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2/2024~ 6/23/2024
不是标题党。真的是去了一趟凡尔赛。
在巴黎,我们只停留两天。那些美术馆、博物馆,带着小孩,想也不要想。购物也没有必要——逛了那么多家欧洲的服装店,蒋先生终于开窍了:买衣服,如求偶,可遇不可求。就算看对了眼,价格也未必合适 ,尤其巴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价格里的一半都得是代为支付的房租。他说,不如到了泰国再作打算。他都打听好了,泰丝举世闻名,且曼谷遍地都是裁缝铺子。在泰国做上合心合意的一箱,未必贵过香榭丽舍大道的一件。
他问我,在巴黎,最想去哪儿?
他是巴黎的熟客,去哪里都无所谓。我之前来过一次——那会儿年轻,特种兵似地把城里有名的地方溜达了个遍,包括白天和夜晚两个version的埃菲尔铁塔。但是,那一次的突击行动只限城区,没去成郊外的凡尔赛宫。既然蒋先生问起,我就不客气地把凡尔赛宫放在了清单之首。
从奥尔良开去凡尔赛很方便,都不用进入巴黎城。这也是当初我们决定在奥尔良过夜的原因。
蒋先生是老司机了,开车技艺娴熟,掌握各式花样泊车,但他依然抗拒在欧洲大城市自驾。他说,欧洲的城市普遍巷道狭窄,停车位难寻,还有各种防不胜防的规矩,甚至偷盗。不如坐公交地铁,路线成熟,覆盖面广,省力又省心。我们把巴黎设为欧洲最后一站,很大程度上是基于交通考量。我们打算逛完凡尔赛宫,就把车还了,最后一天坐地铁出入。
从奥尔良到凡尔赛,一路阴沉。进入凡尔赛市,便下起了雨。等我们到达凡尔赛宫门前的停车场,已是泼天大雨。豆瓣样的雨点密集砸落在车身四周,大弦嘈嘈。
看着车窗前的水帘洞,我们喜忧掺半。这种大雨天,逛宫殿再合适不过。可是,从停车场走到检票口,尚有百米距离,怎么走得过去?后备箱里倒是是有当初在乐高城买的雨衣,以及蒋小诗的彩虹小伞,但我们所有的装备在这场豪雨面前,只能将就挡挡。
世上总有一种人,先天下之急而急。我们还未踏出车门,卖伞的小贩已冒雨赶至。他卖当下很流行的那种透明雨伞,上面印着黑白凡尔赛宫图案。
他说,每把十欧。
我有点心动,他的伞看着比我们的雨衣结实许多。但想到后天就要坐飞机,这么大把伞又不能当纪念品带走,只用一两天,还是浪费。不如拿“Legoland”的雨衣凑合一下。
当下婉绝了。一家人朝凡尔赛宫的入口处走,只见雨越来越小,前方还隐隐冒出一片蓝天。等我们走到第一道镶金大门口,豪雨已转作中雨。
沿途遇见好几个卖伞的小贩,都是黑人。卖一样的伞,要价都是十欧。
我们在大门口站定,凹造型。一个小贩凑上来,压低声音问:“五欧一把,要不要?”
看来这是一位想要投机取巧的小黑马。他也知道打破市场规则不对,只能偷偷询问。
Deal是个好deal,但一想到还车之后的大包小裹,我就隐隐头大。还是摇头拒绝。
两分钟后雨就停了。我感慨小贩们不容易,也就做那数十分钟的生意,标准的靠天吃饭。
再抬眼看,广场四周,卖伞的小贩全不见了,好像他们只是一批专门出现在雨中的幻觉。
进入凡尔赛宫,需按约定的时间排队入场。吸取了圣家堂和波尔多酒庄的经验,我前几晚就买好了电子票,还特意把四张票截了屏,方便入场时出示扫码。
轮到我们这个时段的游客进入时,我从手机上调出门票截图。工作人员拿着机器扫描。在一阵哔哔哔的通行声中,人群缓慢向前推进。
我出示的前三张,都是货真价实的门票,最后一张,手指翻大劲儿了,屏幕上出现一张不相干的图片。我还没来得及纠正,仪器哔一声,工作人员眼皮都没抬一下,就放我们通过。
这检票程序会不会太潦草了?如果都这么漫不经心地替凡尔赛守门,法国每年得歉收一个亿。
话说,这进出宫门真的缺乏有效的监管系统。后来我们游完宫殿,从花园一侧走出来,经过当初排队入场的广场,发现中间根本没设任何关卡。花园与宫殿后门是相通的,游客完全可以从排队处步入花园,再从后门入宫,完美避开检票流程。这么大一漏洞就没人管吗?还是凡尔赛王家气度,根本不在乎平头百姓有没有买票,来的都是客。
凡尔赛宫由“太阳王”路易十四所建。路易十四幼年登基,对法国的统治长达72年110天(1643年–1715年)。在位期间,他把法国建成了一个强大的中央集权国家,也塑造了法国在艺术、文学上的黄金时期。那时候的法国,是欧洲的绝对霸主,而路易十四,就是一个沉醉在强权之中的自恋君王。他给自己起了“太阳王”的称号,寓意自己像太阳一样照耀着整个法国。他标榜“朕即国家”,凡尔赛宫的建造,就是为了用来展现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力和王权神授的地位。
如路易十四所愿,凡尔赛宫处处透着奢华。大老远还一片雨雾,我们就能分辨出正门那高清的金光。走近看,门上精美的雕刻与华丽的金箔装饰,有种太阳都得让路的耀眼。
皇宫内部的装饰更是极尽华美,家具、壁画、吊灯、瓷器、地毯,每一处细节都精致无比。
著名的镜厅,采用了路易十四时代最先进的玻璃制造技术,配合大理石柱和大量的金色雕塑,整个房间恢弘大气,辉煌精致。
镜厅顶棚上的天花板绘画,展示了路易十四的至高统治及军事外交成就。这里曾是宫廷举办宴会和接待外国使节的场所。1919年的《凡尔赛条约》也在此签署——它标志着第一次世界大战正式结束,
艺术启蒙。
圣女贞德。昨天我们刚刚在她家作客。
很喜欢这个雕塑——与阴影里的大核很有默契。
凡尔赛宫里的艺术品数不胜数,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雅克-路易·大卫(Jacques-Louis David)这幅《拿破仑加冕大典》(手机视野窄,没照全)。
这幅画描绘的是1804年12月2日,拿破仑在巴黎圣母院举行加冕典礼。在这场历史性的仪式中,拿破仑一反历来由教皇为君主加冕的传统,自己拿过王冠,给自己加了个冕。这种离经叛道的行为,标志着拿破仑一心想要超越传统王权与宗教的束缚,那不容挑衅的威严跃然纸上。
蒋先生一向不喜欢拿破仑。在比利时的滑铁卢,他就拒绝跟拿破仑的画像照相。他说,真搞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会推崇这个自大傲慢的战争机器。来到凡尔赛,看到这幅画,更是槽点满满,“你看看那小子目中无人的劲道,难怪打败仗。”
我仔细看了看画作上各式人物的眼神,发现女人普遍崇拜,男人们好像都不太开心,尤其是中间的教皇,直翻白眼。
凡尔赛宫的花园,大到眼睛都装不下。如果当年有微信步伐记录,路易十四每天只需在花园走上几圈,绝对常年稳居榜首。
毋庸置疑,凡尔赛宫在文化和艺术上有着极高的价值,但它的修建也耗费了法国大量的资源,加上常年征战给百姓造成的巨大负担,路易十四去世时,给后代留下了一个深陷财政危机的国度。这也为后来法国大革命的爆发埋下了伏笔。
逛完凡尔赛,应孩子们的要求去必胜客。店堂里挂着各国国旗,迎接即将到来的奥运会。我转了一圈,没看到中国国旗。庆幸:幸好粉红们到了国外,并不喜欢吃披萨,不然这玻璃心得碎一地,甚至可能引发全球抵制必胜客的浪潮。
民宿位于巴黎东郊,离戴高乐机场比较近,方便还车,坐飞机。
民宿外形极简陋,像是建在房屋一侧的车库。走进去,却眼前一亮。屋里厢比外形看起来要敞亮许多,颜色也搭配得恰到好处,设计感特别强。用品也齐全,各种设施使用起来得心应手,非常赞的一家!
晚餐就在房东家的小花园里完成,就着从波尔多带过来的红酒。
第二天,是乘公交游巴黎的一天。
巴黎的地铁被分成了几个数字区域,从市中心往外走,数字逐步增加,票价也按区递增。如果买通票,一到三区是一个价, 如果包括四区五区,价格就贵很多,差不多翻一倍。民宿在三区以外,为了给我们省下三四十欧的交通费,房东特意开车把我们送到了三区的火车站。他一再嘱咐:不要一程一程地买票,不划算,要买当天的旅游通票。
我们走进车站,发现自动售票机上根本就没有“旅游通票”这个选项,只有十张起的打折票。看来这种票,只能通过柜台买。
柜台前挂着帘子。上午十点多,这算哪门子的休息时段?
我从帘子底部往里瞧,看到柜台里坐了位女子,正埋头玩手机。
我敲窗,里面没反应。我对着玻璃下方的拱门小窗,用英文喊话:“麻烦开开窗,我们想买巴黎旅游通票”,还是没有动静。
蒋先生改用法语喊话,她也不睬。
我想,是不是蒋先生的法语不够标准,就用Google Translate 把我们的诉求译成法语,让机器用字正腔圆的法语喊话,她还是不搭理。
我们方法用尽,对方主打一个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不知道火车站是不是深陷政治正确的泥潭,雇了个聋哑人。
没办法,我们只能买了每人十张的打折票,枉费房东的一番好意。
地铁停靠巴黎圣母院站。知道圣母院在装修,没开门,我们还是下去看了看,算到此一游。
这一天的重头戏,是爬埃菲尔铁塔。这种有参与感又能看风景的节目,是我和蒋先生所能想到的带娃游巴黎的最好方案了。
六月的埃菲尔铁塔,喜气洋洋地挂上了奥运标志。
铁塔每年参观人数七百万,是地球上最热门的收费景点之一。这是一个在现场就能深切体验到的统计数据——售票窗口前,想要登塔的游客排了里三层,外三层,转转旋旋又几层。我们在烈日下等足一个小时才买到票。
我们选择的票,是爬上二楼,再坐电梯上塔顶。刚开始攀爬时,感觉还挺新鲜。置身于钢梁和铁柱交织成的网格之中,幻想自己是蜘蛛侠。
多转几个弯,就体会到了肉身攀爬的不易。大热天,这运动量实在有点大。好不容爬上一个大平层,大家口干舌燥,吃冰激凌续命。
观景台上的风景
他们仨休息时,我在平层外围转了一圈,看到一个电影角。埃菲尔铁塔作为巴黎的象征,曾出现在无数电影、电视剧、文学和艺术作品中,用来表达浪漫、自由与独立。
穿城而过的塞纳河,很黄。
之后我们打算坐电梯上顶楼,却不小心坐上了通往底层的电梯。原来,我们到达的平层不是二楼,只是一楼。欧洲人习惯把底层叫零层,我们的北美思维没跟上。
心里那个绝望啊,还得重新爬回去吗?
工作人员大概是见多了这种乌龙,她让我们不要下电梯,跟着新上的一拨游客重新回到一层,我们可以从那里接着往上爬。
第二个LEG(从一层的57米上升到260米),才真正是攀爬的重头戏。这一程,累得我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从身体到心理,再无蜘蛛侠的豪情,倒像是一只绝望想要摆脱蜘蛛捕猎的昆虫,心里告诉自己快快快,手脚却完全跟不上。大核直喘粗气,小诗手脚并用。
二楼的视野更为开阔,景色逐渐切换成一幅巨大的城市地图。
美是美,只是巴黎的地势平,爬再高,也看不出层次感,只是一张大平面。
又排了个把小时的队,坐电梯上到铁塔顶楼观景层。风景与二层差不多,只是按比例缩得更小。
天气热得不行,逛完铁塔,我们朝凯旋门的方向走,半道上孩子们就罢工了。我们就近找了个地铁站往回走。
途径C站和B线交界处,饥饿召唤,我们下车找餐馆,算是带孩子们体验了一把正宗的巴黎露天餐厅。
带小孩游巴黎,就只能achieve这么多。归程的地铁上看表情,他们还是尽兴的。
孩子们时常也会提起到过的某些地方,他们记住的,比我想象得要多。不过最近几天,最常念叨的是邮轮。小诗会问:妈妈,等哥哥胳膊好了,我们就能去邮轮了,对不对?大核就会气吼吼地说:谁说胳膊断了不能去邮轮?
我就暗笑,他们争来争去,我们也没有近期要去邮轮的计划呀。
大核和小诗真的是太幸运的孩子们了,这么小就受这么多的艺术熏陶,相信这个旅程会对他们将来的人生有潜移默化的影响。
蒋先生和大核和小诗的合影透过妈妈的镜头都显现着满满的爱意。
谢谢桥妹妹的分享。
蒋先生在生活中一定是一个特别有耐心又和蔼的父亲。我喜欢他看孩子们时那满含笑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