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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回忆录(童年-文革结束)第一部 3

(2018-04-03 14:00:03) 下一个

冬天来了,林校的冰场吸引了好多冰上爱好者,我就非常喜欢滑冰。记得第一次穿上冰鞋就能在冰上慢慢滑走,没象有些初学者那样,在冰上有“争扎”的过程,这是天赋吗,后来我琢磨这可能与小时候没有冰鞋,喜欢滑自做的“冰滑子”有关,就是在木板下面按上两根铁丝,然后在前面钉上一个“前牙子”登冰用,边上钉几个钉子绑在鞋上,滑起来虽然没有冰刀好,但也廷好玩的。

冰上运动的开展必须具备两个基本条件,一要有冰场,湖面和河道的冰面只能是刚入冬结冰时,还可以玩玩,但是冰层一厚,就会裂缝或鼓包,而且表面的灰尘太多,就无法再玩了。冰场是开展冰上运动的基础条件,有人管理,每天浇冰,这样才能练就好的冰上技术;再一个条件是冰鞋,选择一个合适自己脚的冰鞋是非常重要的,并且冰刀还要经常磨,只有磨快了才能提高滑跑的技术。这两个基本条件在林校都具备,所以我的冰上运动启蒙阶段应该是在林校,如果说在冰上运动方面有天赋的话,我觉得只能是悟性强,善于模仿、苦练、敢于做动作而已。这是我所以能在冰上取得成功的绝窍。后来叔叔给我买了一双冰剪,这双冰鞋对我从事冰上运动进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我是从速滑开始后转为冰球,并先后成为“沈阳市青少年队”、“沈阳市青年队”、“沈阳冰球队(辽宁队)”的队员 ,曾经两次参加全国冰球联赛,国家一级运动员。

1954年,我又增加了一个小弟弟,取名王詠。这时我家已经是九口之家了。为了解决晚上睡觉的拥挤,又增加了一个大木板炕,这样再加上原来的床铺,就可以在一间屋里挤下九口人了,在林校家属中,我们家是第一大户。

少年时期也不都是乐趣,也有烦脑和沮丧。在我16岁那年,正赶上“肃反”运动,就是肃清革命队伍中的反革命分子。运动开始不久,我父亲就因为家庭出身和社会关系问题被沈阳林校列为“重点人”。肃反工作队,怀疑父亲是国民党特务,因此被停止了工作,成为重点隔离审查对象。父亲在林校主讲森林保护和森林经营,深受学生们爱戴,有的学生指着我说:“你长大了能赶上你爸就行了!”这句话影响了我一辈子。父亲在林校期间,不但课讲得好,而且还是教工足球队、蓝球队的队员,身体非常好,带领学生去林区实习,爬山越岭始终走在前面,学生们都很敬重和佩服他。

随着肃反运动的深入,父亲的问题又有所升级。有一天,肃反工作组的四个工作人员来到我家,当时除父亲外家里人都在,来者一脸严肃,先由领导说明来意,说要来看看有没有可疑的物品,说完就开始在家里翻了起来。这时我才意思到这是“抄家”呀,其中还有一个照像的。经过一番折腾,他们终天发现了“问题”,从我们哥儿几个的“万宝箱”里翻出了20多发“子弹”,全部拿出来摆齐了进行拍照。这时,我就把子弹头从弹壳中拔出来,告诉他们说:“这是打过的七九步枪的弹壳和弹头,里面是空的,是我们后按上去的,是从靶场捡回来玩的,不是真子弹!”;第二件物证是从我的集邮夹中发现了有十几枚带有国民党党徽的孙中山头像邮票,也进行了拍照。当时我就说:“邮票是我的,孙中山邮票是国共合作时期发行的邮票,这是前两天在邮局集邮市场买的,和我爸没关系!”;第三件物证是永训自制的电子管收音机,来的人说可能是发报机吧!也进行了拍照。我妈妈也说:“这都是孩子们玩的东西呀!”来抄家的人平时也都认识,可这个时候就不一样了,他们不但满脸严肃,而且还有几分敌意。带头抄家的人没容分说,把抄出来的三件“战利品”在没有留下任何手续的情况下,全部带走了。我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觉得这是一群冷漠无知的人,即可恨又可笑。

将近一年的政治审查,父亲的问题终于有了结论,被定这“一般性历史问题”。当年就被选上了“沈阳市皇姑区人民代表”,并在年底调到了“辽宁省林业厅”从事省林业行政管理工作。从此我们就离开了这所启蒙的林校校园,但是肃反抄走的东西和邮票,不知落到谁人之手,至今没有返还。

1957年,我们家从沈阳林校院里搬到了省政府大院南的省直机关家属宿舍“南新村”。我已经上初中了,我的初、高中都是在沈阳第十一中学念的,每天上、下学往返走10多里路程,全部是步行,习惯了也不觉得远。

一桩难忘的怪事让我碰上了,那个时候我们家住在“南新村”,省粮食局家属楼。一个礼拜天,吃过早饭,准备去北陵公园转一转,从家里出了到北陵公园大约有2公里路程,途中为了走近道儿,要经过一片水稻田。这时节正是水稻抽穗的季节,水田里的水已经是满满的,在水田的田埂上有一条小水渠,在水渠的旁边,是一条窄窄人行小道。我正沿着这条田埂小道向北陵方向走着,突然发现在不深的水渠里面有一条足有2斤重的大黑鱼棒子隔浅了。我马上意思到机会来了,一定要抓住它!我下手去抓,可是尽管水浅,因为鱼太滑、使不上劲儿,怎么也抓不到,于是我把它弄到水渠傍的小道上,可它一个高儿就蹦到了路旁的水田里没了。我白忙活了一阵子,身上的衣服已经弄脏了,我洗了洗手上的泥,又继续向北陵走去。因为方才这一幕很难消失,所以北陵公园也无心逗留和游玩,转悠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往回走了。说也巧了,又是在这个水渠的位置上,还是那条鱼又隔浅了,这真是该着啊!这回我可就不客气了,为了稳妥起见,我脱下了上衣,反正衣服也脏了,把这条足有2斤的大黑鱼严严实实地包了起来,拎着就回家了。到家妈妈听了以后,也感到挺奇怪的,家里人都说“这是天意呀,这条鱼是送给我们家的,想躲都躲不开呀!”这件事的发生真是有点奇怪,难以解释,但确实是真事。

十一中是一所规模较大的中学,其中初中一年级就有30个班。分别在教学主楼10个班、附属东楼20个班,光是初中就有1800名学生。我被分配到初一、八班,是全校出了名的后进班。其中班里有几个住在北行的男生,有一个叫韩世柱的,是北行一带有名的混混,人称“小霸王”,在他的带领下,八班有10多个男生是能打斗的好手和一帮助阵的,为了称霸全校一年级,先后征服了住在主楼的一年级各班,然后开始征服东楼的20个班,每征服一个班时,双方要摆开阵势,双方“头领”站在阵前,后面站有“打手”和助阵的20多人。阵势拉开以后,首先是“霸主”叫阵,然后双方“霸主”开始较量,实际就是摔绞,哪一方胜利了,助阵的就会大喊一声“冲啊!”起哄把对方轰跑,这就算是征服了。我当时只是个助阵的随从而已,当最后征服到初一、29班时,碰上了难啃的骨头。29班是东楼最历害的班级,他们班有个小白楼一带的小混混,手下还有几个“白房”地区的小混混,他们根本就不服北行的混混,争霸的阵势就在东楼外操场上摆开了。双方叫阵后,两个霸主就开始较量,几个回合不见上下,对方的助阵也开始动起手来,在乱阵之中,小白楼的霸主鼻子被打出血了,他用手在脸上一划拉,满脸都是血。这时他玩命的冲向北行的霸主,就见北行的霸主韩世柱转身顺势一个飞绊,将对方撂倒,这时助阵的同伙高声呐喊“冲啊!”七手八脚把初29班的同伙哄散,至此学校就再也没有争霸的阵势了。时间不长,学校把东楼初一的20个班分别调到了后成立的第二十四中、二十五中和十六中学,学校主楼的8个班继续留在第十一中学,初一、八班就这样留了下来了。

1958年是个大跃进的年代,政府号召全民开展除四害运动。什么是四害?苍蝇、蚊子、老鼠、麻雀。苍蝇和蚊子能传播疾病,所以必须除掉;老鼠和麻雀是因为它们与人类争粮食,必须除掉。特别是老鼠,不但与人类争粮,而且还能传染疾病,所以被列为四害之首,一场以除四害为主要内容的人民战争打响了。学校和各单位都下达了捕鼠的指标和任务,并且规定了以老鼠尾巴个数为单位,上交多少耗子尾巴,就说明消灭了多少只老鼠。那个年代都讲评比、竞赛,看谁消灭老鼠多。其实那个时候人们为了放“卫星”粮食产量造假、虚夸慌报,单产越报越高;在灭鼠运动中,为了争先进,也曾有把一个耗子尾巴切成两段或者三段,然后再将小头捻压出尖儿,这样被捕获的老鼠就会翻二倍、三倍。在一个星期天,我们哥四个为了响应号召,表现一下自己,决定一块去抓老鼠。当时水稻刚刚收割完,垛在水田地上,水稻垛下是老鼠最喜欢去的地方,所以我们顺着家门前的水稻地一直向前西,专门翻看稻垛下的老鼠洞。效果非常好,越抓越来劲儿,眼下来到了北陵新开河石桥下游的稻田地里,当我去新开河坝里小便时,发现在新开河里隐隐约约好像有“大洋”(袁大头银元),因为那个时候新开河水流清彻,我们都去摸过鱼,所以完全可以看清河水中的“大洋”。我把哥几个都喊过来,为了证实我的判断,我下水了,一摸真是“大洋”,有的散落在河床上,有的装在布袋里,数量不少。哥儿几个都下来了,一番捕捉,足有30来枚,根据表面的污着情况分析,抛投的时间已经很长了,可能与反右、肃反运动有关。同时也让我们想起了肃反时抄家的景象。我想千万可别给家里再惹麻烦了,如果把这些东西拿回家那不成了窝藏上一辈子财产的罪证了吗?就这样,我们就乖乖地放弃了这次“发财”的机会。这叫一次遭蛇咬十年怕井绳,抄家给我们哥几个留下了难以愈合创伤。事后再想起此事,感到当时的做法是被吓破了胆了,也可以说是得了抄家的“后遗症”了。如果不是病态,那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失落在水中的袁大头全部打捞上来,然后再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埋好后作上记号,待适当时机挖出来,这才是最好的处理方案,看来我这个大哥是没有远虑、没有当好哇。

在十一中的主楼后面,有多种体育运动设施,其中我最喜欢双杠,课间经常练两下,练的时间长了也就有了长进。当时同学们都在练双杠的国家三级体操运动员的动作,大体是上杠、蹬足起、前后摆动、后仰曲身蹬足起、前后拉起、倒立后大摆动、杠上团身绕杠180度下。这套动作关键是下杠动作难度较大,所以好多同学完不成这套动作,后来我可以完成,双杠运动除了臂力要有力,更重要的是技巧和胆量。

我很喜欢画画,美术老师姓凌,是沈阳鲁迅美术学院附中毕业的,认识和了解我叔叔,所以对我特别器重,在学校画展室里有我的作品,而且还不只一件,有素描、记忆画等,其中记忆画是我最得意的作品,画的是学校一角和校门前,受到老师和同学们的好评,并永久性地挂在学校的美术室。我还经常参加学校组织的宣传、庆祝活动,帮着凌老师做一些写写、画画方面的辅助性工作。

足球依然是我特别喜欢的运动项目,一玩起来什么都不顾了,鞋经常被踢破露出脚指头。有一次在冬天的时候,课间休息时间,几个同学抽空玩了一小会儿,结果是满头大汗,上课铃响了,哥儿几个急忙往教室里跑,结果老师已经先于我们进了教室,班长喊“起立!”大家喊“老—师—好!”老师回答“同学们好!”,同学们刚刚落座,我们五个人推门进了教室,怀里还抱着足球,脱帽之后头上热气腾腾,特别是其中还有两个光头,惹得大家轰堂大笑,老师回头看了看我们,也忍不住地笑了。老师说:“你们先在这儿凉快凉快,消消汗再回座位”,其实我们都明白,这是老师对我们“洋相”的小小惩罚。

初一、八班是全校有名的后进班,班主任几经调整,都没有起色,而且还发生了一起“反革命”事件。一天,课间操之后回到教室,发现黑板上写着“中国革命到顶”几个字,一开始大家并不以为然,老师来上课发现后就问:“这是谁写的?”没有人回答,老师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这是谁写的!”教室里气氛立刻凝固起来。当时正抓阶级斗争新动向,说“中国革命到顶”这是反动标语,问题严重了,课停下来,老师离开了教室,大家互相观察着,静静地在等老师回来。大约十多分钟时间,老师和校长一同进来了,校长先看了看黑板,然后站在讲台上严肃而认真的讲:“大家不必紧张,情况已经清楚了,我们希望写字的同学能自己站出来,要是让别人把你拉出来,那就不好了,性质就变了!”听了校长的讲话,大家更紧张了,教室里鸦雀无声,大家都在想——这是谁写的呢?要是查不出是谁写的,不都跟着吃锅烙了?校长见没有反应,又接着说:“其实,我们已经知道是谁写的了,只不过是考验一下这位同学是不是诚实!”说着校长走下了讲台,用手指着最前面靠南的座位说:“那好,从这排开始,按顺序每个人报自己的名字,开始吧!”由于紧张,当轮到我报名时,声音都颤斗了,这种场面我还是头一回见识,能不紧张吗?心跳的厉害,就象这几个字是我写的似的。同学依次报完了名,校长又说了:“这回情况已经非常清楚了,就看你能不能主动自己说出来,我等着,课间休息时间来找我,我想这位同学会这么做的”。校长走了,大家一头雾水,一场惊心动魄的心里战结束了,但是我的脑海始终不能平静,我在想这是反标吗?后来搞清楚了,这几个字是一位女同学在课间休息时在黑板上模仿老师的笔体随便写出来的,她本想写革命到底,可是不知为什么写成了革命到项了,幸亏这位女同学家庭出身和社会关系没查出什么问题,不然就说不清楚了,是误写,还是从骨子里就有反动思想,多可怕呀,这要是我出了这种事就很难说明白了。

已经是初中二年级了,八班又换了一位班主任,是一位教数学的年轻女老师,据说这位老师在改造后进班级方面有一套。当时我想,一个年轻的女老师会把初二、八班改造好吗?

转眼半学期过去了,一天在上自然课时,我出了问题,悔之晚矣呀,教自然的老师是一位年近50的男老师,讲课还真是不错的,特别喜欢讲天南海北的个人见闻。这位老师的板书姿势非常有特点,是端庄挺拔的标准板书姿态,但其左手必须要捂着肚子,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这堂课讲的是植物的光合作用,正当他写板书时,我发现了一个较大的笑料,他的头顶上有一块不规则的、而且发亮的秃斑,秃顶并不希奇,可是和近期正在放映的电影“45号地区”两者联系在一起就成了笑料了,为证实这个发现是否有趣,我就随便画了一幅“45号地区”的漫画,顺手递给前桌的男同学,经过一段时间的传递,终于有了共鸣。老师发现了课堂上有叽叽喳喳的笑声,并发现有人在传递纸条,就命令把纸条拿出来,当他看到那幅漫画时,半天没吱声。我想这回可闯下大娲了,可是老师看了一会儿笑了,他说:“你还别说,画得还真不错,这是谁的大作啊!”实在没办法了,只好硬着头皮站了起来,老师疯了:“是你啊!上课不听讲还画老师,这是对老师的极不尊重!”老师的脸变得有些青紫。其实我很喜欢自然和生物课的,这可能是因为受父亲的影响,自然课的成绩不错,对老师的印象也廷好,可这次真的把老师给得罪了,我低下头低声说:“老师我错了!”老师说:“你知道错了,我问你刚才我讲的什么?”,“光合作用”,“什么叫光合作用?”,“叶绿素在阳光照射下,所进行一种生物化学反应,生成营养物质的过程叫光合作用”,“光合作用需要哪些条件?”,“要有叶绿素、阳光、水和二氧化碳,还要在一定的温度条件下”,老师说:“你还可以,基本上都答对了,可是上课画老师是不能原谅的!坐下!咱们继续上课!”显然老师气儿消了许多,这时候我在想老师会怎样处理我呢?第二天下午,班主任老师把我叫到她的办公室,我想是不是和“45号地区”有关,真是让我猜对了,老师的桌上放的正是“45号地区”漫画。老师问:“知道老师找你什么事吗?我说:“知道,我已经向崔老师承认错误了”,老师说:“上课画老师,而且是画老师的缺失,是非常不礼貌的,今后决不能再发生此类事件,而且你还要当着崔老师的面赔礼道欠,你能做到吗?”我说:“能!”老师说:“知错就改还是好同学,不过你要把心用在正地方,你懂得老师的意思吗?”我说:“懂!”接着老师说:“你是具备一定条件的,现在老师就有个任务,让你来完成,你愿意吗?”我想管他什么什么我都能完成,就答到:“愿意!”老师说:“现在我们班只有一个文体委员,还缺一个男生的文体委员,我看你能行,你愿意当班干部吗?”我说:“没想过”老师说:“那好,你想好了之后告诉老师,你可以回去了,别忘了到崔老师那儿道欠!”我嗯了一声,行礼后离开办公室。在回去的路上边走边想,这是怎么回事儿,挨了批评,还给了个班干部当,真没想到。

回到班里,找了几个小哥们,把老师的意思说了,大家一致表示这是好事儿啊!咱哥们不干还能让别人干吗,没事,干吧!大家的鼓劢和支持,使我有了勇气去告诉老师:“我同意!”

自从老师在全班同学面前庄重宣布:我们班又增加了一名新的文体委员——王永谦时,大家热烈鼓掌,说明我的人缘还不错,我想一定要大家看看,我是有能力当好这个班干部的。

自从我当上了班干部,不象过去那么随便了,要求自己也严格了。每年元旦班里都要举行文艺晚会,今年是我当文体委员了,一定要有点新的举动,经过与几个小哥们研究,决定请高三的大同学当老师,教我们舞蹈,因为我的一个小哥们的哥哥就是要请的舞蹈老师,他不但舞跳得好,而且还会自己编舞,我们都非常崇拜他。通过正式邀请,人来了,班里的同学都非常支持,除我之外又选出来三名同学,每天利用课余及放学之后的时间,在“老师”的指导下,首先练习了“小白兔”舞蹈的基本功。冬天穿的都不少,跳起舞来全身是汗,我第一次感到跳舞原来是个力气活。舞蹈教练认真的教,我们也认真的学,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小白兔”舞蹈就成型了。别看小哥们们淘气有能耐,跳起舞来也是一点就透、一学就会。因为这次新年晚会准备的比较充分,发动的又比较彻底,准备演出的节目也很多。元旦那天,晚会正式开始,还邀请了几位科任老师,其中还有教自然课的崔老师。晚会上,班主任张老师首先讲话,重点是对初二、八班的进步和变化给予了充分的肯定,特别对晚会的准备工作大加赞赏,并表扬了我和几位“小白兔”演员。晚会的节目在热烈的气氛中一个接一个演出,当男生舞蹈“小白兔”出场时,给大家带来欢乐、轻松、幽默的感觉,没想到这些第一次跳舞的大男孩,还真有点水平,“小白兔”赢得了大家的赞誉,确实我们几个小哥们也卖了力气,演出之后满身是汗,而心中却有一种强烈的成就感。

这次晚会的成功举行,给我增加了信心和勇气。在老师的支持和鼓励下,初二、八班正式成立了舞蹈队,共有20来人,男女生各占一半,舞蹈队利用星期日休息时间,先后有组织地向有关企业单位和文艺团体学习舞蹈,开始走向正规的基础性训练;曾先后去过沈阳五三工厂、沈阳科学仪器厂等单位,这些单位都非常热情地接待我们,经过半年多的学习和训练,对我们的舞蹈入门、基本功提高和技能进步都有很大的帮助。

初中三年级时,学校举行大型集体舞表演赛,各班都积极准备,张老师希望我们班拿到好名次,为了这个目标,我们下了不少功夫,全班齐心协力,经过认真研究策划,自编了一套集体表演舞蹈,把当时流行的匈牙利集体舞蹈和民族舞的动作揉进了集体舞中,使其风格更加欢快和奔放。在比赛中,当初三、八班出场表演时,赛场立刻静了下来,热情、欢快的群舞场面,赢得了全场热烈掌声,最后被评为了一等奖。这是八班历史上第一次受到学校的表奖,同学们乐的流出了激动的泪花。八班翻身了,已经不是过去的八班了,成了全校后进变先进的典型。张老师在总结这次活动的班会上,对我们的努力给以充分的肯定,她真诚地感谢大家对八班荣誉所付出的代价,说着眼圈有些湿润,此时此刻,我们认可了这位年青的女老师,她确实有能力改造后进班级,八班的同学都服气了。

十一中学每年冬天都浇室外冰场,由于我在沈阳林校时就学会了滑冰,而且滑得还不错,所以到了十一中后,就被体育老师选中了,参加了学校的速滑队。在速滑队里经过一年多训练,初二的时候已经是主力队员了,特别是在弯道摆臂加速时,动作协调、姿势规范,明显地超过了其他队员 ,经过老师的成绩测定,我的500公尺滑跑成绩已经达到上年沈阳市青少年速滑比赛第五名的成绩,所以决定让我代表学校去参加沈阳市1957年青少年速度滑冰比赛。因为参加市里比赛必须达到规定的速度标准才有资格报名,这次报名十一中学报名参赛的只有我一人,也是我第一次参加正规的速滑比赛。当时由体育老师陈健带队,由于缺乏经验,结果失败了,主要是没有想到那天气温骤降,达到零下24度,而且风很大,还夹杂着小雪粒,打在脸上火辣辣地,比赛时穿着紧身运动服,当我站在跑道上,已经是全身发抖了。发令枪响了之后,起跑加速走形,冰刀磨得本来很快,但在超低温状态下,刀刃卡不住冰,造成蹬冰无力,当滑到200米的时,迎面的雪粒打脸痛的难受,脚部失去感觉,特别是下半身已经麻木了,实在是坚持不下来了,半途就退出了比赛。

当我回到运动员休息室时,有一位大赛裁判员老师,年龄大约在50多岁,模了一下我的运动服说:“你也太冒险了,在这样的温度条件下,为什么不作防寒准备?这样有可能造成终身残废啊!”。后来他祥细地讲述了他当年的经历。原来他年青时也是一个速滑运动员,就是因为在过低气温条件下比赛时没做防寒防护,差一点把小便冻掉。他说:一般有经验的运动员,在低温比赛或练习时,都要在运动服里面衬上一层“冒头纸”,这种纸比较软,韧性很强,而且不透风,过去都用这种纸糊窗户,也叫窗户纸,目的就是起到防寒挡风的作用,特别是男运动员的小便部分一定要用2-3 层纸挡好,因为最容易冻伤的是游离体外的部分。在场的陈健老师觉得这位裁判员老师说得非常好,受益非浅,代表我向人家表示感谢。这次比赛虽然没有取得好成绩,但长了见识,增加了冰上运动的知识和经验,这比什么都重要。从此我决心苦练一年,明年的速滑比赛我一定要拿到好成绩。

为了实现我自己的承诺,当年制定了自我训练计划,重点是提高体能,增强腿部力量,在整个的春、夏、秋、冬季,坚持每天晚上8点30分到9点30分一小时进行长跑、加速跑和蹲起,形成习惯后,每天坚持、雷打不动,如果不运动,晚上都睡不好觉。就这样练了一年,自己感觉体力和腿部肌肉力量有了明显的提高。初中毕业了,高中继续在沈阳十一中学就读,我盼望的冬季又将来临,我做了全面的准备,一定要在今年的速滑比赛中拿到好成绩。

高中一年级时我被分到二班,班主任又是教数学的,但是这个男老师对学生要求特别严格,他明确表态,升学率是考核老师的重要指标,二班的升学率绝对不能低于其他七个班级。

新学期的冬季就要来了,我的速滑陆运训练也进入冲刺阶段,自我感觉越来越好。十一中学每年在浇大冰场之前,为了提前上冰,在学校教学楼的后面背阴处,先浇一个小冰场,可以让冰上运动的爱好者和冰球队、速滑队的骨干提前找到冰感,这是十中多年来的经验,提前上冰对提高冰上运动水平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这个小冰场的面积约有200多平方米,冰球队和速滑队同时练习根本就容纳不下,因此大家在这块小地方免不得碰撞和摩擦。十一中的冰球队是沈阳市中学生冰球赛的前三名,去年因为得了第二名,市体委还奖励了一套冰球护具,价值为5000元。总共有13套护具,其中有一套守门员护具,所以在小冰场上,冰球队队员横冲直撞可牛了,速滑队队员往往只能靠边,缺少霸气和底气,而且速滑队的人数也明显处于劣势。

有一天,体育教研室主任宋庆元老师找我,动员我参加冰球队,他说:“你的身体条件和冰上动作适合冰球运动,特别是你有足球运动的基础,是改速滑为冰球的很好条件,学校重点培养冰球队,希望你能参加冰球队训练!”我说:“我也喜欢冰球,可以试试”。第二天学校发给我一双冰球鞋,我试了试还算可以,这时学校的大冰场已经浇好了,冰球队的正式训练开始了。在初次的训练课上,特别是打练习比赛时,由于我不懂冰球运动规则,往往做出了一些冲撞过大的动作,这也是初学冰球必经过程。老师和球队的队员都非常赞赏我的勇敢、胆大和体力好的优点,都一致认为是一个冰球的好苗子。

转眼快到元旦了,每年元旦前后都会有全沈阳市中学生的冰球比赛,由于我的努力和球队队友帮助,很快我就成了冰球队主办队员,由于我是右手在前握杆,适合打右前锋的位置,所以我成了首发阵容的右前锋。今年的全市中学生冰球比赛提前了,元旦前就开始,参赛共有十支队伍,除了十一中外,还有实验中学、二中、辽大附中、十七中和二十七中学等。其实每年比赛前三名总是实验中学、十一中和十七中学,今年的赛事经过一周的紧张较量,最后第一名为十一中学,第二名为十七中学、第三名为实验中学。

元旦之后又举行了沈阳市各大行政区的比赛,其中实力最强的是大东区代表队,代表大东区的是沈阳农学院代表队;其次是沈河区即东北工学院和建材学院冰球队;再次是和平区和铁西区即沈阳医科大学和沈阳机电学院冰球队;皇姑区代表队是由辽宁大学和沈阳电校组成。由于皇姑区成绩一直上不去,今年又增加了十一中学的部分冰球队队员。赛前训练一直没有落实,原因是辽宁大学的队员没有时间,电校的姓夏的体育老师被聘为皇姑区队的教练,因此电校的参赛队员比较多。由于训练和组织工作不充足,参赛的第一场就输给了铁西区的沈阳机电学院,第二场又输给了东工和建材学院的沈河区队,第三场又输给了和平区。几场下来我们十一中的队员几乎没有上场的机会,辽大和电校的队员包打全场,可把我们这些小家伙急坏了,但教练就是不让我们上场。最后一场是皇姑区迎战大东区沈阳农学院队,电校的教练通知我们:电校和辽大的队员都不能去了,将由十一中学全权代表了。听了这个消息我们又气又乐,感到这帮人是认输了,又为有机会参加比赛而高兴。结果最后一场球打得非常激烈,我们也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抓住了对手轻敌的心里,打了他们一个错手不及。这场比赛非常有意思,双方队员阵势相比根本不成比例:农学院队员是乘坐专车来的,球队是以教师为主体,服装、护具整齐,老练而成熟;我们是坐公共汽车来的,没有统一的服装,都是小队员,平均年龄不到20岁。相形之下农学院队表现傲慢是正常的,一开球我们就采取紧逼战术,使对方的技术优势得不到发挥。冰球比赛一场分为三局,每局20分钟。第一局下来双方打成零比零平局;第二局对方有些急燥,我们还是紧逼不放,互相攻守后各得进一球,比分为1比1;第三局对方体力明显不足,我们攻势越来越强,最后终于以2比1战胜了上届沈阳市冠军沈阳农学院冰球队。这场比赛出乎人们的意料,在沈阳市冰球界引起了较大反响,特别是沈阳市皇姑区体委当即表态,以后再有比赛,由十一中学代表皇姑区参赛,当时小哥们们就别提多高兴了。

随着参加比赛和实战训练,我的冰球运动水平有了新的提高,因为我一直把练好基本功作为自己的定位和努力方向。由于速滑改为冰球的第一年就取得了这样的成绩,这就进一步说明我的选择和和改变是正确的。

高中二年级,为了提高冰球运动的技术水平,提前蹬冰非常重要。为了抢时间提前上冰,几个小哥们约好,利用北陵公园的自然冰进行提前找冰感,虽说有些冒险,但是效果一定会很好。沈阳11月下旬,气温已经下降到零下八至十度左右,夜间自然冰已经部分结冻,早晨四点多钟在月光下,骑自行车到北陵公园,摸着黑穿上冰鞋,跳上冰面。初冬的冰面比较薄,上冰之后冰面开始下沉,发出咔咔的响声,此时冰面浮力比较大,必须迅速离开,否则就有可能落入湖水中,为了安全,大家不能集中,要分散跑动滑行,要随时注意用月光的反射观察湖面的封冻情况。因为此时的冰面不是全部封死的,有的地方还没冻好,会有湖水露出来,一旦进入这样冰水混合的地方,肯定会掉进湖水中。正当大家玩得高兴时,三个人习惯性集中到一起抢球,结果“咔喳”一声,三个人全部掉入冰冷的湖水中,水深没到了胸部,因为已经破碎的冰面是经不住人的重量,只能一面破冰,一面向岸边靠拢,此时全身已经湿透了,而且还穿着全付护具。上岸之后脱下冰鞋,赶紧骑上自行车往家跑,路上衣服已结冰,听到冰痂发出的声响,需要骑上两公里的路才能到家,但为了能提前上冰,付出点代价也值。

元旦前夕,各类冰球赛事接连举行,先是中学生联赛,然后是市内各区比赛,再往后是市与市间的邀请赛。今年的邀请赛第一场是抚顺市冰球队来沈进行访问比赛,沈阳市体委决定首场由十一中学冰球队迎战,并登上了《沈阳日报》。抚顺市冰球队是国家丙级队,在省内大约排在沈阳、本溪、鞍山等冰球队之后,因为沈阳冰球队是全国12支甲级队之一,沈阳体育学院队和本溪队为乙级队,鞍山和抚顺都是丙级队。每年全国甲级、乙级队都要举行联赛,特别是全国冰球甲级联赛,是重要的全国性冰上运动大型赛事之一。

在与抚顺队比赛时,双方打得都比较积极,特别是抚顺市队,来到沈阳访问比赛,第一场要输给中学生队面子上不好看,所以他们竭尽全力要拿下这场比赛,而我们是中学的校队,没有任何思想包衭,所以打得比较放松,三局下来,十一中以6比4赢得了比赛。这在冰球界,引进了轰动,省、市体委决定由十一中代表队为主体,吸收省实验中学一名、十七中学一名队长,共15人组成沈阳市少年队,并在当年去哈尔滨参观全国第一届冰上运动会,观摸期间同到访的本溪冰球队进行了一场友谊赛,结果战成了平局。

在观摩全国冰上运动会期间,我们重点观看了全国冰球联赛的赛事,因为从实力情况分析,黑龙江和吉林冰球队都明显强于辽宁冰球队,只有北京队的实力与辽宁队接近,因此只要辽宁队战胜北京队,就有可能取得第三名,也就是说战胜北京队,辽宁就可以拿到奖牌。结果比赛双方打得非常激烈,不象黑龙江和吉林都是职业冰球队,北京和辽宁都属于业余队,水平比较接近,两个队都是以大学生为主体,开球以后,两个队的比分咬得非常紧,场外啦啦队喊声各不相让,辽宁队的啦啦队主体就是我们少年队的成员,嗓子都喊哑了,结果辽宁队还是以3比4一分之差输掉了比赛,最后排名第四与奖牌无缘。

此次观摩,对我们少年队的每个队员大开了眼界,对今后冰球技能的提高和发展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也是我走上冰球运动项目的里程碑。

回到沈阳以后,市体委决定少年冰球队不能解散,从此我们就成了沈阳业余体校的成员了,常年进行体力训练,吃住都在沈阳体育场,上午回到学校上课,下午进行身体训练。根据业余体校规定,必须把户口和粮食关系转到体校,我们也都照办了,说实在的,参加体育训练是非常辛苦的,每次训练结束,全部体力都耗尽了,但过了20来分钟,体力还可以恢复。参加训练最感到满意的是集训队的伙食,完全是根据体力消耗和运动员的生活实际需要科学配备食谱,自己是不花一分钱的。还有服装和鞋,都不用自己买了,定时有新的更换,其中包括背心、裤衩、运动服和外衣运动服,回力牌运动鞋穿坏了或者脏了都可以换新的。这在当时引来多少同学的羡募,特别是像我这个“费豺狼”给家里省了多少花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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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无问东西1969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高斯曼' 的评论 : 谢谢,是我老爸的故事。
高斯曼 回复 悄悄话 有意思,喜欢读。最近的事情不一定记得,可年轻的事情记得清清爽爽。
谢谢老乡分享你的故事!
无问东西1969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乐学乐游' 的评论 : 谢谢欣赏!
乐学乐游 回复 悄悄话 真有意思,特别难得的经历。谢谢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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