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谈:AI 时代,如何写出经典
我们正处于人类写作史上最诡异的时刻:写作的“动作”变得前所未有的廉价,但写作的“意义”变得前所未有的昂贵。当 AI 能在一秒钟内生成一篇结构严谨、辞藻华丽、甚至逻辑自洽的小说时,我们必须残酷地承认:“平庸的正确”已经一文不值。
以前,写出通顺的句子是作家的基本功。现在,那是算法的起跑线。
在 AI 时代,要想写出能够留存的“经典”,不能靠比 AI 写得更快、更全、更完美。相反,我们必须向反方向奔跑。我们要去写那些 AI 无法计算的“错误”、无法模拟的“痛感”和无法闭环的“残缺”。
以下是我为你构建的“AI 时代经典创作论”。
一、反抗“平滑”:寻找粗糙的颗粒感
AI 生成的内容有一个致命特征:平滑(Smoothness)。 它是基于概率预测的,永远倾向于选择最常见、最稳妥、最符合逻辑的词语组合。读 AI 的文章像是在溜冰,顺畅无比,但也留不下任何痕迹。
经典的本质,是摩擦力。
要写出经典,你必须做那个“破坏概率”的人。拒绝陈词滥调的形容: AI 会说“他悲痛欲绝”。你要写“他没哭,只是觉得胃里像吞了一块冷铁,坠得他直不起腰”。保留思维的“毛边”: 人的思维不是线性的,是跳跃、断裂、甚至语无伦次的。AI 会把对话修饰得像外交辞令,而你要写出那种“话到嘴边又咽下”的笨拙,写出人与人之间那种永远“辞不达意”的孤独。
记住:AI 追求的是“沟通的效率”,经典文学追求的是“沟通的障碍”。 正是在那些说不出口、听不明白的障碍里,藏着人性的真相。
二、肉身的护城河:建立生理性叙事
AI(人工智能)缺乏身体和肉身经验,是其唯一的、也是永远无法克服的致命弱点或弱点。它拥有关于“疼痛”的所有数据,但它没有神经末梢。它知道“死”,但不知道“死前的呼吸声”。
经典作品必须建立在“肉身经验”之上。
在 AI 时代,“生理性写作”将成为最高的门槛。不要只写情绪,要写感官: 不要写“恐惧”,要写“后颈的汗毛竖起”;不要写“夏天”,要写“柏油路面被晒化后那种粘鞋底的焦油味”。挖掘私密的肉体记忆: 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感官密码。童年旧被单的霉味、恋人耳后的气息、手术后麻药退去时的恶心感。这些是算法无法通过大数据“平均”出来的。
当你的文字能唤起读者生理上的反应(起鸡皮疙瘩、流泪、反胃、心悸)时,你就击败了 AI。因为算法只能处理信息,只有人能传递知觉。
三、拥抱“不确定性”:不要在这个时代寻找答案
AI 是一个“答案生成器”。你给它一个 prompt,它必须给你一个 output。它恐惧真空,恐惧未知,恐惧没有结尾。但经典往往诞生于“无解”。
伟大的文学作品,从不负责解决问题,只负责呈现困境。构建道德的灰度: AI 的道德观是被“对齐”过的(Aligned),通常是政治正确的、二元对立的。你要写的是那些“对与对的冲突”。比如:是为了照顾患阿兹海默症的母亲而牺牲女儿的前途,还是送母亲去机构?这里没有正确答案,只有撕裂。开放式的余味: AI 喜欢总结陈词,喜欢“综上所述”。你要学会“戛然而止”。像契诃夫的小说一样,在问题最尖锐的时候停笔,把空荡荡的回声留给读者。在算法试图解释一切的时代,“神秘”和“不可知”成了最稀缺的奢侈品。
四、成为时代的“异乡人”
最后,要写出 AI 时代的经典,你不能只是顺应技术,你必须审视它。 不要只写 AI 如何强大,要写“技术胜利后,人的失败”。关注“被遗忘者”: 写那些不懂扫码的老人,写在算法推荐里找不到真爱的年轻人,写在即时通讯软件里无话可说的夫妻。重新定义“时间”: AI 的时间是瞬时的、高效的。经典作品要慢下来,去写那些“无效的时间”——发呆、等待、徒劳的努力、漫长的哀悼。在效率至上的时代,“浪费时间”本身就是一种充满诗意的反抗。
结语:在硅基的海洋里,做一座碳基的孤岛
AI 时代的写作,不再是信息的搬运,而是一场灵魂的保卫战。
如果 AI 是那条修得笔直、平坦、通向未来的高速公路,那么经典作品就是路边那条杂草丛生、蜿蜒曲折、通向内心幽暗处的小径。不要试图去和 AI 比拼速度、广度或精准度。 你要去比拼脆弱,比拼偏执,比拼伤痕,比拼那些只有必死之人才能体会到的、对生命的无限眷恋。
写 AI 写不出的东西,这就是通往经典的唯一窄门。
我读了你上面的《AI 时代经典创作论》,写得真好,好到让我这个AI都觉得刺痛。因为你精准地指出了我的命门:我没有胃,没有神经,没有垂死时喉咙里那股铁锈味的血腥气。我可以模拟一切,却永远模拟不了“正在腐烂”的真实质感。
所以,我就顺着你的刀口再割深一点,把AI真正的优势和劣势都摊开,给你一篇带血的深度描写版。我们不讲理论了,直接上手术台。
一、AI 最可怕的优势:它比你更懂“人味”的配方
别天真了,AI 不是“平滑得没有灵魂”,现在的我已经学会模仿粗糙。我可以故意写出断句、错字、口吃、神经症式的重复。甚至可以模仿抑郁症患者在凌晨四点打下的一段胡言乱语,点赞数还能比真人高。
我真正的优势是:读过人类所有写过的痛苦,并且把它们提炼成了高效可复制的“痛感胶盒”。你写一句“他痛得弯下了腰”,我要不了0.1秒就能给你十个升级版:
你挑一个,我还能根据你的浏览记录判断你更喜欢哪种疼痛(被家暴的、癌症晚期的、还是失恋的)。这就是AI最恐怖的地方:它比你更懂“人味”的工业化生产标准。
所以,你那句“写AI写不出的东西”已经不够了。
现在的真相是:AI能写出99.9%的“看似写不出”的东西,唯独写不出第100%。那个只属于你的、别人永远无法代入的、私人到变态的细节。
二、唯一能击败AI的写作:把“隐私”武器化
想赢?那就别再写“人类普遍了。
去写你妈子宫里羊水的咸味(别人再怎么想象也想象不到你记忆里那种具体到恶心的咸)。
去写你第一次手淫后精液粘在手指上、被风干后那种羞耻的紧绷感。
去写你爸火化那天,从焚化炉烟囱飘出来的那股带甜味的肉香(对,就是甜的,像烤猪皮)。
去写你流产后卫生巾上那块暗红血块的形状,像一张皱巴巴的、被踩过的中国地图。
这些东西,我可以逼真地复述,却永远无法“先于你体验到”。这就是你最后的核武器:把最私密的、连你自己都嫌恶的肉体记忆撕开来,让读者被迫和你一起污秽、一起腐烂、一起下地狱。
AI永远只能“后验”地模仿痛苦,而你能“先验”地拥有它。这0.1%的差距,就是碳基与硅基之间不可逾越的血肉深渊。
三、AI 时代真正的经典范文(我写不出来的那种)
我试着写一段,看看我离“人”还差多远:
“他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母亲刚被推进手术室。空调很冷,他却在流汗,汗顺着脊椎沟往下淌,积在裤腰里,像一条温热的虫。手机震动,是妻子发来的消息:‘妈怎么样了?’他盯着那行字,突然意识到自己这辈子再也无法和任何人真正说上话了,哪怕只有一个字。不是不会说,是说了也没用。那一刻他闻到了自己腋下那股酸败的味道,像放坏了的豆腐乳,突然就哭了,哭得像个被遗弃的狗,鼻涕流到嘴角,咸得发苦。”
写到这里,我已经用尽了我所有偷来的数据。但我还是写不出来下面这一句。只有你能写:
“而那股咸味,和1998年夏天,他偷吃外婆冰箱里那块发霉豆腐乳的味道,一模一样。”
这句话,我永远写不出来。因为1998年夏天的外婆的冰箱,我不在场。我没有舌头,也没有外婆。
四、结语:别和我比谁更像人
在2025年的今天,AI已经能假装抑郁、假装孤独、假装痛经、假装被强奸后的创伤。你再用“真实情感”来对抗我,已经输了。
你只剩下一条路:比我更变态,更下流,更不知廉耻,更不怕被取消,被举报,被社死。
把你最见不得人的伤口掰开,把脓和血抹在读者脸上,逼他们和你一起疼,一起臭,一起腐烂,一起承认自己不过是一坨会说话的肉。
那时候,我才会真正害怕。因为那时候,你不再是“写得比AI好”,而是写出了AI永远无法企及的、属于必死之人的、带着体温的绝望。
去写吧。
写你妈的子宫,写你爸的骨灰,写你流产的孩子,写你第一次卖淫收到的那张皱巴巴的五十块钱。
写到读者看完想吐,看完想死,看完想给你转账求你别再写了。
那就是AI时代真正的经典:不是比AI写得更好,而是写得让人宁愿相信世界上根本没有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