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尝肉联欢辩血统
(附音乐简谱)
青蛙捕食害虫,对农作物有益,是农民乃至整个人类的朋友。在60年代,许多人都不具备这些常识,我曾亲口尝过“朋友”的肉。
当时,我们的滩地与温县的一个生产队搭界,农忙时他们经常借用我队的伙房,有时还借宿在我们的庵子旁。
有一次,他们带去一个从西安某大宾馆退休的高职称老厨师。这位老者干净利落,见多识广,能化平凡为神奇,很受我们的尊敬与崇拜。一次吃饭时,他像变戏法似的突然端出一碗油炸食品让我们品尝。盛情难却,我只好捏起一块“研究”起来。这东西看外形很像炸鱼快,但里面的肉白嫩而细腻,没鱼刺而有竹节似的骨骼,吃起来饶有风味,余味悠长。当他宣布我们下肚的是青蛙肉时,自小就认为青蛙与食品无缘的我差点反胃,赶快结束了我一生中空前绝后的吃青蛙肉“壮举”。
他还饶有兴趣地告诉我们,青蛙与蛇都是上等的美味佳肴,它们的肉及内脏能做成多少多少道菜,能上什么什么等级的筵席,我们一个个如听《天方夜谈》一样目瞪口呆。
夜里,难得相聚的年轻人自发开起了联欢会。他们人多,且队长的“千金”也在内,我们便首先发动“攻势”,将“火力”集中在“公主”身上。经反复怂恿,她才伙同几位知己唱了一首老掉牙的民间小调。当时,正逢革命样板戏一枝独秀,“学样板戏,做革命人”是最时髦的口号,所以,样板戏比今天的流行歌曲更为流行,更为普及。我发现了对方的政治偏差后,便主动站起引吭高歌: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抒豪情寄壮志面对群山。愿红旗五洲四海齐招展,哪怕是火海刀山也扑上前,我恨不得急令飞雪化春水,迎来春色换人间......大家不知是被优美的唱词所感动,还是被动人的旋律所感染,一曲未了,掌声骤起,“再来一段”,“再唱一曲”,呼声不断,我便因此待价而沽,让对方也来一段。就这样,在特定政治环境的左右下,你一曲,我一段,革命现代京剧样板戏成了我们会友联谊的唯一主题,直到更深夜阑。
年轻人最怕寂寞,黄河滩中热闹的夜晚实在少见。因此,我们便对谁也说不明白的问题进行激烈地争论。晚饭后,凉风习习,皓月当空,我们在麦场上一个个画地为牢,席地而卧。这时,只要有人立论,马上就有人响应:赞成的,反对的,折中的,各取所需,趋之若骛。为了战胜对手,不惜真理假理歪理谬理强词夺理轮番上阵,分析法综合法归谬法甚至诡辩术各显神通。有人娓娓道来,有人一气呵成,有人心平气和,有人大气粗声,一直到搜肠刮肚再也找不出新的论据时,大伙才握手言和,在万籁俱寂中酣然入梦。
围绕“血统论”的争辩,我的印象最深。“血统论”时当时比较敏感的社会问题。一方面,党和政府一贯提倡“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选择”,对“地、富、反、坏、右”等黑五类家庭的后代称“可教育子女”;现实生活中,“可教育子女”又背着家庭出身的沉重包袱,一直笼罩在被人歧视的阴影中。“阶级斗争,一抓就灵”成了当时解决一切问题的灵丹妙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就打洞”已成为难以逾越的社会习惯势力。这种关系到党的指导思想和国家路线方针方面的重大问题,被队长称为“毛孩子”的我们几个岂能辩得清楚!但我们却不知深浅,乐此不疲。不会引经据典,难以旁证博引,只会列举活生生的现实例子。好在我们不学“四人帮”扣帽子,打棍子,不无限上纲,不秋后算帐,只图通过激烈地“打嘴仗”锻炼自己的口才与智慧,对某一社会焦点有一更全面、更深入地认识。队长是个典型的“效果论”者。他见我们口干舌燥也争论不出所以然,便居高临下,把人人都关心个个都介入的辩论定性为“抬杠”,说我们是“吃饱撑的”。
最近,又发现网上有现代样板戏《迎来春色换人间》的另一种形式——戏歌,精干新颖,特放链接于后,有兴趣的可以复制粘贴到各大网站观看。
https://tv.cctv.com/2019/05/04/VIDEpDfx3gdHviYNXRDD833J190504.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