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林奇案录第三部之鹤鼎莲方壶
作者: 八峰
第二十六节
第二天早上,杨毅、周源、定国和章兴贵等人不顾头天晚上忙了几乎整夜的疲劳,开着两辆吉普车沿着京沈公路赶往天津,上午十点半左右他们来到了天津市公安局刑侦局第一处,找到了与周源早已相识的处长赵俊良。
“昨天下午接到你的电话以后,我就跟局长说了,配合你们协查没问题——这是我们处重案二组的组长张晓民,具体就让他带一部车协助你们,我跟海河区分局的人也打了招呼,从昨天晚上起就已经在嫌疑人的住处附近建立了秘密监控。”赵俊良把身边一个身穿便衣、脸颊瘦削、三十岁左右带着眼镜的男子介绍给了北京来的几位警察。
张晓民随后把跟踪监视的情况向刚从北京风尘仆仆赶过来的几个同事做了介绍:“你们要找的这个陈丽萍,她住在天津市海河区立新街石条巷的152号,工作单位是海河区星辰医药公司,在公司里做会计。昨天晚上,我们发现陈丽萍下班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河东区京汉路上庐余巷里的一栋老宅,通过街道派出所暗查、才知道那是文革之后落实政策返还给陈丽萍父亲的一栋祖宅;陈丽萍在那老宅里待到了快十一点才离开;而她离开之后,那老宅的房间里竟然还有灯光亮着。所以我们怀疑那里面可能藏着你们要找的那个嫌疑人段志高,我随后就在那里也设了一个监视点。”
“太好了,那个地方很可能就是段志高的藏匿之处;”听张晓民一说、北京来的几个便衣警察都十分兴奋:“事不宜迟,赵处长、张组长,咱们马上分头行动:我和杨队长跟张组长一起去河东区京汉路的庐余巷抓捕段志高;小章和定国跟你们的人去星辰医药公司拘捕陈丽萍。”周源立刻提出了建议。
不到两个小时,兵分两路的警察们成功地抓获了逃离北京的嫌疑人段志高和协助他在天津隐藏下来的陈丽萍。晌午刚过,周源等人便对段志高进行了第一次正式审讯。
“嘿嘿——”再次见到周源和杨毅等人、段志高咧嘴发出了一声苦笑、无奈地摇头叹息了一声:“唉,躲来躲去还是让你们给发现了,还追到了天津来——你们是怎么知道我跟陈丽萍的关系的?命该如此啊;警察同志,你们要抓的人不是我!我就是个跑腿的,真的没做什么坏事!你们也不要难为陈丽萍,她什么都不知道,我来天津骗她说是生意上败了一笔、要躲几天,她就帮助把我给藏了起来。”
“段志高,做没做过坏事,你自己心知肚明——我们已经找国家文物局的专家鉴定了你带给港客谢锦堂的这几张草图和纸页、还有前两天下午谢锦堂去龙潭公园验货后拍下的几张照片;那些照片上拍摄的是从不法分子从河南省新郑县一带盗挖出来的珍贵文物小号莲鹤方壶,而这几张纸上所写的和草图上绘制的则是针对这一件珍贵文物所做出的鉴定说明;纸上的字迹则是被害人杜昭祥的笔迹;你曾于八月十日上午在宣武饭店大堂里等候杜昭祥,他来到饭点之后你又与他一起乘服务电梯到了九楼、出入了饭店的916号房间,也就是鸿信国际贸易公司北京办事处的办公室;当天下午你又带着这几张写满了杜昭祥字迹的鉴定说明和由他绘制的莲鹤方壶的草图去了昆仑饭店、与港商谢锦堂密谈,还跟他的助手一起下楼、在昆仑饭店大堂的服务前台复印了这些资料;这些情况都表明——你不仅涉入了一个盗买倒卖国家珍贵文物、谋杀目击证人杜昭祥的重大案件,而且在鸿信公司、香港商人谢锦堂和被害人杜昭祥之间扮演了重要的联系人角色。据此,北京市公安局宣武分局才依法对你实施逮捕;”
周源停顿了一下、瞥了一眼脸色变得苍白的嫌疑人继续说道:“当然,我们希望你能够认真地坦白交代、积极配合警方的深入调查,将功折罪、弥补自己的罪行。”
“能给我一支烟吗?”神情紧张的段志高接过杨毅点燃的香烟猛吸了一口、吐出了一股烟雾,叹息一声后开始了叙述:“唉,这事儿得从春节那会儿说起。您也许知道,我老家就是河南郑州的;对新郑那一带很熟悉,知道那边的一些盗挖古墓、倒买倒卖文物的人物,早先还跟他们做过一些小打小闹的生意、像倒腾古钱币呀啥的;过年回去探亲的时候遇上了当年一个发小、叫郭定淮的,也是专门做文物倒卖生意的;他说手上有一件上好的东西、是西周时期的青铜器,可能价值连城,让我到北京帮他找个大买主,赚到钱以后跟我分成。回到北京以后我就通过可靠的朋友透出了风、帮助那郭定淮寻找下家;有一天、办公室里突然来两个人,为首的就是那个崔孝成,他说是代表公司老板来见我的,听说我这儿有好东西,他们愿意出好价钱来收我的货——前提是他们必须跟我一起到河南去亲自验货;从名片上我第一次得知他们是鸿信国际贸易公司的人,公司老板是在京城赫赫有名的田家兄弟。于是在五月初,我带崔主任和他的随从一起到了河南郑州,秘密见了我那个发小郭定淮,验货之后,崔孝成当时就付给郭定淮十五万元的头款买下了那座小号的鹤鼎莲方壶,说好了第二笔余款十五万等待将文物偷运回北京验证之后再付,而我作为中间保人签字画押;六月上旬郭定淮和崔孝成派的人设法把文物偷运回北京后直接送到了中国鸿信国际贸易总公司北京办事处的办公室,交货地点就在宣武饭店九楼的916房间里,当时在场的还有鸿信总公司的副总裁田立和他的行政助理张俊;当天鸿信公司就给郭定淮转了剩余的十五万元,也给了我十万元的中介费。
我本以为这件事就算是结束了,没想到几个星期后又接到了崔孝成的电话,说是他们在香港找到了一个大买主,为了避免风险,老板要求对这件文物再做一次‘正式的’鉴定、提出要找个对青铜器有深入研究的专家来鉴定;没办法,我只好又四处寻找;一次饭局上、潘家园里一个倒腾古玩的朋友跟我提起了杜昭祥这个人,说他是大学老师、历史考古专业方面的专家,鉴定青铜古器特别厉害;我就跟崔孝成说了,他也派人去暗中调查了一番,了解到杜昭祥在北大历史系工作、对考古学和青铜器鉴定有深入的研究,平时也在校外赚点儿外快。于是就让我去找杜昭祥谈,以付给他两万元人民币的代价让他到宣武饭店来鉴定那件小号鹤鼎莲方壶的真假;我给杜昭祥打了电话约他在中关村的东来顺分店吃饭、见面时跟他谈了崔孝成所托之事还付给他一万元的定金,他当时就答应了;所以,那天早上我就在宣武饭店的大堂里等候,他来了之后我们俩一起坐电梯上了九楼,他进去以后,在里面的办公室里对那件文物进行了鉴定、按照要求写下了那份鉴定材料——就是我后来在昆仑饭店跟郑洪欣一起下楼复印的那份材料;完了之后,崔主任又给了他一万元现金;随后我就陪他一起出来,在酒店门口分了手,后来再也没见到他。”
“嗯,当时在那个916房间里,杜昭祥除了给那件文物进行鉴定、有没有其他的什么行为?或者说过了其他的什么话?”
“其他的行为?说过其他的什么话?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段志高看着侦探问道。
“我是说,那个田总、还有崔孝成,他们既然已经决定请杜昭祥来给文物做鉴定、也付给了他两万元的报酬;为什么却在他离开之后又马上派人去谋杀了他?”周源皱着眉头说道。
“嗯,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段志高点了点头:“那个杜老师确实有点儿书呆子气,他一见那个文物两只眼睛都发直了,一个劲儿地夸是件绝世珍品,还问那青铜器是从哪里挖掘出来的?是不是在河南新郑?是什么时候挖出来的?还有什么其他宝贝也跟着一起挖了出来?田总当时就把脸拉下来了;那个崔主任就赶紧拿话来搪塞、制止了杜老师的继续发问。”
“嗯,这就是了——杜昭祥的这几句话足以惹祸上身、送掉他自己的性命;他不知道自己这一次面对的可不是什么小偷小贼,而是心狠手辣的文物大盗!唉——”侦探叹息了一声、沉吟片刻又抬头问道:“那这个香港商人谢锦堂又是怎么回事?他也是你联系上的买家吗?”
“哦,不不不,”段志高连忙摆手否认道:“我并不认识谢先生,他是鸿信公司那边联系上的,听崔主任说,他们公司在香港也开了个办事处,是他们在香港的人打听到这个谢锦堂的,说这个人财力雄厚、有意想购买内地的文物珍品;田总和崔主任让我作为他来京之后双方的联系人,负责向他介绍‘产品’并参与价格方面的谈判。”
“你最后一次见到那座小号的鹤鼎莲方壶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侦探最后问道。
“就是和杜老师一起到宣武饭店给那文物做鉴定的那次,就在那个916套房里;我知道第二天崔主任要安排谢先生去验货,但是他并没有告诉我是在哪里验货?也没让我陪着一起去;我懂规矩、也没问他;所以也就再没有见到过那件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