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尽的黑暗。
在黑暗的尽头,出现了一点点亮光。那亮光一点点变大,一点点靠近,终于看清那是一支插在生日蛋糕上的蜡烛,在烛光的照映下,小眼镜清秀的面庞显得那般圣洁。可是这都无所谓了,露露现在最关注的,是那个涂满奶油的蛋糕。她早已饥肠辘辘了。她紧盯着逐渐靠近的蛋糕,嘴里分泌出大量的唾液。突然一只大黑猫斜刺里窜出,正好落在蛋糕上。
“啊!”露露一声惊叫,却没发不出声音,不过却使露露清醒了过来。眼前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不对,根本伸不出手,因为露露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想动动腿,也动不了,双腿也被牢牢地绑在一起了。更让露露难受的,是原来嘴里的口球,这时却换成了一根木棍,或是别的什么东西,用绳子栓住两端,紧紧地嘞在露露的嘴里。露露心里骂着:太TM变态了,道具换得这么低级。这是什么地方?大宝呢?真把我扔到这儿不管了?瘦猴呢?还有那个贾博士呢?骑木马的账结了没有?这又是搞的哪一出?
露露艰难地翻了一下身体,胳膊好像碰到个东西,贴近感受一下,象是一个人。露露低头靠近那人的脸,冷冰冰的竟然没有一点气息,是个死人!这一惊非小,吓得露露赶快滚向另一边,那想到另一边也有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这下露露彻底被吓住了,呆在原地不再敢乱动,脑子里想着这是怎么回事?可是百思不得其解。
似乎过了很久,天渐渐亮了起来,露露能看清自己身处一间石头砌成的小屋里,透过一个长方型的窗口,可以看见一小片粉红色的天空。露露壮着胆子,低头察看屋内的情景,虽然做好了思想准备,但还是让她心惊胆战:只见小屋内躺着七八具尸体,都是衣不蔽体的女性,有的被綑住了手脚,有的身下是一片血渍,其状惨不忍睹。露露下意识地扫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见衣服虽然破烂不堪,好在关键部位倒还能挡得住,稍松了口气。这时她注意到自己一只是光着脚,另一只却套着个靴子。那靴子上沾满了泥土,看不出原貌,但单凭外形看,一定是出自著名设计师之手,决非凡品。
隐约听到“踢踏踢踏”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是几个人往这里走来。这几个人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着,口音古怪,露露只能听出个大概。一个人道:“这些王八羔子晚上玩得痛快,却叫我们大早起来收拾。”另一个说:“秃头,说话小心点,被听到了又要一脑袋包。反正到咱们这把年纪,早晨也睡不着,就当早起运动了,一会儿饭还能多吃几口不是?”那个被叫作秃头的笑道:“你TMD都胖成这样了还想着吃。快开门。”
听到开锁的声音,接着“咣当”一声,一扇木门被推开,三个胡子拉差的老男人走了进来。“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三人进门看见满屋狼藉,也是一惊,那个胖子双手合十,念叨起来。秃头推了他一把:“行了,干完活好去吃饭。”率先抓起一具尸体的双脚,胖子和另一个大个子也赶忙各抓起一条手臂,三人一起,将尸体抬到屋外,放到一架平板车上。接着一具一具地抬出去,等抬到露露时,秃头奇道:“咦?还有一个活的。”另外两个也看出来了,满脸的惊诧。这时的露露已经惊吓到了极点,虽然这三个男人来历不明,但还是不想他们把自己当成死人,所以不停地眨着眼睛。
胖子道:“我看这女娃也快憋死了。”伸手要拿掉露露嘴里的东西。秃头连忙拉住:“别动!她会咬人。”胖子扭头疑惑地看着秃头,秃头接着说:“我听说昨天晚上,大阿哥的脖子差点被人咬断,估计就是这小妮子干的。再说,你打算怎么处理她?”“这个,这个--”胖子搓着手,一时竟答不上来。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大个子这时对着两人打了几下手势,秃头一拍手道:“好!”胖子也点了点头。于是三人照旧将露露抬到了平板车上,接着又将一具尸体压在露露身上。
这下露露更是惨透了,身体被夹在几具尸体之间,一动也不能动。她的脸朝下,只能看见地面。一会儿车子动了起来,走的是坑洼不平的土路,颠簸剧烈,要不是嘴里堵着东西,露露早就吐出来了。虽然身体无比的难受,可是心中的害怕更剧烈:这是要推着去埋了吧?她们是死的埋就埋了,我可是活的呀!
车子在一个小院的门口停了下来,秃头压低声音喊道:“药婆婆,药婆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有人从院里走了出来:“谁呀?这一大早的。呀呦,作孽呀!”出来的人看见满车的尸体,心有不忍。秃头上前小声问道:“药婆婆,还有个活的,要不?”药婆婆迟疑了一下,点头道:“抬到屋里炕上吧。”
露露从尸体堆里被翻出来,抬到屋里的炕上。药婆婆跟着进来查看,惊道:“是她?”
“真的是她?”秃头问。
“是她。”药婆婆答道:“昨天是我给大阿哥上的药,那一下咬得可不轻,就是她。”
秃头笑着说:“她现在这个样子,就算她妈也认不出来,你怎么认出来的?”
药婆婆回头瞪了他一眼,肯定地说:“眼神,这种眼神只有她才有。”说着有些不耐烦,催促道:“怎么还不走?”
“那个,那个--”胖子红着脸只是连说几个“那个”,药婆婆会意:“看你们那点德行。拿来吧。”胖子忙从腰间解下一个酒葫芦,先仰脸将葫芦里剩下的酒一口喝干,才将葫芦递给药婆婆。药婆婆接过葫芦,走到外间屋,从八仙桌下拽出一个大酒坛子,用木勺舀酒,将葫芦灌满,然后扔给胖子,说了句:“滚吧!”
三人纷纷道了谢,推着平板车走了。
药婆婆匆匆回到炕前,打量着躺在炕上一动不动的露露,先是摇了摇头,接着叹了口气,扭头喊道:“傻姐,快起来,干活啦!”然后才拿起把剪刀,将露露头上的绳子剪断,把嘴里的东西取出来,扔在炕上。露露低眼看时,却是一根脏兮兮的骨头,也不知是猪骨头还是羊骨头,心中好一阵恶心。药婆婆一边为露露解开身上的绳子,一边说:“小姑娘你真是命大,昨天你把大阿哥的脖子都快咬断了,他竟没把你打死。”露露听得一头雾水,很想问问大阿哥是谁,自己又为什么咬他?可是嘴被堵得太久了,张了张嘴竟说不出话来。药婆婆接着念叨:“不过都成这样了,和死了也差不多。哎,现在可不能死了,你要是死了,白瞎了我老婆子的一葫芦药酒了。”
里间屋的门帘一掀,傻姐从里面走了出来,竟是个人高马大的年青女子。她一边系着衣服一边嘟囔着:“婆婆,这么早,有啥活要干呀?”等抬头看见炕上的露露时,吓得叫了起来:“哎呀我的那个妈嘞,这还是个人吗?”
“别胡说八道!”药婆婆打住她的话吩咐道:“快去准备热水、毛巾、纱布、针线。”
“哦。”傻姐答应了一声,嘟着嘴出去了。
露露见这位傻姐,憨头憨脑的傻得可爱,不免心生好感。心想准备热水、毛巾好理解,准备针线干什么?难道这时要为我补衣服?不管做什么,看来没有恶意,张嘴想说声感谢的话,结果还是发不出声音。药婆婆一拍自己的脑门:“对了,你一定是口渴了。”连忙倒了碗水端到露露嘴边。露露想抬手去接,竟然手也不听使唤,怎么也抬不起来,心想可能是被绑得太久的缘故吧,只好歪着嘴在药婆婆的手上把水喝了。
这会儿傻姐把要准备的东西一样样地拿了进来。药婆婆让傻姐用手托起露露的头,就开始在露露的头上操作起来。当看到一块块血糊糊布片被扔到地上时,露露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接着几缕沾满血污的头发被扔下来,露露的心凉了一大截:完了,毁容了!接下来更加不可思意,药婆婆竟然在露露头上,开始飞针走线了!这哪里是补衣服,这分明是补我的脑袋啊!听到后面的傻姐不住地咬着牙倒吸着凉气,似乎很痛的样子,为什么我却不感觉痛呢?露露这时竟想起那句流行语: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就是别人尴尬了。套用一下就是:只要自己不痛,那就是别人痛了。
药婆婆将手中的针线往盘子里一放,长叹了一声道:“唉,傻姐,我费了这么大劲,总算救了一个,怎么比你还傻?”
“我不傻!”傻姐马上反驳,不过还是忍不住问道:“婆婆,你为啥说她傻?”
“你没看见我拿这么粗的针在她头上扎来扎去,是个人都该疼得喊妈了,她却一声不吭,你瞅瞅,她嘴角还在笑呢。你说傻不傻?”
“真的哎,真的在笑,嘿嘿。”傻姐也笑了起来。
“哎,傻就傻吧,总算是条命。去把药箱拿来吧。”
露露口不能言,手脚也不能动,只好任凭俩个人摆弄。不一会儿的工夫,露露的头上已经涂满的药膏,接着一圈一圈地开始緾纱布,只露出鼻孔和嘴,连眼睛也给盖住了。露露又回到一片漆黑的世界,心中不免害怕,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听到药婆婆吩咐傻姐:“行啦,点上香,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很快露露就觉得昏沉沉的,虽然有那么多的不解之迷,可怎么也想不明白,不过至少自己还活着,露露在心中安慰着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深深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