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后的我们小时候几乎没有零花钱,花钱的机会也不多。生活、学习、学校活动所必要的东西父母都给提供。非必需品,只要父母觉得合理,也会给我们买。
虽然自己花钱的机会不多,我们还是有些零花钱的,我们家的零花钱有几个来源。
第一个当然是最容易、不劳而获的。父母不定期地给我们一点。
第二个是我们用学习换来的。星期日上午吃过早饭,饭桌擦干净,几个上学的孩子把各自的书包拿过来,和父亲一起围着饭桌坐下。父亲翻着我们的课本,看看大家学了什么,然后给每个人出几道题做做,或者问几个问题。父亲是工程师,文学修养也很好,所以我们的算数、语文他都会过问的。知道答案的孩子很快就得到解放,谁有问题,父亲就辅导一番。
学习结束后,父亲给每个参加学习的人一毛五分钱。
没上学的孩子和父亲热也可以得到零花钱。这大概是父亲最开心的时刻,我们爬到他的膝上,亲吻他的面颊,要亲得"叭叭"响,越响亮越好,亲了左边还要亲右边。每次至少50次或者100次。作为鼓励,父亲会心满意足地拿出钱包,给这个努力工作的孩子五分或者一毛钱。
上个世纪60年代一毛钱可以看一场电影,3分钱可以买一根绿豆冰棍,一分钱可以买一粒糖。好吃的蛋糕八毛钱一斤。
多年之后我也有了自己的女儿,她也在姥爷那里学会了“亲脸”并熟练地运用到自己爸爸的脸上。被两岁的女儿轻轻地搂着,亲吻面颊的时候,感受着她柔软的嘴唇,我家先生乐不可支,一定体会到我父亲曾经的喜悦。
扯远了,回到我们的零花钱吧。和朋友们一起花钱好玩一些,如果朋友们不花钱,自己也没有了花钱的兴趣。周围爱花钱或者有钱可花的朋友不多,所以尽管我的零花钱不多,还是花不完。
一天父亲问我愿不愿意把用不完的零钱存到银行里,一来不会丢了,二来还有利息。我想:银行帮我看着钱,不但不收管理费,还给我利息。当然愿意。
于是父亲带着我去了北台合社(商店)附近的储蓄所,一栋只有前后两间小房间的房子。储蓄最低金额是一块钱,那也是我手里唯一的一张纸票子。离开储蓄所时我的手上多了一个小小的活期储蓄本本,上面写着我的名字。
以后我就自己去存钱,z自己管理这个小本本。
1966年文革开始。一天我去北台合社,吃惊地发现原来的储蓄所变成商店卖豆腐的地方了。我的钱一定随着储蓄所消失了,我悲哀地想着。
很久以后,觉得好几年过去了,父亲说电报大楼(当年抚顺的商业区)附近的银行总行开了,我的钱可以在那儿取出来。于是我带着存折去了那家银行,告诉业务员关掉这个账户,她算了一下,递给我十块钱!
从那以后我学会把暂时不需要的钱存到银行里。
这是姐姐保存的父亲年轻时的照片。
我们1959年的全家福,后来我们又有了一个60后的妹妹。
后记:父母离开我们都已超过10年。开始的几年我从来不敢提起他们,因为只要开口,除了哭泣,无法说话。以至于我都没有向母亲的朋友们报丧。母亲的朋友们除了个别人大部分可能也已离世。希望她们原谅我。
上大学之前都不知道银行的存在,更没有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