾以为拥有足够的技术和经验来解决这个问题,但结果证明错了。当手术失败时,王医生感到非常失望和沮丧。他开始反思自己是否真的有资格做这个工作,是否足够好。正是在那个痛苦的时刻,他开始寻求上帝的帮助。
电影时空变换,抒情叙事交融,人物刻画栩栩如生。动情处,眼泪也打湿了乡巴佬的眼角。在王医生的成长中,文化大革命留下了黑暗的阴影。电影中,王医生从小青梅竹马的Lily被抓走,不知所踪, Lily爸爸被打死, 死时的惨状在电影中定格了几秒。
乡巴佬想到了文化大革命中成都的一个死者宋立本, 其惨死的状况被四川已故油画家乐加用画笔真实地记录下来,作品取名为《人》。 在乐加的纪实文学《荆棘之路》(待出版)中详细描述了《人》的创作。宋原是成都街道工厂一名机械工人,文革加入成都工人革命造反兵团,成为街道工业分团长。红卫兵成都部队和成都工人革命造反兵团互不对付,宋立本被红卫兵成都部队活捉、五花大绑、挖眼、剖腹、抽足筋,最后死于非命。
《人》 乐加(已故)著
《荆棘之路》中写道,
“宋立本尸体停在一间约二十平方米的房间内,满屋飘浮着柏树燃烧的青烟,宋立本双眼呈两个黑洞,已没有眼球,全身青肿,到处伤痕,身上有很多被钢钎捅的伤痕。肚腹用白绸紧裹,显然被开膛,足踝处被刀切割的口子清晰可见……”
“一九六七年五月十日,天空阴云密布,蓉城大街小巷笼罩在茫茫灰色中。八个在132厂遭枪击的死者被成都工人革命造反兵团抬上汽车全市游街。为了悼念死者,哀乐声随游街队列播放,显得无比悲痛,那情景犹如死神降临,使城市处于恐怖之中。约有八辆解放牌大卡车,卡车三面挡板放了下来,形成一个一目了然的平台,平台上停放着被枪击者尸体。车辆缓缓穿行在成都市区主要街道。驾驶台内,播放着哀乐。第一辆卡车装载的是一男性尸体,血肉模糊,子弹从后脑穿入,将脸面旋成一个大窟窿,已经看不清五官。第二辆车是两具尸体,均为男性,一具尸体脸部穿了个大孔,另一具胸部血糊糊,两具尸都未闭眼,嘴大张,露出两排牙,十分可怕。第三辆车是一具女尸,胸部中弹,虽然血迹斑斑,仍可辨别出该女尸的年龄大约二十岁左右。第四辆车仍是两具尸体,一具弹穿前额,后脑旋丁个空,另一具胸部中弹。第五辆和第六辆分别两具尸体,浑身血迹,无法辨认中弹部位。第七辆车和第八辆车车箱板未放下,显然运载了死者亲属,一位七十岁左右的老年妇女,像是失去了儿子,捶胸蹬足,泣不成声,喊天呼地,但老天无法为她现出奇迹,唤回她的儿子。一位约三十岁的妇女,抱着一个大约两岁的男孩,孩子和母亲哭成一团,大约她失去了丈夫。街道两旁观者无不为之动情,也泪流满面。数万观者,群情激愤,高喊:‘向132厂保皇派讨还血债!’
(注:文学城博主水星98陈述:“1967年5月10日的全市死难者大游行我亲眼看了,一共有45具尸体,远远不止10具。5月6号去132厂,我是亲历者,我身边一个人被枪打死,身后一个人被打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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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从南门外县区驶进城的大客车,车上连司机有四人,不知道进入了封锁区,客车飞驶过红照壁,一阵密集的机枪弹,从燃灯巷射来,客车背后对角反复两排弹头穿过,车上四人全部中弹死于非命,客车直冲状元街口一菜店,碰断一根木柱,冲进菜店约五米。
夜晚降临,机枪扫射稀疏下来。可怕的寂静之后,又是密集的扫射,反反复复地进行。枪弹射出的火光,清晰可见,城市上空成了一遍火网,整整48小时过去了,又有两个市民倒下,死亡威胁城市,负责支左的军队,在武装斗争的两派中斡旋、调解,但没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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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夜晚,一阵密集的机枪扫射之后,进入较长时间的寂静,断断续续有半自动步枪的点射响声,这种状态持续到凌晨三点。最为奇怪的是十中红卫兵的机枪不响了,只能有两个推测:一是红卫兵疲倦了,二是在进餐(充饥)或做什么事,停止了扫射。这就给了白天带炸药包潜入新华书店的宋立本一个绝好的机会。
正好是这个凌晨三点,一声沉闷的巨响,划破夜空。之后,一切枪声都停止了,街道进入了完全安静的状态,只有很远很远的地方有断断续续的枪声。
第二天,街道恢复了正常,人民南路广场又喧闹起来,商店开门营业,市民穿街行走,一切都恢复了正常状态。
陕西街口、高教局大楼前,围观了数百市民,议论纷纷。大楼邻街口一角底层楼房被炸了一个高2米、宽3米的大窟窿,旁边刷了一幅大标语,上书:“宋立本跑不脱,运动后期掉脑壳!”落款是:红成十中支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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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周后,在人民南路一“大批判”专栏旁,人们见到一张约四开纸大小的大字报,标题是:看!兵团亡命徒的可耻下场。右下角一张7寸大小的黑白照片,宋立本被挖眼、剖腹、抽足筋,五花大绑,在红墙下死于非命。这张照片的拍摄角度恰好将尸体以一“人”字构成。这时人们最惊异的发现:“人”!仅此一张照片,给了文化大革命一个总结。"
《荆棘之路》也描写了三年大饥荒:
“一九六一年四月,我在狱中听到妹妹仁英在饥饿中死去。仁英去世时正好13岁,她总是忍着饥饿,自己只喝点米汤,日积月累,仁英骨瘦如材,而后是全身浮肿,渐渐地失去了听觉,四月的一个黄昏,饥饿夺走了她13岁的生命。去世时家中无人,两个小孩围着仁英遗体大哭,惊动了四邻,得以通知在十七中当代课老师的大哥和在外做工的母亲。大哥用床上补疤草席将仁英捆上,待母亲回家,去街邻借来一辆架架车将仁英遗体捆在车上,送去市郊五桂桥埋葬。此刻一家人嚎陶大哭。母亲的脸上,一片青黑和忧伤,没有声音,只有两行长长的眼泪,不断从眼角流下,要送女儿。大哥力劝母亲不要出门同行,按习俗不该老人送后辈,白发人送黑发人。
对于三年大饥荒,小时候乡巴佬听生产队大人们讲过,说大家都吃不饱,晚上大家都是贼,生产队长也摸黑偷队上的东西。听说也有人吃观音土,拉不出屎给憋死的。
对于文化大革命,乡巴佬没有任何直观感受,只是知道老汉因此没有大学可上, 高中毕业只有回家务农了。记得小时候一次偷了家里的全国粮票到镇上换钱,老汉夹着乡巴佬打屁股,那打得可是真痛。一边打,老汉一边斥责:“你这么不争气!要不是文化大革命,老子名牌大学都读得懒不爱了。。。”
谢谢评论。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没有正反几方的对比和深入了解,没有真正的新闻自由,就会出现动辄就上头喊打喊杀的愤青和操弄热血青年的当权者。
前两天绕台军演,网上又是一片喊打喊杀声。。。 只能说有什么样的土壤长什么样的草,有这么多动辄就上头喊打喊杀的愤青,自然就出现喜欢操弄热血青年的当权者
谢谢分享!
谢谢!还好,没有成为真的烈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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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时什么状况?能活下来真的是奇迹。
谢谢!很多年轻人不了解那一段历史
谢谢补充!马上update一下。
谢谢!那时应该不止蓉城陷入混乱中。
其中有些事实出入。油画《人》的创作是在1971年。
1979年2月乐加和其他画家朋友邱克、路万景、刘伦剑、谢山、刘正伟、陈卡琳 (女)、熊北琴等在成都市草堂小学展出绘画作品100余幅,有油画、水粉画、水彩画、色粉画、版画、速写、人物写生等,展出时间长达13天,称为《二月画展》。展出期间总计有2000余人观看了画展,其中展出的主要作品有:油画《人》、油画《墓地上空》、水粉画《华表坍塌了》、油画《挡不住的阳光》、油画《梦幻》、油画《被扭曲者》、油画《华夏日月》、油画《沐浴》等。中央戏剧学院杨建教授曾对乐加进行过采访,对“二月画展”有所隐晦地着笔。
2011年,乐加从全社会竞选中获得陈毅博物馆“陈毅一生”主题油画首席画师任务,作品为博物馆永久性收藏。
谢谢留言评论。很多年前,还是墙内愤青的时候,看到舆论宣传,“宁愿台湾不长草,也要拿下台湾岛。。。”,那时热血沸腾。现在想想自己多幼稚可笑。
谢谢评论!看看中国大陆现代原创科学文明影响老百姓生活的,电的发现? 手机?电脑,互联网,空调,汽车,飞机?。。。有一项例外, “杀猪盘”。
谢谢!你的补充跟家族中长辈的讲述一模一样。
现在又在开始“探索”了,而且也是很“艰难的”探。应了当年那伟大领袖说的了,过些年就要来一次,就该来一次。
祈祷自己能在探索中“艰难地”活下来吧。反正那里有的是人,用李毅的话说:死个几千万的,那不叫死,为了祖国统一大业,值。
宋立本是在成都二十四中附近的东城根街被红成中学生活捉。抓住他的瞬间,他还误会对方是826的学生,大声喊叫:“老子是宋立本”,结果对面马上回答:“要的就是你宋立本!”。
之前他在十中保卫战中身怀炸药冲入十中,炸毁了大楼,十中被攻陷。红成恨透了他,所以抓住他以后,严刑拷打,无所不用其极,脑门上还被开天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