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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儿-另外一個領來的婆姨,絕處逢生

(2017-12-30 16:48:59) 下一个

宁儿 ——-另外一個領來的婆姨,絕處逢生

 看到我的帖子--《领婆姨》,插友-插队时的哥们,来电话,提醒我为什么不写写宁儿?
宁儿-就是一个从监狱领出来的婆姨。
插友当时在宁儿那个村子插队。
宁儿-还是一对双胞胎姐妹的年轻的未婚母亲。
在监狱里,带着她的一对女儿度过了将近一年的时光。
宁儿-来自北京。
    原来不是那次接到通知领婆姨的时候,才从北京向周边的省份输送犯人。之前已经输送过好几批了。
宁儿就是一年前送过来的,这次也在“处理”之列。
她是怎么进去的?一直是一个谜。
有过种种传说,无凭无据,不说也罢!
但她一定不是主犯,不是要犯,是肯定的。
    我们所了解的,在这里记录的,基本是插友当时告诉我们的——
    插友所在的村子更小,更偏远,一天清晨,插友像往常一样,起来练练拳脚。
他有那个爱好,从小练功夫,还是形意拳。
据说形意拳的发祥地就在山西。
恍惚之间,他发现一位身穿黄军装的女生身影,幽灵一般闪过。
插友立马收式,三步并作两步追将过去,发现黄军装进了一户农家。
那家人他不熟悉,也没敢冒然闯入,但他一直心存疑惑。
这个黄军装肯定不是插队生,更不像是本地村里人。
    是什么人呢?
    经打探,插友知道了,她是前几日被村里一个汉子从县监狱领回来的婆姨。
告诉他这件事的后生还告诉他,那个婆姨一进门就带着两个女娃。
婆姨长得很端正,白白净净的,看着就是个好人家出来的。
咋会到了监狱里呢?
听那口音,和你们插队生差不多……插友愈发好奇!
    终于有一天,插友在村里遇到了她。
一声招呼,几句京腔,很快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她请他到屋里(当地人称之为“故舍”---很古典的一个词汇!)里坐一坐。
    她告诉他,她叫宁儿,家住海淀,还没赶上上山下乡,就被抓起来了,因为她在大学的男友犯事儿了。
什么事儿不知道,就知道很严重,是政治犯。
先是在炮局--一个拘留所,几个月以后,她的肚子大起来了-是她和男朋友一次--仅仅一次约会的后果。
有人动员过她去打掉,和男友以此划清界限。但她就是不同意。
分娩前夕,她被送到一个监狱的医院,不久产下了一对双胞胎姐妹。
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都很喜欢这对小姐妹儿,千方百计找理由推迟她的出院--一旦出院,她和她的孩子还要被送回去……
但几个月以后,她带着她的一对女儿还是被送到了一所监房。她记得那些医院的人在她出院的时候都哭了。
她说自己一滴眼泪都没流。
不是不难过,是没有眼泪了。
不久,她们母子就转送到了山西榆次县监狱。
她说这对宝贝女儿是她的护身符,因为孩子在身边,她免受了很多苦……
    他们谈这些事情的时候,宁儿的“婆家”人进进出出。
宁儿告诉他们,插友是她的老乡,也是北京市海淀区的,就像这里是一个公社的。
“婆家”的人还算客气。
到了饭点,“婆家”的人端进来一碗小米饭,问插友是不是在这里吃?
插友识趣,赶紧告辞。
后来插友又陆陆续续和宁儿聊过几次天。发现“婆家”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但他说,都是天涯沦落人,都是从北京来的,就去!
    ……知道自己有可能被人领出来,(监狱事先给她们开了一个会,讲了这件事,当然也讲到了政策的宽大,脱胎换骨,重新做人,接受监督改造之类……)宁儿先是大吃一惊,而后快速想好了对策。
不管对方什么人,只要领她她就出来。
随着小孩子的一天天长大,她们太需要外面的阳光和空气了!所以,当村里的那个汉子来到她的面前,监狱的管教问她:“你愿意不愿意?”她连头都没抬,就在一张纸上签了字。
    那时候,从城里到村里没有汽车。
要回村,需等村里拉煤的大车。
等车的时候,她才仔细看看领她出来的那个男人--她的“法定丈夫”。一个老实巴交,黑红脸堂的中年汉子。
汉子总是偷偷看她,一旦发现她转过脸来,就假装看别处或者看那两个小孩子。
宁儿觉得那个汉子是个挺厚道的人。
她直截了当地告诉那个男人:她和她的孩子都很感谢他。
她和她的家里人会报答他的。
但要说是夫妻,也只是名义上的,不要有什么别的想法!
用不了很久,她的家里人会来接她和孩子,一定不会亏待他……汉子一言不发。
也不知他听懂了没有?
    虽说是名义夫妻,住还是要住在一个炕上。
据说那个男人晚上会借故凑到宁儿身边,宁儿枕边总是放一把剪刀,他一靠近,宁儿就拿起剪刀把玩,
宁儿冷冷地盯着他。盯得他有些尴尬,悻悻回到自己的位置。那眼光使汉子想起剪刀刀刃发出的寒光…… 
    但白天,故舍里充满宁儿和两个女娃的欢声笑语,一切如常。
    汉子家里好几个兄长,妯娌也有几个,常常过来找宁儿说话。
她们都不问宁儿的过去,但总是旁敲侧击了解宁儿到底和他们的小叔子是否同房了。
宁儿笑笑,不否认也不承认。
她和汉子的约定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她要给汉子留着面子---自己的媳妇不合自己同房,这在山村的男人心里,可是莫大的耻辱!
    ……大约过了三四个月,平静打破了!
    几辆军用吉普扬着黄土开进了村子!
开到了宁儿所住的故舍。
呼啦啦下车来的除了几个当兵的,还有县里,公社的干部。
汉子的故舍里乱作一团。
几个兄弟闻讯从地里赶回来,都带着家伙-或是大锄,或是长耙。
队里的干部把他们拉到一边,悄悄地说着什么。
汉子们的情绪慢慢缓和下来。
围观的村民看到这里,也开始平静。
前后不到一个小时,宁儿带着她的双胞胎女儿上了汽车。
    有人看见,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与汉子家里的人一一握手。他没怎么说话,说了汉子们家里人也不一定听得懂,他的口音很重。
老人身边的一位年轻军官手把手教那个汉子在一张纸上签字,然后亲手递给汉子的父母一个黑色的人造革公文包……老乡们传说,那里面装的,足够给汉子和他的弟弟们都能吃上婆姨。
    因为插友不久就走后门当兵去了。
后来的事情就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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