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7月11日下午离开圣胡安天路回落基山国家公园。
我们从最东南角的小镇 Durango出发,向西开了一小时,停下在 Pagosa Springs 的一家宿营地露营。
记得一次西行,去了几个国家公园。瓶装水喝完就开始喝国家公园里的饮用水。开始还好,到后来就喝不下去了,觉得公园的水好像有点怪味。
这次科州行觉得车上空间很多,就带了一个可以过滤水的容器。
那天搭完帐篷,去营地提供的水源接水。路过一家人的营地,营地里的两个男孩冲着我又喊又叫,怪里怪气的。我认为他们觉得我是外国人,就对我喊他们觉得的日本话或者中国话,这种事情偶尔会发生,我是见怪不怪了。
等我接了水回来,他们营地一个成年男子远远地对我喊到 “女士,你在找什么?”奇怪,明明看着我端着水,还问我找什么。这一家人都奇怪。我扫了他一眼没回答。
回到我们的营地,把事情和领导讲了。领导说:你拿的是过滤水的容器,接了水往回走时水还没有过滤完,他一定以为你没有找到水源,空手而归,想帮你,结果遭你白眼。孩子们喊你两声也不一定是恶意的。
领导说得我很不好意思。晚饭后我走到那个营地,对那个想帮助我的男子说“我刚刚脑子有点乱,对你很不礼貌。非常对不起”。他立刻说“没关系”。这时那两个男孩也跑过来,用着蹩脚的中文对我说“你好”。然后指着男子说“爸爸”,指着旁边煮饭的女人说“妈妈”,又指着坐在小凳子上的老者说“爷爷”'。我这才恍然大悟,他们刚才在向我喊的是中文。我更加不好意思了,立刻向他们道歉。
男士大概为了给我一个下台阶,问我吃饭了吗。我说吃过了。
“再吃点吧”
“不了”
“我们有野牛肉,吃过吗?”
“没吃过”
“那就尝尝吧”
“好,一口就行”
结果男士的夫人给我盛了小半碗。我立刻吃了一口。
“好吃”,我告诉他们。
“里边的角瓜是我们自己种的”
“哇!你们太厉害了”
于是他的弟弟拿出一个角瓜送给我。
我们聊了起来。他们问我从哪里来。我说从底特律来,不过根子来自中国。他说他们是本土印第安人。还高兴地说:我们不但长得像,文化上也很像,都有家庭观念。
“你看,平时上班。周末了,我们兄弟几个带着孩子和老人一起出来玩。野营,钓鱼。”
他们搭了三顶帐篷,开了两辆车。
他又说,我们不一样的地方是“我们吃很多肉”。
兄弟几个中有一个还是单身。“不好找,不想找他们(白人或者黑人),想找类似的人"。还问我有合适的人选没有,我抱歉地说”目前没有“。
他们住在附近的一个城市。
“以为你们住在印第安保护区”,我说。
“那是他们希望的,不是我们想要的”,孩子们的父亲非常严肃地告诉我。
“那你们想要什么?”
“和大家一样的工作和生活”
看着他那严肃而刚毅的面容,心里不由地产生一种敬意。
孩子们说,学校里也教外语。“只有两种选择,日文或中文”。他们选了中文。
有意思的是整个聊天过程女人们没有参与。
看他们还没有吃晚饭,就和他们告别了。俩男孩子和我用中文说”再见“。
那天晚上我特别高兴。
第二天和他们告别之后,离开之前偷偷拍了一张照片。其实我应该大大方方地请求和他们合个影的,不过当时他们很忙,还没有吃早饭呢。
我们没有选择最快的路线回落基山国家公园,而是根据手上的地图,沿着风景好看的路线北上,边走边玩。
离开 Pagosa Springs,顺着弯弯曲曲的149号公路(不是高速公路)往北走,这是路边的湖泊。
这是库雷坎蒂国家休闲区(Curecant National Recreation Area)的甘尼森河(Gunnison River)。
河边有个压水井。领导压了几下,真的出水了!记得当年国内也有压水井,但使用之前必须先往里面灌些水,不然压不出水的。如果技术不过硬,说不定灌了水也压不出水。
离开这儿,上50号公路往西开。再上258公路往北去。
为了找饭店,停在路边的小镇 Leadville。远处的山上还有雪。
星期日,镇上有集市(农贸市场),所以路上人不少。
木雕,淘金时代的故事。
每次去国家公园我们会尽量住在公园里,因为如果住在外面,每天来回交通需要很多时间。但是公园里面要么没有旅馆,要么非常难订。所以我们一般就在公园里面野营。路途中则尽量住旅馆。
那天我们也是打算在途径的某个小镇找个旅馆过夜,可是路边的一个牌子引起我们的注意:硬汉训练营纪念营地(Camp Hale Memorial Campground),好奇怪的名字。
天还早,也没有什么事儿,我们就开了进去。开了好远也没有看到什么人。就在我们准备放弃时,一个老头开着一辆高尔夫球车过来了,车上有扫把,水桶什么的。
老人说: "要野营吗?"
"有位置吗?"
"你们很幸运,还有几个位置。自己去看吧。挑好地方,我一会儿过来收钱"
他怎么这么自信我们会住下?开车转了一圈,发现这里非常幽静,除了几个大房车(RV)就没有什么人了。这个宿营地是我们喜欢的类型,住吧。
选好位置,搭了帐篷,出去走步。
迎面碰到老人,把钱交给他,聊了一会,才知道这个野营地大有来头。
这个营地在一个山谷里。二战时期这里是第十山地师(The 10th Mountain Division)的驻地。除了一般的训练,战士们还在对面的悬崖上练习没有任何保护的攀岩。
夏天训练游泳,冬天训练滑雪。全年训练野外生存。
从1941年到1945年,这里曾经有一千多个大大小小的建筑,包括245个军营,医院,射击场(rifle range),训练场,马厩,兽医中心,等等。
二战结束后,这里大部分的建筑都拆除了。但是冷战时期这里又成了训练特殊技能的场所。
1965年这里的战旗永远地降了下来。
1966部队把这片土地交给国家森林管理局(National Forest Service)。
这里培养出来的战士后来又活跃在其他领域。有人经商,有人从政,也有些人成了滑雪健将。
现在看看这个山谷,除了几个纪念解说的牌子,一条小溪,几条长长的水泥路,两边绿色的山峦,几匹吃草的马儿。。。哪里还有战火硝烟的气氛?
那天我们在这里走了好久。几十年前的道路还好好的,横竖交叉的路一些叫A,B,C。。。一些叫1,2,3。。
晚霞给附近的山顶抹上一层金色。
后来又来一对夫妇。他们是从德克萨斯州来的,先生一身牛仔打扮,拿着一把吉他。我开玩笑地问是不是乡村歌手。他说也唱一点。
晚上没事坐在那里看天。
乡村歌手兴致勃勃地和我们一起拍晚霞,告诉我们他更喜欢拍照。还给了我们一张他的名片。
第二天我们要赶着去落基山国家公园,起来后就出发了,没有机会和他们夫妇说再见。
回家后收拾东西时,又看见他的名片,上面有个网址。原来他还是一位写手,写一些环保之类的文章。”写得不错“,我家领导说。
那次旅行结束回去上班时,把照片和一位同事分享。他一直喜欢我们沿途的见闻。看到这部分照片时,他说:”我对这个训练基地一点不感兴趣“。“为什么?”,我问。“我不喜欢战争。二战有情可原。越战,伊拉克战争,都是狗屎,劳民伤财”。
他的话让我想起许多不喜欢打仗的美国百姓。其中也有我家领导的英文老师Dan。他的夫人Liz的宗教也是反对战争的。为了不当兵,他们宁可坐牢。
希望这片山谷永远由国家森林管理局管理,保持它的平静。
2015年7月13日早上离开这个特殊的野营地,发现不远的高速公路上还有一个第十山地师的纪念地。
碑文已经模煳不清。
路上看到一群摩托警停在个地方。我猜他们可能在此有活动,也许纪念他们同事。
下一站又是落基山国家公园。
注:2022年1月上旬,突然发现以前从美篇拷贝到文学城博客里的照片全部丢失。这篇文章的照片是 2/18/2022 重新上传的。非常感谢文学城里几位朋友的帮助。
第一次听说。
他们走出保护地到自己想去的地方生活
不是一件难事吧?
一个外国人都可以做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