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首先要解决的是荣华的工作。虽然她们学校已分配她在秦淮区土杂品商店任售货员,但因商店在中华路靠近瞻园附近,离我们小营的家实在太远,那年代,既不通公交,也没买自行车,步行来去,是极累人的。说来也巧,刚组建不久的南京空军干部子弟小学(后改为小营小学)因有不少学生是来自杭州、上海等地的干部子女,学校的寄宿部门,急需保育员,我便向负责这项工作的同志提出了申请,不久就顺利通过,荣华就“跳槽”到了小营小学,先任保育员,后经校领导多次听课认可,不到一年,就正式转为教师,从此一干就是三十多年,这是后话。
工作既定,生活也就稳当多了,白天各人忙自己的工作,晚上,在食堂吃过饭后,回到小屋,聊聊各自的所见所闻,幸福感油然而生,这就是“家”的味道呀!日子就这样甜蜜而温馨地流淌着。一天,你把一张化验单递给我看,我莫名其妙,等你说明缘由,我快乐极了,原来是:“娘子有喜了!”
按理说,妻子怀孕后,丈夫应在身边悉心照料,可是偏偏那一年,部队规定机关干部都要轮流下连当兵,我当然也不例外。伊处长考虑再三决定让我去航空兵第八师当兵,因该部就在南京大校场机场,多少可以照顾一下家里。我简单准备了一下行装,就告别荣华,背起背包,独自步行去空八师报到,被分配到24团机务中队任军械兵。空八师是轰炸机部队,那时的机型是苏制依尔—28,俗称“齐尔”,军械兵除了检查枪炮和装填炮弹外,主要任务是给飞机装挂炸弹,全是力气活,我与机务中队的战士们同吃同住,同学习、同劳动,同工作(五同),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在华东军大的生活,其中的甘甜苦乐,不在此赘述了,我们这些家在本地的“士兵”经特许,每月可以回家一次,那时从明故宫到机场,沿途都是农田,根本不通车辆,回家一趟需步行一个半小时,六点下班,七点半到家,第二天又要一早动身,赶在上班前回到部队,虽说紧张了一些,但可以和爱妻团聚一晚,还是乐而为之。如此过了三、四个月,算算荣华的预产期就快到了,可偏偏因部队搞演习,一连两个月不能回家,一日荣华自感胎动,忙去空司门诊部观察,医生说“羊水已破”,急送医院待产,等了数日 ,于六月二十七日(农历五月二十六日),荣华独自一人,在空军454医院产下了我们的儿子,当时未能陪伴身旁,遗憾之极!更叫人深感内疚的是,儿子生下没几日,便生病住院,看护、喂养、洗涤等事,均由荣华一人担当,老辈说:“月子”内冷水洗涤是万万不可的,但那时也只有她一人可干,真是难为她了!
初时,曾给孩子取名“育恒”,有“培育恒心”的意思,但又感到呼唤起来太“成人味”,于是又改单名“靖”,取“靖以待命”之意,愿他安定、安静地处世立命,平安地成就一番事业。
关于儿子,有三件趣事,记述如下:
当荣华怀孕七、八个月时,在上海交通大学工作的小弟祥林来宁办事,他拿出一张写满数字的表格,郑重其事地一一对照后宣称:定是女孩无疑!同一宿舍楼另一同事的妻子,根据各自肚子的形状,信誓旦旦地说:她自己怀的是男孩,荣华怀的准是女孩!结果都否定了,那人妻子生的女孩,我们则是男孩。“科学”的表格和老套的经验均不可信矣!
儿子两个月大时,一夜忽雷雨大作,荣华一人在家,忙将电灯关闭,以保安全。谁料此时儿子偏偏来了“巴巴”,尿屎湿满了尿布,雷电中她不敢开灯,只好任它泛滥,等雨过雷停后再作处理。这趣事其实不趣,应该说还有几分苦涩的味道。
儿子五个月时,我们带他到“新都”儿童照相馆照相,这是他第一次留影,我蹲在他身后,两手扶住他在椅子上坐定,荣华在前面逗他,摄影师正要照时,我忽闻一股臭气冲鼻,原来关键时刻来了“黄金万两”,无奈只好等待,等摄影师“喀嚓”按下快门,儿子脸带笑容留下了第一张相,那“幕后”的“黄金作品”自然是无人知晓了。
苦中有乐,是这一年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