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熊猫浴血》
200） 接收省城
1943年新年伊始。元旦这天，纳兰基地指挥机构离开寒冷异常的蒙古草原，正式转移到张家口。这里是察哈尔省首府，并且是伪“蒙疆自治联合政府”的准首都。自此，敌后抗日根据地～“边区”的范围里，终于有了第一个省会级城市！
清点那些数量不小的缴获物资时，史迪威带领着他的战士们，兴奋地唱起了《游击队之歌》：
在那密密的森林里，到处安排着同志们的宿营地。
在那高高的山岗上，有我们无数好兄弟……
没有吃没有穿，自有那敌人送上前！
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唱到这里，史迪威补充说：“今日里，朋友也给你们造哩！”
战士们都喜欢这个满口山西腔的美国老将军。
也是元旦这天，由中国战区参谋长～史迪威中将签字，批准了纳兰基地20多名校官的晋升。
巴顿将军，则欣喜地带领他的装甲部队，接收了日军在华北唯一的一所坦克修理厂。他命令：把那些“功劳卓著的钢铁伤员”都送来这里～检修、养护、看病治疗！
然后亲自开着坦克，兴冲冲驶进了工厂大门。他是整个美国军队中第一个会驾驶坦克的军官，还是1918年，在法国战场，他就在一个雨夜里一晚上开过22辆坦克～是把它们从火车上卸下来，开进库房～因为当时没有别人能驾驶。
但此刻，他皱着眉头，寻觅厂里的角角落落，发现没什么东西让他看得上眼。小马力的发动机、老式的滑轮起重吊架、粗劣的钢坯、时断时续的电力供应……呸！鬼子手里没啥好东西。最后他用马鞭敲着一台过时的德国机床骂道：
“该死的！总比完全没有强点儿吧。”
201） 天火回归
徐州。九里山机场。日本的霉运还没有中止。
返航后的杜利特／李梅飞行部队，被几番冒险顺利所鼓舞，决计要把这机场里的2000吨存油（约52万美标加仑）和所有航空炸弹，全部用光，才罢手。
次日，盘点整顿现有力量后，杜利特去养伤，李梅再次率队深夜起飞，凌晨投弹。缴获的日本烧夷弹派上了用场。这些以白磷、镁合金和铝热剂为基本填充材料、能产生3000度高温的烧夷弹～本来不久后就会投在中国城市头上的“天火”～现在它们提前回归了日本。
利用日本雷达系统的不完善，“空中游击战”渐次扩展到军工城市下关、小仓。而日本航空兵主力正在南洋与美军纠缠，一时来不及返回本土。
悟性良好的李梅上校已经认识到：使用英国人主张的那种“夜晚面积轰炸”战术，才是对付日本的有效手段。而眼下这些日产烧夷弹，就是摧毁日本自己的最好武器。
情报官葛西亚少校的调查显示：遍布日本城市的纸木房屋建筑，不仅是平民住所，更是手工业军工产品的作坊。泰勒也根据他在日本4年的经历，从纳兰基地来电指出：日本民间工业对军火的支持“就像用无数根竹子支起的竹楼一样”。
李梅认为，袭击这类目标，不应有什么道德负担。况且日本人也以这些烧夷弹来轰炸武汉、重庆等木结构房屋的民用目标。而不久前日军对加尔各答那次小规模轰炸、却造成大范围混乱的实例也使他耿耿于怀，并获得启示。※ 该史实载于本书179节
圣诞夜。日本航空业的重要城市～九州福冈，燃起了大火。
分散在城内各家庭作坊里、为飞机生产的配套组装件，例如绝缘线圈、连舵索、轴承托等，随即出现了供应不畅。造成日本飞机产量、质量下降。此外，情报官葛西亚少校一直关注的那座小仓兵工厂也在大火中成了废墟……尝到甜头，李梅于是把空袭尽量改为夜间。飞行员普遍拥护这种战术，它可以大大减少自家伤亡率～因为日机缺乏夜战能力。
李梅敏锐而得意地总结道：
“明确这一点，可能是我们早日战胜日本的关键所在。”
他要求后方：尽量提供燃烧弹。并对夜间行动频发的碰撞事故提出警告，精心调整了编队间距。
202） 接二连三
华盛顿。陆军航空兵总部。
欣喜若狂的阿诺德将军，立即命令：驻印缅第10航空队和所有在华空中力量，全力配合这一轮空袭作战！以此来实践他一直坚定信奉的“空中制胜”理论。
北非登陆的顺利实现，和太平洋上日军攻势提前瓦解，使美军航空兵已能腾出一股机动力量。阿诺德迅速调集和组建了后续兵力～第316航空联队，配属给李梅指挥，任务是依托九里山机场，增加对日打击的强度。同时作出一轮紧急调度：
把滞留在纳兰基地的滕纳中校晋升为上校，从印度增派1个运输机中队，以加快那里的物资油料外运。新从北非调往印度的运输机则用来补充驼峰航线，以维持陈纳德飞虎队的油弹消耗、维持华南上空的牵制性作战。还迅速着手替换了前线的疲劳飞行员、补充受损飞机、强化机场防空及配备护航战斗机中队等。
他本人也启程飞往印度，以尽量靠前指挥。两个月后他到访重庆，考察了中国空军建设。※史实同期，1943年2-3月
此外，阿诺德还报请马歇尔将军：要求卡尔迅的前敌指挥部：尽可能长时间地，保卫九里山机场的陆上安全。
客观来说，这个要求确实使空中对日作战取得了成果。但地面坚守部队则付出了重大代价。
九里山机场坚守4周才告放弃。这期间，美军担任护航的P-38远程战斗机，数次与日机发生空战，且胜出机会居多；显示了美国机型的总体性能质量优势。
拦截轰炸机群的日本战斗机，无论“隼式”还是“零式”的机载20mm机炮，苦于性能不佳、弹药量也少。而7.7mm机枪又无法对4引擎重轰炸机构成有效威胁。
被称为“浑身像鬃毛一样竖着机关枪”的空中堡垒～美式重轰炸机，每架10挺机枪，都是0.5英寸（12.7mm）的大口径。而追上来的隼式往往把自己的小口径子弹打中、甚至打光，在对方机身上留下成串弹洞，人家却仍在飞行。
恨得咬牙切齿的日本飞行员，不得已使用了撞击战术。可是要突破美军空袭机群的密集火网，十分不易。
装甲薄弱、油箱缺少保护的现役日本飞机，多被称为“打火机”，中弹就起火，能够撞上去的寥寥可数。
日军大本营紧急下达投产“大口径机炮专用高空拦截战斗机”の任务。中岛公司生产的钟馗截击机（ki-44）应运而生。盟军称它为“恶魔东条”。※史实同期
但因为数量太少～第一批只有9架，也就仍然无济于事。
203） 运抵延安
黄土高原，延安。
年初从察哈尔通过绥远、山西、陕北，到达延安的道路终于开通。孔庆德汽车团开来40辆十轮卡及拖车，一路拉着“卡尔迅/辛普森的宝贝”抵达延长县永坪镇。
随车运来的还有成堆缴获：大米、副食、马肉、牛油、工具、被服、军毯……
石油钻机和炼油厂设备，陆续到位。从七里村油井到永坪镇，陈振夏他们在预先挖好的沟渠里，铺设了25公里长的软质（帆布）和硬质的石油管道。
永坪炼油厂精炼设备，花了两个月时间，在土、洋专家通力协作下安装完毕。达到设计要求：年内满负荷时日产量～航空燃油100吨、每月3000吨，以及普通汽油、柴油若干。这在今天看来简直微不足道，但在当时中国，却是划时代的。
炼油厂部，也搬进一所2层楼房～是延安地区唯一的楼房。陈厂长找机会，扯住高岗承认错误：
“高政委！闹了半晌，罕是俄，记性不好哩……咋搞的么，俄记到本本上，还给记错球了。”
高岗笑着摆手：“真咧嘛？那，俄就罚你1桶汽油吧。”
新出产的第1桶燃油，送给了中央办公厅，灌了6台吉普车还有富余。不久后毛泽东、朱德两位兴致勃勃地坐着吉普车，参加了炼油厂新车间的落成典礼。
担负警卫的359旅战士，背上了美式卡宾枪。由于初期对新武器的不适应和缺少训练，警卫局发生了两次走火事件，使新枪性能受到怀疑。警惕性超高的保卫部门负责人康生责令：把这些枪统统收回检查！为此还闹了些不愉快。
毛主席本人过问后，说了句：“这点事，不必大惊小怪、搞得草木皆兵么！”这才得到解决。
同时，纳兰基地运来的大功率无线电台和柴油发电机组，使延安同各根据地，建立起前所未有的密切联系。
……亨利牺牲的消息也传到延安。朱德总司令还清楚记得，那个高大英俊、腼腆而又活泼的蓝眼睛中尉，惋惜不已。
他指示孔庆德：
收集亨利的遗物，以便有朝一日交给他的亲人。并亲笔题写了“惠特赛纪念堂”匾额，郑重地悬挂在延安城内一座中式建筑上。
※该建筑和匾额至今在延安完好保存（如图）。
204） 北支危机
东京都。永田町，首相官邸。
一系列的巨变，使日本举国震惊不已。“北支那危机”成为内阁和大本营一时の首要课题。
早在1938年担任陆军省次官时，东条英机中将就以那个“爆炸性の演说”闻名海内。其核心观点，就是要尽早确立“对苏支两国，同时正面作战”の体制。
那时的日本军部，何等雄心勃勃。
时过境迁，现在的东条很怕有人再提起“两面作战”了。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一天，不许有人打扰。
望着地图上华北那些他早已熟悉的地名，首相心如刀搅。长城、平绥线、张家口、大同……察南晋北啊！正是1937年他亲手创造了“东条闪电战”的地方。
当年仅仅两个月里，东条兵团连克汤恩伯、刘汝明，长驱千里，直捣包头！为此，获得昭和天皇第一张“战功奖状”，大本营还特地谱写了《察南军歌》：
热河狂风尘沙扬，蒙古高原牧草芳；
挥师进军下张北，夜袭长城无阻挡。
八角台下水魁旁，堑壕凋零夜来香。
汤浅十川两旅团，披荆斩棘直向前，
神速攻占张家口，木樨郁香葡萄甜。
建立自治在察南。……
这就是首相～之所以成为首相的硬资本。
而今天，土八路倚仗着米国鬼畜的洋枪洋炮洋飞机，对当年东条兵团的功勋之地，如法炮制，依样葫芦，来了一次“逆袭式闪电战”。悔不该，听从了陆军“笨蛋元帅”的人事安排，让良将冈村坐了冷板凳。使华北战局，弄了个一蹶不振。现在已顾不上自己的发祥地～张家口了。
燃眉之急是在苏北。
首相把老拳，重重砸在徐州附近的巨大红圈上。
九里山机场成为日军眼中钉，必欲除之而后快。驻济南第12军和关东军新增援的2个师团，陆续向苏北压来。“佐世保海兵联队”也紧急在连云港登陆。
苏北烽火，连天燃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