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妈的闲言碎语

过普通人的普通生活,力争不做乏味、油腻的中年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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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哭·无泪

(2018-11-08 07:29:31) 下一个

 

在我的采访生涯中,跑过无数次北京的八宝山,发过无数丧事稿件。有一件事使我难忘。

我国驻德意志民主共和国大使馆因车祸不幸死四人,伤一人。飞机把他们运回北京那天。我去东郊机场采访。

在那个大乱的年代,把一个严肃、悲哀的外事活动,导演成了一出闹剧。

飞机停稳以后。死伤的五家的家属男女老少分成五堆,站在旋梯旁。他们的心情可想而知,多年没见的亲人,今天见到的却是骨灰盒或者担架。我也流泪了。

就是在这样的气氛中,外交部礼宾官领着大家说:请打开毛主席语录多少多少页。迎接的人一起念:“人总是要死的,但要死得其所,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声音极其微弱,似默诵,似哭泣。我站在旁边无奈。

然后,第一个骨灰盒被捧下飞机,夫人和孩子们迎上前去,一起坐到车里。速度很慢。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最后抬下来的担架上面躺着那位受伤的外交官。

我陪他们到西郊八宝山时,天已黑。大厅里哀乐声声。外交部和家属们为四位死者举行了骨灰盒安葬仪式。

我要找电话向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发稿,赶在晚上8点《各地联播》节目播出。

穿过黑呼呼的走廊,来到旁边的一间房里。见有一男一女在值班。我问:“电话在哪儿?”那两个人不理我。我心里猛一惊。我自己在窗子底下找到了电话,及时发稿。这时,看见他们用哑语交流。我知道了,他们都是聋哑人,否则,天天与哭声和哀乐声打交道实在受不了。

忙了一天,心里很不是滋味,晚上回到家连饭也没吃。

1968年7月26日,我的同事李振亚因采访几内亚军事代表团去杨村参观,直升机坠落,机组成员和记者全部牺牲。留下年轻的妻子和不到一岁的孩子。第二天早上,我上班。大家又是手拿毛主席语录,站在毛主席像前,高唱“敬爱的毛主席,我们心中的红太阳”。这次我是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嘴,又不敢让别人不要唱,只好默默地站在角落里,沉浸在对同事的怀念中,眼泪悄悄流出。由于我当时正在受迫害,有关李振亚的活动不让我参加,我对造反派们愤恨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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