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末，沈阳市体委要选拔一批新生力量充实沈阳市冰球代表队，准备迎接1960年在吉林举行的全国冰球甲级联赛。体委决定此次选拔采取现场、实战选拔的方法，由沈阳市青少年冰球教练组织了一场训练比赛。参观这场比赛的有省、市体委的官员、沈阳市冰球队的主教练和队长。这场训练比赛打得并不激烈，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在选拔市队队员。三局比赛完了，当即就由少年队教练代表“选拔组”宣布了选拔结果，被选上的4名队员是守门员朱成义，3个前锋有我、李长春和蔡英奇。除了蔡英奇是十七中的以外，剩下的3个人都是十一中的，并通知我们立即到省体委报到。沈阳市代表队为什么到省体委报到呢？因为全国冰球甲级联赛是以各大城市代表队的形式参加比赛，沈阳市是全国的甲级队。全国甲级共有12支，为了取得好的成绩，在沈阳市队的基础上，又增加了沈阳体育学院四名队员和本溪市的一名队员，实际上参加全国比赛的沈阳队就是辽宁省代表队。辽宁省冰球队是业余队，与哈尔滨、齐齐哈尔和吉林队等冰球专业队相比，水平相差较大，与长春和延边队以及佳木斯队相比实力比较相当。新组建的沈阳冰球队在参加全国比赛之前，要找实力相当的球队进行摸底和训练比赛。教练和领队研究决定，去长春摸摸长春二队的底，在联赛中必须把长春二队拿下，才有不垫底的可能，因为长春二队也是一只业余球队。
沈阳冰球队一行22人来到长春市，住在长春市宾馆，经过暗访，了解到长春二队的训练场地在胜利公园冰球场，而且每天的训练时间在晚上8-10点钟，可能是因为这个时间段一般人都休息，更便于封闭训练。为了摸清长春二队的情况，我们必须进行化装侦察。因为两个队的老队员都比较熟悉，经过研究，选派了6个人，混在观众队伍中，进入长春二队的训练场地。孙子兵法讲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为什么要派6个人去侦察呢？因为探营必须了解每个位置的特点和传递球线路，其中三个前锋、两个后卫和一个守门员，所以要去6人才能摸清楚对方的全部情况。在长春队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我们进行了祥细的准备，特别在战前准备会上，把长春二队的每组队员的特点和传球线路都进行了细致的分析，同时也研究和部署了如何切断对方传球路线、看死对方灵魂人物的战术要求。这次出访长春取得了重要情报，为在联赛中战胜长春二队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1960年全国冰球甲级联赛在吉林市开幕了，新修建的冰球场可以容纳六千名观众，来自全国的12支甲级队的运动员和裁判员近300多人，出席开幕式的国家体委领导冰水司的司长，著名跳水运动员穆祥雄并讲了话。吉林市的接待和服务工作也非常到位，特别对我们年青运动员来讲，什么都感到新鲜。在开幕式后，举行了大型欢迎宴会，这在困难时期是难得一见的事儿，我第一次参加这样规模的大型宴会，也是第一次吃到燕窝、鱼翅等几大名菜，还有我最喜欢吃的熘虾段，真是大开眼界。在整个比赛期间，每天吃的都非常好，可惜就是吃不了多少。除此之外，各个动员队还有另外的补给，我们队每天发白糖一斤、烧鸡半支、水果一斤，据说其他专业队除此以外还有黄油、咖啡、罐头等等，实际上这些补给根本吃不了，因为是困难时期，谁都不想扔掉这些东西，最后都带回家了。
沈阳冰球队是一支文化之旅，全队22人，全是大学的学生和大学老师，其中大学生占70%，因此特别吸引当地的女服务员，有的姑娘老喜欢到我们队里来找大学生聊天。如东北工学院、沈阳医学院的学生都是服务员们关注的对象。
在联赛中，经过奋战和努力，沈阳代表队取得了比较好的战绩，总成绩排名第六名，业余队排名第一，长春二队果然成了沈阳队的手下败将，沈阳队每个队员都获得了一张全国冰球甲级联赛第六名的证书，印有国家体委的印章，这对将来运动员晋级肯定是有用的。说到运动员级别，根据国家体育运动委员会的规定，凡是参加正式全国性的体育赛事，要求必须要达到国家二级运动员，在参赛单位报名时，就已经明确了我们都是国家二级运动员的级别，否则没有参赛资格。这次取得第六名的成绩，允许沈阳队再上报四至五名国家一级运动员的名额，由于沈阳队的老队员大都已经是国家一级运动员了，只有我们新进队的四个人是二级，所以赛后申报国家一级运动员只有我们四个人了。
我们的战斗力来自团结，在比赛中战胜对手的要素有两条：一是队员个人技术水平；二是队员合作的默契程度。特别是冰球运动，是所有体育运动项目中，冲撞最激烈的项目，所以要求所有运动员不但身体素质要好，还要具备勇敢、不怕死的团队精神，这一点解放军队做的最好，勇敢善战是他们的突出特点，可以做到在关键时刻，面向对方射门的队员，迎面而跪扑向对方队员，以挽救危机局面。这个动作就是相当于战场上的堵枪眼，为了荣誉敢于牺牲自己的精神。要知道这种硬性的冲击往往可以在对方起球之前破坏他的企图。但是一旦对方队员的球起来了，或是队员球杆的惯性力，都可能造成防守队员的严重伤害。冰球的射门力量是相当大的，特别是射门时，瞬间球速度可达每秒40至60米，据科学测定结果，球速超过人体正常反应速度，所以相当危险。就是打在防护用具上，也是很疼的，所以解放军队的队员都备有防护措施，就是把运动服或毛衣围在护胸和腹部，外面看不出来，但对防护球击和球杆的触击都非常有效。冰球运动提倡这种勇敢、团结的团队精神，相反，有的个别球员因为儒弱怕死，被联赛大会通报批评，并取消了参赛资格。长春二队的替补守门员，就是因为第一守门员负伤后，第二守门员替补上场，在对方的强大的攻势和连续打门的情况下，由于遭遇猛烈冲击，把他吓哭了，因此大会对这种懦弱表现给以通报批评并取消了比赛资格的处分，给予了停赛3年的处分，在今后的三年内不能参加全国比赛。
比赛归来，真是战果累累，带回家的几只烧鸡、白糖、苹果等装了一大旅行袋，家里人都非常高兴，要知道在困难时期，有这么多好吃的，真是难得啊。
从集训到参加全国比赛结束回到学校，一共是4个月的时间，其中集训的3个多月，基本是半天上课、半天训练，没有耽误课程；赛前的半个月和比赛期间约一个月时间，就完全离开了学校了。可是就是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数学课中的“三角”课全部讲完了，因为教学改革，三角课改在期末集中讲授，所以这门课我全然不知，这个损失是相当大的，因为每年的高考数学试题中，三角都占一定比例。
1960年全国冰球联赛结束之后，沈阳队没有解散，尤其是球队中的几位年青队员，一直参加训练。大约在四、五月份，省体委征求我们意见，辽宁准备成立专业冰球队，想听听大家什么意见？当时我们都表示同意，愿意参加。在这十个人的专业队名单中就有我，体委要求我们把户口和粮食关系都转到省体委。训练课依然不变，上午各自回学校上文化课，下午回到体育场进行体能和陆地训练，食宿都在省体委。那段时间感觉生活节奏比较紧张，但是大家都很乐意，因为这样可以解决当时最关键的吃不饱问题。除了吃还有穿衣问题，几乎所有服装和鞋都可以解决，每天学习和训练两不误，生活过得还是很潇洒。
可是时间不到半年，就宣布冰球队解散了。同时下马的还有摩托车队、马球队等5个专业队伍。大家都能理解，国家遇到了困难，养活不了这么多运动队，调整、下马也是正常的。从此，我们就又回到了学校继续念书。就在这时，辽宁大学体育教研组组长王甲臣老师给我们捎信来，让我们转学到辽大附中，并希望我和李长春同学一起转学，这样可以直接解决升学问题。李长春和我是一个球队的，也参加了全国冰球联赛。王甲臣老师是我们球队的教练，对我们比较了解，这么恳切地希望而且又能直接升学，这是多好的事啊，我们俩都同意了。要求我们必须从十一中转学过来，只要从十一中办好转学手续，后面的所有问题都不用我们操心了。于是我们俩找到学校的教务处，教务处主任姓任，人称任主任，是个非常和善的人，平时和我们的关系也不错。当听到我们要转学，就反问我们：“转学可以，但必须要有充分的理由，因为你们已经是高三的学生了，很快就要参加高考了，所以学校要为你们负责，说说看你们转学是什么理由啊?”我说：“我们家距离辽大附中近”，主任说：“十一中距离辽大附中不到两公里，再近能近到哪去呀？这不是理由”，同伴李长春说是为了打冰球，主任说：“你们在十一中耽误你们打球了吗？”这回我们俩都没词了，主任又说：“这个时间转学对你们不利，新到一个学校，老师和同学都要有一个熟悉的过程，不等相互了解，就高考毕业了，这对你们个人前途有什么好处呢？”再深层次的内容我们不便说，所以转学这个事就此告一段落。
高中三年级时，学校突然决定调整班级，将原来高三、二班的同学分别安插在其它的七个班级，我被分配在高三、七班。后来才知道，调整高三年级的各班学生，目的是考虑各班的升学率要相对平衡。因为高三、二班的学生家庭成分和社会关系比较复杂，很可以大部分属于“不宜录取”的范畴，会严重地影响班级升学率，这样不但影响老师的教学成绩，也怕给社会带来负面影响。
说起家庭出身和社会关系，由于极左思潮的影响，这一问题逐步引起了人们的关注，因为宣传中讲的是“不唯成分论”，但实际上高考落榜的大都是政治审查不合格的。我最担心的就是政审这一关，因为家庭出身和社会关系一直以来是我沉重的思想包袱。我的家庭出身是地主，但是我一直在家庭出身一栏中填写的是“革干”。因为从小我就和父亲离开了家乡，父亲是农业技术学校和林业学校的老师，后来调到省政府林业厅工作，我觉得我的家庭出身不应该填写地主。但是对我来说更严重的是社会关系的问题，我的祖父因为伪满时期当了六个月的乡长，虽然没有民愤，但他曾经组织过地主武装，在镇反中被处以死刑。这种思想包袱的压力是无形的，随着国家政策逐步向左转移，使我感到这种压力越来越大。
还有四个月就要高考了，高三年级已经开始停课复习，除了定期摸底考试以外，都是自己自由复习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先后收到了北京体育学院和沈阳体育学院的招生简章，其中北京体育学院是球友朱承义给我发来的信件和简章，他比我高一年级，曾是沈阳冰球队的守门员，我和小朱一同被选拔到沈阳冰球队的，他表示非常欢迎我去北京体育学院，而且他已经向学院领导和冰球队推荐了我，学院和球队都表示欢迎；沈阳体育学院给我发简章是十一中冰球队长尹祖元，他强调沈阳体育学院需要加强冰球队建设，迎接全国乙级联赛，如果我能报考，沈阳体育学院可以免去“术科考试”，既免去测试考生的百米、跳高和铁饼等项目的考试，因为国家一级运动员有免试的明文规定。究竟去哪个体院，我一时拿不定主意，但我觉得高考对于我来说已经是胸有成竹了。
高考复习别看不上课，但压力比上课还大，很多同学起早贪黑，购买了大量的复习资料，真是忙得不亦乐乎。但我都没有感到有多大压力，每天晚上八点半之前必须睡觉；白天自己骑着自行车到学校看看，然后就去看电影，萧洒得很，同学们都很羡慕。时隔不久沈阳体育学院来了信涵，征求报考自愿，意思是要我明确报考沈阳体育学院的态度，因为体育院校要提前两个月招生。此时我已经明确表态报考沈阳体育学院，并约定学院招考人员到校面试，我的高考进程又进了一步。
就在这时，天大的事情发生了，由于一次车祸改变了我人生道路的选择。一天，我从校外看电影归来，骑自行车驶进校门小边门的时候，正好与对面的自行车相撞，当时我的左臂肘关节就觉得使不上劲了，对方同学没有伤着，我也觉得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就让周边的同学把我左胳膊的肘部上下拉了几下，但不见效，又用力拉了几下，结果到医院一照像，说是肘关节后滑位脱臼，更严重是的肘部关节束损伤，将来可能造成肘关节习惯性脱臼或者肘关节不能曲伸，并当即打上石膏绷带。当我到家时，全家人都惊呆了，这真叫祸从天降啊！
体育院校要提前两个月招生，沈阳体育学院招生办的老师来到了十一中学在教务处对考生进行面试，特别对免于术科考试的学生，此次面试就更重要了。当招生办的老师看到我挎着绷带站在面前时，问了几句伤势，简单地谈了一下关于录取的问题，最后说出了他们的意见：“肘部关节后滑位创伤很可能会留下后遗症，我们不能录取”。我当即也表示自己已经决定不考体育学院了，并且开始了高考复习，面试虽然对我打击很大，但我不相信从此就残废了。
只剩下两个月就高考了，同学们都伸出了援助之手，特别是我的几个小哥们，把他们用过和多余的复习资料给我送来，尽管我接受了改变选择的现实，但在家里复习时，晚上八点半必须睡觉的习惯却很难改变。
辽宁大学的体育教员组组长王甲臣老师很快就得到了我不去体育学院的消息，于是就派辽大物理系原十中学毕业学生郭东岳到我家，传达王甲臣老师的意图，因为王老师曾经给我们当过教练比较熟悉我，非常希望我能报考辽宁大学的物理系和中文系，因为这两个系的头头都是体育爱好者，也是王老师的嫡系，只要我的第一志愿报了辽宁大学，这两个系都可以录取。当时我答应王老师，可以考虑去辽大，并感谢王老师的关怀，但是我的内心还是很茅盾的。我为什么不愿意去辽宁大学呢？其一辽大是后建的综合性大学，知名度不很高；其二是物理系和中文系都不是我喜欢的专业，而且应该说是我比较头痛的专业；其三是辽大毕业后，大部分都当老师，这我也不喜欢；其四是辽大冰球队实力太差。所以我只能把王老师的意见放到最后，准备在实在没有出路的情况做为补救的方案。
到了报名高考填写自愿的时候了，我问爸爸自愿应该怎么报？爸爸考虑了一会儿说：“你报考农学院吧，最好是林学系，最后报考那个学校，主意由你自己定”。我想农学院也是可以的，因为我受父亲的影响，比较喜欢林业，很早我就认识了好多树种，而且农学院的冰球队在沈阳是一支最强的队伍，我去了肯定受欢迎。于是没有更加思索就填报了沈阳农学院为第一志愿；第二志愿辽宁大学。结果发榜时，我接到了沈阳农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但不是林学系，而是畜牧兽医系。于是我问爸爸畜牧兽医是做什么的？爸爸说：“就是养牲口，给牲口看病的”。尽管我对畜牧兽医专业的具体内容说不清，但有一点我是坚信不疑，那就是吃肉和鸡蛋可能比较方便。两天后辽宁大学的郭东岳又来我家了，问我为什么现在还没见到我的材料？是不是出了差头？我让他看了农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后，他说：“王老师让我来就是问问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这回清楚了，那就祝你一切顺利！我想王老师也会理解的”。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的政审关是怎么过的，在我的记忆中，在填写各种登记表时，家庭出身一栏一直填写“革干”，在社会关系一栏从未填写过祖父的事情。但是都说高考的政审是要通过外调的，所以我一直在想，如果政审外调人员到父亲单位调查，那肯定政审就会出问题，因为祖父这件事就有可能被盖上“不易录取”的政审结论。所以我想是否有人在暗中帮了我的忙，后来果然搞清楚了，是十一中的体育教研组组长宋主任，他当时负责高考学生的政治审查的外调工作，我的外调就是他去的，因为我们关系密切，我又是为学校争得荣誉的尖子队员，肯定是他暗中帮了忙，但他从来没和我谈过这件事情，因为帮这种忙是要担风险的，我也只有默默地表示感谢了。这也是命，我是相信命运的，大炼钢铁拉砖修高炉，在那么危险的时刻没死；在抗洪抢险中修水库的危险时刻都躲过了险关，我相信我不仅命大，而且有福。
我还有一个爱好，就是集邮，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就喜欢收集各种邮票。从读小学开始就收集邮票，在不到8年的时间里，我已经收集了建国以来发行的所有记念邮票和特种邮票，还有“八一”部队专用邮票。我喜欢邮票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感到每张邮票都是一个故事。在珠江小学时，放学以后步行十多里地，从北行走到太原街的集邮市场兑换、购买我所喜欢和缺少的邮票。那个时候手头钱很少，甚至把吃饭钱省下来购买邮票。为了把收集的邮票摆放的更便于观看，我就自己动手制作集邮夹，而且越做挡次越高，很少花钱购买集邮册。后来逐渐收集“专题票”，就是收集专门题材的邮票，其中有夏季、冬季奥运会的邮票；有冰上、水上运动的邮票；特别是冰球大赛和足球世界杯的记念邮票等等，随着收集时间的推移，我也渐渐体会到集邮也是矫正爱好的活动。有人说爱好会带来性格上的改变，是的，我小时候就听有人把运动员称为“体育棒子”，意思是说搞体育的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为了克服这种处事简单的“棒子”性格，我要选择另一种爱好就是集邮，因为搞收藏，特别是搞集邮可以陶冶情操，培养细致、耐心的性格，这对我来说特别重要。
在冰球方面，我可以说是取得了一定成绩和成功，有人问我：“你在冰球运动上进步的这么快，只有三年的时间就达到了国家冰球一级运动员的程度，有什么绝窍？”我自己总结起来有三条：身体素质是最基本的一条，我是小时候身体不好，吃母乳一直吃到四岁多，这对我的后期发育起到了重要作用；身体素质有一定遗传性，父亲身体素质就非常好，在体育方面是个全面手，运动技能悟性强，因此练什么就会什么；而且我在跑、跳、投方面的技能都超过一般同学，在学校运动会上1500米中长跑、铁饼、手榴弹都可以为班级拿分、得奖。在一次体育课的测验中，男同学能做6个俯卧撑就及格，10个可以得满分，而我上身穿着冰球运动员护具，连续能做30个标准的俯卧撑，而且面不改色心不跳，可见身体素质有多好；第二是勤奋和努力，艰苦的集训和超负荷的大运动量训练，是运动员成长和进步必经之路，训练时必须自己给自己加码，平时还要偷着自己练，否则就不会在比赛时脱颖而出，所以说成功者的背后必须比别人付出更多的汗水和努力；第三是条件和机遇。小时候在林校有学习滑冰的条件，改打冰球后，因为有田径和足球的基础，进步很快，被选拔为沈阳市青少年队和沈阳市冰球代表队都是机遇，但在机遇面前，还要靠个人的实力。
我的弟弟永训有着和我同样的经历，但他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我们家姊妹六个我是老大，二弟比我小两岁，低一年级，他也曾参加过沈阳市青少年冰球队，并且只比我晚一年参加辽宁队，他的学习又非常好，一直是班里的学习委员，但他不但是因为政审盖上了“不易录取”的章子，而且有人在他的档案袋里塞进了我爷爷被镇压的“判决书”，因此不但大学没考上，最后连工作都找不到，在极左思潮的影响下，有多少人才被埋没，这个损失是不可估量的。
在困难时期，人们总是想方设法填饱肚子，1960年夏季，离开了运动队以后，家里的粮食根本不够吃，由于爸爸和妈妈尽量省下粮食和副食给我们吃，老两口都得了浮肿病，当时爸爸还享受高级知识分子待遇，每月特殊供应黄豆、鱼和肉类，可是爸爸不舍得吃啊。那个时候提倡吃“代食”，就是玉米棒子、玉米秸磨成粉，吃了拉不出屎来。后来发现饭店早晨卖平价油条，但要排很长的队，要在头一天晚上就去排队，而且是定量，每人只能买半斤。为了多一点油水，几乎是全家出动，头一天晚上去二、三个人站好位置，晚上穿上棉大衣在那儿过夜，等天亮时，饭店的人去给排队的人“划号”，所以早晨四、五点钟全家人都要去“划号”，划好号以后，买油条就有把握了。我们家每次都能买到4斤油条，因为有8个人排队，在买油条的队伍中也算是大户了。
那一年，海鲶鱼特别丰收，这种鱼虽然属于杂鱼类，但味道却非常鲜美，而且肉质比较细腻，当时的价格我还记是每斤三角六分钱，够便宜的了。为了解决吃不饱问题，妈妈告诉我如果碰上卖海鲶鱼时要多买点，一次买10斤、20斤都行。买回家洗净去内脏之后，用菜刀剁成肉酱，加上点面和佐料调好味，然后就可以氽鱼丸子了，这东西不但当菜吃，还能顶饭，真是好东西。
我家人口多，特别是半大小子多，大小伙子特别能吃，所以在困难时期就得多种点地。开荒种地是我们家的强项，我和二弟、三弟都是好劳动力，其他姊妹几个也是好帮手。当时我们共开垦了两块地，一块是自家楼前种了地瓜，长势不错；另一块在北陵公园，因为北陵公园内有四千棵树龄为三百年前古松，近年来发现有自然枯死的现象，为了探讨和解决这一难题，公园请了很多专家，其中爸爸也被邀请参加了攻关项目，因此比较熟悉，所以公园管理处主动提出来，把公园管理处附近的一小块地让给我们种，这当然是件大好事，这块地比楼前那块大多了，我们种的是苞米和大豆。这儿的土质好，油黑油黑的，庄稼长得也不错，而且距离公园管理处很近，等于有人给看管一样，所以秋后收成很好，把苞米和大豆用手推车推回家，可真解决了不少问题。
为了能吃饱，我和弟弟经常坐火车去辽阳灯塔林场去背粮。因为林场的场长是我爸爸的学生，来信让我们去背点粮食。于是我们就几经周折来到辽阳华子林场，已经是下午一点多钟了，场长说什么也不让我们当天回去，马上安排吃饭，吃的是大黄米干粥，特别好吃；这回可吃饱了，但是大黄米是不好消化的，由于吃的太多肚子胀，很不舒服，真是撑着了，实际是很危险的，那个年头有多少人给撑死了。第二天，车和带的东西都给我们准备好了，有大豆、大黄米和土豆，这是当时花钱都买不到的东西。
高考发榜后，有40多天的时间，为了使这段时间过得更充实，我约了三位要好的同学，一起参加了勤工俭学劳动，去修建沈阳东站至东山嘴子铁路线护坡工程。这三位同学是我要好朋友，董大年考上了东北工学院；王庆礼考上中国医科大学；吴广礼和我考上了沈阳农学院。我们之间的友谊是较长时间自然形成的，在参加清河水库抢险时，我得了急性胃肠炎，高烧39.5度，半夜是他三人把我送到水库医院，经医生抢救才没造成严重后果；我有个吃饭慢的习惯，特别是喝热粥，吃起来就更慢了。当时学校都办大食堂，早饭都要到学校食堂吃，每天早饭都是一个玉米面饼子和一桌人喝一大盆小米粥。粥特别热，别人喝一碗就饱了，可我必须喝两碗才能吃饱，所以每天我只能喝上一碗，粥就没了，几乎是天天吃不饱。他们三个知道后，谁先吃完就再盛上一碗凉着，从此我就可以吃饱了。高考复习中，由于我是半路才决定参加高考的，所以复习材料根本没有准备，是他们三位把复习材料给我凑齐了，因此说我们之间的友谊是经得考验的。
参加护坡劳动对我们来讲不算累活，我们抗洪抢险、修水库、搞深翻、背水稻、抢收秋菜等等，那个活儿都比这个累，修护坡每人一天能挣一块三角八分钱，这已经不少了，一共干了一个月，每人挣了40多块钱，这是自己第一次挣钱了，别提有多高兴了。
最后，总结四句话：
童年展转见闻多，
少年启蒙靠拼博，
学业爱好不偏废，
勤勉功成都是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