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中国美术报
自画像是灵魂的镜子,是宝贵的自我剖析的工具。而对于女艺术家来说,自画像承载着复杂的价值,它成为了一张宣传自我形象与才华的名片。她们喜欢把自己画在自己的工作室中,以强调自身和职业,因此,自画像也越来越多地成为了私人表达和反思女性境况的舞台。
最早描绘女性艺术家自画像的是1402年法国的一部手抄本,书中收录了乔万 尼·薄伽丘的系列传记《名媛》。在其中的插图《玛西娅画自画像》中,我们可以看到古罗马艺术家玛西娅正坐在一个奢华的工作室里,看着凸面小镜子,端详着自己的模样。她用笔尖碰触着画布上的红唇,似乎在暗示着第二个自己随时都会开口说话。虽不知道该手抄本的装饰画家姓甚名谁,但从描绘人物 的角度来推测,这幅插图也极有可能出自一位女性画师之手。
16世纪50年代,索弗尼斯瓦·安古索拉是在伦勃朗之前最多产自画像的画家,她也因此成为了当时最著名的艺术家之一。索弗尼斯瓦成名很早,在十二三岁的年 纪便小有名气。在《手持奖章的自画像》中,她给自己画上了猫一样的大眼睛,和美丽的椭圆脸蛋,使她看起来如同孩子般纯真、早慧。
当时的女性还不能研究解剖和透视,不能画人体素描,因此女性艺术家寥寥无几。然而索弗尼斯瓦却红极一时,不仅应邀赴西班牙宫廷为菲利普二世画肖像,还为他14 岁的新娘上艺术课。连瓦萨里在皮亚琴察城执事长宅邸见过索弗尼斯瓦的作品后,也为之大为倾心。
17世纪30年代,在法国的玛丽·美第奇女王及其儿媳奥地利的安妮的推动下,出现了对女强人的膜拜风潮。专画女英雄和女裸体的阿特米西亚·真蒂莱斯特是第一位加入佛罗伦萨设计学院的女艺术家,因受到了美第奇家族的资助和庇护,她在佛罗伦萨为米开朗琪罗的侄子小米开朗琪罗工作了很长一段时间。阿特米西亚的画幅很大,风格也是英雄主义的。她画中的女英雄尽管长相不一,但许多细节上都能说明她一直都在“画自己”。《扮成绘画女神的自画像》这幅画便是如此。
被众多17世纪画家奉为圣经的西萨尔·利帕的肖像画手册《像章学》中曾这样 描述绘画女神:“一位美丽的女子,头发纯黑蓬乱,以各种方式缠绕纠结,锋利的眉毛显示了她丰富的想象力。她的喉咙上坠着一条金链子,链子上有一张面具。她一手拿着画 笔,一手拿着调色板,穿着渐变色布料做成的衣服……”
画中的阿特米西亚蹙着两道平直的剑眉,双臂和背部却呈拱形,自中世纪以来,极少有绘画作品展示过作画是这样一种高强度的体力劳动。她的手上有斑斑点点的炭笔痕迹,手里拿着画笔和调色板。她腰部以下的身体与黑暗的背景融为一体,强烈的光线落在她的额头和胸前,用短缩法表现的上半身正朝着光的方向倾斜,显得强壮、伟岸。这一形象与绘画女神的意象高度重合。作品所表达出的对于艺术创作的热情,使其足以成为“工作中的艺术家”主题创作的一个生动的范例。
要在两个同样热爱的事物间进行选择,就像要在红酒和泉水之间选择一样难。考芙蔓是英国皇家学院的创办人之一,《在音乐和绘画艺术间犹豫不决的自画像》是她众多自画像中最后的一幅,也是最大的一幅,描绘的正是青少年时期的考芙蔓正在艺术的十字路口做着职业选择的场景。考芙蔓身穿白衣,一脸惆怅地站在两位女神中间,一手拉着温柔的音乐女神,一手对英武的绘画女神打着手势,虽然两边都舍不下,但她的身体已经转向了绘画女神。年轻时考芙蔓曾就将来该做音乐家还是画家的问题咨询过一位神父,神父建议考芙蔓选择他认为对于宗教信仰影响较小的画画作为职业,不知这是否就是促使她成为一名出色画家最初的诱因。
在没有照相机的时代,我们可以从这些自画像作品中看到女艺术家们对于自我关注和自我表达的需要。“我画我自己”也不只是简单的自我叙述,而成为了女性艺术家借助艺术的手段发掘自我、构建自我,并以自我为中心感知世界的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