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礼

军礼 之一

那一年夏天 她二十岁 在一个风光无限的山顶上 她遇见了他 他正和他的好朋友说着话 隔着一段距离 她像唱山歌一样 朝那边喊了一嗓子 喂 老乡吗

就这样他们认识了 他们一起游山 他唱歌 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他们一起看日出 他说太阳今天难产 医学是他的本行 他正在军医大学读书

旅游回学校后 写信等信是最重要的事情 她盼望着那棕色牛皮纸的 带着三角形邮戳的信封 读着他的信 她有时笑 有时哭 有时把他的相片摆在桌子上 有时放进抽屉里

寒假时 他告诉她今年有任务回不了家 却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带她去见了他的家人 他的家在邻近的另一座城市里

军礼 之二

她说她从未看过他穿军装的样子 这次他穿了一身军装来看她 还带了一盒费翔的磁带 他将他的歌一首一首地唱给她听 以致于后来很多年 她都不敢听费翔的歌 害怕触景生情

他要离开了 她送他到火车站台上 火车启动的那一刹那 他站在两节火车车厢交接处的窗口前 郑重地向她行了一个军礼

毕业后 他分配到了以马奶子葡萄而著名的地方的一所部队医院 后来调回了家乡的省份 在一个偏僻山沟的驻军里做队医 再后来他说在准备考研究生 他说过他一辈子都忘不掉她 但终于他们彻底失去了联系方式

他以前从未尝试过写诗 他为她写了第一首诗 其中有一句话 我愿意是一颗流星 为你划出一道光芒 三十多年过去了 这道光还不时地在她的脑海中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