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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公鲨兄所嘱转贴:《质本洁来还洁去》

(2017-01-06 06:31:20) 下一个

《质本洁来还洁去》

——告诉你一个真实的江海云

王恳

   1966年夏季,四川大学开锅了!
“五.一六通知”公布后,大学生群情激愤。热血青年学生以天下为己任,“革命无罪,造反有理”的口号喊得震天价响。四川大学已放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已无法上一堂安静的课。
平日里受歧视、受排挤的学生最先“造反”,贴出了炮轰学校党委的大字报,要揪斗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校长温建平,外文系英语专业62级的“红心”战斗小组闹得最凶。但这些人平日里在学校影响不大,大多数是“有问题”的学生,一时间还掀不起大风大浪。
不久,四川省委派以省委秘书长黄流为组长的工作组进校了。刚刚才发动的文化大革命学生运动仿佛碰到了寒流,一下子冷了下来。但“造反”的那些学生不肯认输,犹作困兽斗;而工作组和当权派以及他们依靠的骨干学生,摩拳擦掌,准备“秋后算账”,要抓一大批“右派分子”。有一张大字报写到,当前形势与五七年反右何其相似乃尔,要“革命者”擦亮眼睛。大多数学生还是观望派,未敢轻易表态。
扎根串联是工作组行之有效的老办法。学生会、人事部、组织部一些“根正苗红”的人在工作组的导演下很快汇聚在一起。工作组实行“内外有别”政策,先是培训党员、预备党员、正在争取入党的积极分子,以及革命干部、革命军人等可靠的“红五类”子弟。关起门来传达“党的关怀”,交待“党的政策”,而这些内容,一般学生是不得而知的。
大概是1966年7月中下旬的一天,四川大学突然贴出了一张震撼人心的大字报。这大字报的矛头直指四川省委派的工作组,质问黄流:“你到底要干什么?”“是何居心?”“为什么你关着门给党员的讲话与五.一六通知背道而驰?”“是相信你还是相信党中央、相信毛主席?”这张大字报公然反工作组,公开把黄流送上审判台。一时间,川大为之轰动。支持的大字报、讨伐的大字报铺天盖地而来。写这张大字报的人就是江海云。那时她是川大数学系69级学生,中国共产党预备党员。
那些“造反派”仿佛找到了“知己”,仿佛找到了一面红旗,公然把江海云推为“领袖”,称为“政委”,而工作组则把江海云狠之入骨,必欲置之死地。一边拉,一边推,江海云就这样成了四川大学造反派“江政委”。
1966年8月26日,四川省委、成都市委党政负责人在成都市锦江大礼堂接见大专院校学生,当时省、市委负责同志也许是还不理解毛主席发动文化大革命的意图,还不甚理解“五.一六通知”精神,还站在旧有的思维惯势看问题,讲话偏于保守并略带威胁。而当时的青年学生,在毛主席与中央文革的教唆下,已是一心一意想“造反”,惟恐天下不乱。这种矛盾无法解决。会议开始不久,在北京南下串联学生的带动下,四川大学学生首发其难,冲上主席团,造了大会的反,把省市委负责同志赶出了大会。这在过去是一种十足的反革命行为,但在8月26日这一天,却成了青年学生胜利的标志。从这天以后,四川大学成立了“8.26造反团”,其名字的由来就是纪念这天的造反成功。江海云就是这天冲主席团的干将之一。
这以后,川大“8.26战团”造反一发不可收拾。学生开始了全国的“革命大串联”。坐车、住宿、吃饭都不要钱,走到哪里,造反到哪里,动不动贴上一张大字报,不是“火烧”就是“炮轰”,到一个机关,不问青红皂白就写上一幅对联:“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什么是“妖风”?难道当权派走的都是“资本主义道路”?全都成了“王八”?我敢保证,那时红卫兵压根儿就没想过这个问题,这种中国毛泽东时代才有的革命大串联,如今青年学生听来,仿佛是天方夜谭。我的孩子就多次问过我“真的可以全国乱跑而不要钱吗?”这种怪现象却是千真万确的。
破四旧,砸碎一些坛坛坛罐罐,抄家、剃光头、挂牌游斗走资派,胡搞一气。一夜之间学生封了《四川日报》,接管了许多单位的政权,红卫兵确实干了许多可笑可恨可悲可叹的事情。“8.26造反团”喊出了口号:“炮轰省市委,打倒李井泉,改组西南局,解放大西南”,作为自己的行动纲领。我也喊过这个口号,现在想来,实在幼稚得可笑。一个青年学生,尚未走入社会,你凭什么去“解放大西南”?
江海云成了“8.26造反团”的第一把手,人称“江政委”;游寿星是团长,尹正良是川大红卫兵支队长,这就是8.26勤务组的三巨头。
社会上,革命干部和革命群众之中,部队里面,有一种无形的、巨大的、反文化大革命的力量,也许毛泽东本人当时也认识不足。文化大革命大搞个人崇拜,在“四个伟大”的口号声中,毛泽东已异化成了神,犯了一系列正常人所不应该犯的错误。
一夜之间,黑云压城城欲摧。从1967年2月17日起的十多天,飞机铺天盖地撒传单,公安、军队走上街头,只听得见他们的高音广播,一片恐怖气氛,这就是所谓的“二月逆流”。“8.26造反团”及“成都工人造反团”惊恐中不知所措,纷纷逃往北京。
1967年2月19日,在四川江海云第一个被捕,游寿星逃亡北京。
江海云关在成都市宁夏街监狱。狱中情况我不得而知。继江海云之后,我是“8.26战团”第二个被捕的。那是1967年2月26日,我在“8.26战团”成立半周年集会上发表了一次演说,慷慨激昂,誓与走资派血战到底。废寝忘食干革命,一天没吃饭,正往九眼桥欲买几个面包,悄无声息地被几个便衣公安抓走了。我关在康定监狱。作为反革命分子,绳捆索绑,挂黑牌子,插标签,到镇反大会亮相,审问、挨打,这一系列“待遇”我都领教了。那年我24岁,身体很棒,饭量很大,监狱里叫我最难受的是肚子饿,平日里吃过的饺子、回锅肉,常在梦中向我飘来。幸好时间不长,只有50多天,“二月逆流”被否定之后,作为代表,我到北京参加解决四川问题的大会。
江海云也到了北京,是一个重要人物,我看见她,很是意气风发。她和北京红三司的学生造反派似乎很亲近,也颇受重视,常和张国华、梁兴初他们在一起开会,江青、叶群还接见了她,好像还有照片。

四川省革筹及后来的四川省革命委员会成立,江海云官运亨通,她成了革委会副主任,后来还当过省委宣传部副部长、省团委副书记、省妇联副主席等职务。
1967年到1968年上半年,四川省革委成立不久,造反派斗争激烈而残酷,抢军队的枪支弹药,武斗盛行,后台仿佛是有政治人物作靠山,社会一片混乱。
时任省革委主任的张国华同志以稳定大局为重,到处化解各种矛盾。有人别有用心地给张国华送了一个外号:“高级泥瓦匠”,讽刺张国华不讲革命原则,只一味地和稀泥。
但是,什么是革命原则呢?谁也说不清楚。青年学生红卫兵,一开会就背毛主席语录,仿佛世界上的真理都在他老人家的语录中。现在的年青人,不知道什么叫“打语录战”,那战况煞是好看。笔者就曾在谈判中,一口气背过几十条毛主席语录,结果是谁也说服不了谁,这条语录否定那条语录。
在解决大联合、停止武斗等各种问题时,张国华一定要让“8.26战团”的游寿星团长表态。
张国华不止一次说过:江海云心口如一,光明正大,不搞两面派,但要防止有的人说一套,做一套。在四川省革委许多人心里眼里,江海云为人正直,不搞两面派是有口皆碑的,这并不是说,这个时期江海云就没有错误。
1968年初,作为造反派的“精英人物”,刘结挺、张西挺垮台以后,我从省政法组被清理了出来。后分配到四川日报,接着四川日报也不要我。当时,我对文化大革命很失望,也很厌倦,于是到甘洛军垦农场去劳动锻炼。两年后,被发配到一个县级中学当了五年体育教师。
在当中学体育教师时,我已完全脱离文化大革命了,对那些还苟延残喘的口号也不屑一顾。身体太棒,精力太充沛,时间又多,我就到处找书读。
这个时期读的书主要有两种,一种是未加标点的古书,如《史记》、《汉书》、《聊斋》等,一个准右派分子语文教师教我断句和古文今译,无形中对我1978年考上北京大学中文系研究生起了作用。一种是当时的所谓的“内部读物”,要一定的干部级别才有这类书,如尼克松的《六次危机》,赫鲁晓夫的回忆录,以及他人的如《格瓦拉传》、《第三帝国的兴亡》等等。江海云就有这类书,我是从她那里秘密借阅的。
当时江海云夫妇还住在省团委的一幢公寓里,除了“8.26战团”这层关系外,我和江海云丈夫刘安聪是初中同班同学,江海云对我虽说不上热情,但也还客气。
江海云是学数学的,如今又当了官,在我的印象中,她是不关心文学的,大概也很少读文学作品吧。但有一天晚上,我在她家,她却一反常态,主动热情地和我讨论起《红楼梦》来。
“王恳,你大概读过《红楼梦》吧?”江海云问我。
“开玩笑,文科大学生怎么能不读《红楼梦》?博学多才的我不但读过,还颇有研究。”年青时处事张扬的我,颇为傲气地回答。
“吹牛!不愧是8.26战团的油嘴。”江海云讽刺我。
我们8.26战团的学生,大多有绰号,江海云叫“根号2”极言她个子不高,我叫“油嘴”。
于是,我们在一起讨论《红楼梦》。江海云说,她最喜欢林黛玉,最欣赏“质本洁来还洁去”这句话。“作为一个国家干部,能正大光明地来,干干净净地去,也没有什么遗憾了。”江海云如是说。
我习性难改,借题发挥:“林黛玉是十二金钗之首,是曹雪芹最心慕、最敬重的人物。林黛玉是一个战士,她以柔弱之躯,反对那么强大的封建社会,不惜以生命为代价;林黛玉是一个执着的追求者,她追求爱情,不惜以眼泪,以吐血,以焚稿为代价;林黛玉是一个英雄,她同恶势力势不两立,绝不妥协,绝不投降。她喊出了至今古今文学形象中最为高昂的一句誓言:质本洁来还洁去。这誓言,比那些高唱着国际歌走向刑场的烈士所高呼的xxx万岁的口号更叫我深深地震憾。这就是林黛玉的人格,这就是林黛玉的价值观。”
江海云似乎感动了,我看见她眼中闪着泪光,轻轻地重复着这句誓言:质本洁来还洁去……


文化大革命中有一句特别反映这个时代特点的口号:“七亿人民都要成为批判家”。谁来搞生产呢?谁来搞建设与发展呢?谁来搞科研与文化呢?毛泽东只关心夺权和个人崇拜,也许他压根儿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大批判仿佛是一种毒瘤,流毒全国。中毒最深者,就是以江青为代表的中央文革,当然还有那些别有所图的造反派。
文化大革命后期,中国像发了疯似地搞批判,批右倾翻案风,批林批孔,批克己复礼,批《水浒》,批宋江,以及各个省在当地寻找突破口的大批判,不胜枚举。当时四川就在大搞批“二赵”,即批四川省公安厅长,省政法委书记赵苍壁,批省委书记赵紫阳。”
然而,这时候别有政治企图的大批判,已得不到群众的支持,俨然不似文化大革命之初的批刘少奇了。但是还有一些造反派以为机会来了,蠢蠢欲动,上串下跳。我敢说,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群众是不支持的,或是沉默以对,或是公开反对,特别是事涉批周恩来与邓小平。在四川,批“二赵”也几乎没有市场,当然还是有一些人是不甘心的。
在各种场合,在各种会议上,特别是在省、市委一级会议上,江海云同一些造反派针锋相对,旗帜鲜明地保邓小平,保赵紫阳。江海云公开说过:“我看赵紫阳就是一个好同志,老百姓说‘要吃粮,找紫阳’。我坚决反对把四川搞乱,我保赵紫阳!
这在当时的会议记录上有据可查,在当时参加过会议的同志中,有人作证。
于是,造反派中传出了一个信息:江海云是投降派!江海云是宋江!江海云已‘背叛’了文化大革命,投靠了赵紫阳。
江海云最引以为自豪的,最光荣的事并不是她曾经当过四川省革委会副主任,当过各种各样的官,也并不是当过“8.26战团”的“江政委”,而是她当过两次中国共产党全国代表大会的党代表。第一次是第九次全国党代会,江海云是周恩来总理亲自点名的党代表;第二次是第十次全国党代会,她是时任国务院总理赵紫阳亲自圈定的党代表。作为一个共产党员,能两次当选共产党的全国党代表,这是何等殊荣!江海云将此视为比生命更重要的荣誉。
随着“四人帮”跨台,造反派、红卫兵成了不得人心的政治身份,在政治处境中颇为尴尬,在领导职务上更是混不下去了。许多造反派、红卫兵作为“5.16分子”受到审查,被捕、自杀、受处分的人比比皆是。随后的“伤痕文学”中,为老干部、知识分子、知青、革命群众诉苦的文学作品铺天盖地,但却没有一本小说写到过真实的红卫兵小将,仿佛红卫兵在文化大革命中就没有伤痕,最不值得同情。
平心而论,我就是一个造反派分子,我就是一个红卫兵,在心灵上,在经历中,伤痕累累。我认为,对文化大革命认识最深刻,最痛切的人是红卫兵。我曾经为文化大革命出生入死,是最狂热分子之一,而现在,我最彻底否定文化大革命,正是基于这个原因。坦白地说,我对毛泽东实在爱不起来,除了成立新中国一事之外,我真的说不出他老人家到底“伟大”在哪里。我想,在红卫兵中,有我这样经历、这种观点的人不在少数。
江海云还算“平安”,只是没有权力而已,只是丢掉了官职而已。当初省委考虑要“区别对待”,曾想让江海云、蔡文斌下放到一个农业县去当县委副书记。蔡文斌好像是去了,江海云拒绝了。她说,自己对基层党的工作不熟悉,又不懂农业,履行不了责任。她主动要求到一个科研单位去作点管资料图书的工作。这样,1980年江海云被分配到四川省科技信息研究所当资料员。
江海云忘掉昔日的辉煌,拼命地学英语,学资料管理,学科学技术,希望在平凡的工作中尽自己的一点力量。经过顽强拼搏,终于取得了不小的成绩,获得了各种荣誉(详见讣告)。
不久,社会上传出大新闻,江海云创办了四川省第一个互联网站,甚至有消息说,江海云发了大财。
省市委许多干部听江海云讲过课,讲电脑,讲互联网站,许多干部还请江海云帮过忙,为他们上网服务。
随着否定文化大革命潮流的深入,对江海云打击最大的是被开除了党籍!
江海云不服气,据理力争。她问,我到底犯了什么罪,开除我党籍?违犯了党章哪条哪款?贪污腐化、权钱交易,她都沾不上边。有关人士说,她只是预备党员,不允许转正,不允登记。
江海云说,我是九大党代表、十大党代表,我没转正,预备党员能当党代表吗?全国党代表大会有资格审查委员会,他们干什么去了?
无言以对。
然而,江海云的党籍最后还是被开除了。江海云拒不签字。不过,不签字又有什么用呢?
据说,开除江海云党籍的原因,只因为她是红卫兵领袖,而红卫兵领袖将一无例外地清除出党。北京五大学生领袖不是判了十八年徒刑么?对你江海云,还算是客气的了……
革命干部,特别是那些在文化大革命中受过不公正待遇的老干部,视江海云为代表的红卫兵为洪水猛兽,他们仇恨的并不是具体的某一个人,而是整个与文化大革命不可分离的红卫兵。
造反派视江海云为投降派,是宋江,他们不满意的是,江海云没有和他们一起把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江海云在精神上被枪决了。她彻底孤独了……
孤独是一种生命状态,孤独是与人群分离,是被人抛弃与误解,被社会遗忘;孤独是想说话,却不知道对谁说,到哪里去说。

  
祸不单行。精神上被摧垮的江海云,身体也垮了。她患了癌症。
她开始并不知道是癌症。病与痛,她都强忍着。
江海云不接受同情,装着没病的样子坚持上班。她太要强,无论多大痛苦,她就是不吭一声。实在疼痛难忍,她丈夫刘安聪就替她按摩以减轻痛苦。全身浮肿,腹腔积水的她,为了让人不知道她患病而可怜她,她便穿了一件大棉衣把自己厚厚地包裹起来。
她不让丈夫去上班的地方接送她,也不让儿女去搀扶她,从办公室走回家,一步一步,咬着牙,短短几百米路,她往往一身大汗,痛得脸都变了色。
她的丈夫刘安聪常常在窗帘后看着痛苦的江海云一步一步地走回来,泪如雨下。而面对着江海云,还强作欢笑,用江海云的话说,不要让她觉得她可怜。
病拖到最后,实在支持不住了,江海云不得不给领导打了一个电话,要求去医院作个检查。这样,江海云才被送进省人民医院治疗。
会诊后,医生说,为什么不早来呢?已经是癌症晚期了,已全身扩散了。
在医院第三天,江海云去世了。死前只有她丈夫和儿女在身边。江海云没掉一滴泪,没哼过一声。她示意要纸笔,写了一句话:“我极度难受。”这就成了江海云的绝笔。她示意丈夫靠近她,对丈夫说了一句话:“质本洁来还洁去。”这就是江海云告别人生的遗言。
2006年1月16日,江海云病逝。她已不是省市领导干部,当然不会由省市领导部门来给开追悼会。但她所在的单位基层组织的领导干部和群众,对江海云评价不错,还给她发了一个“讣告”,下面是“讣告”全文,从这份讣告中,我们大可以窥见江海云的工作与为人。
讣告:
四川省科技信息研究所研究员,四川省科技顾问团顾问,四川省信息产业专家委员会成员,四川省有突出贡献的优秀专家,四川省学术技术带头人,四川科技信息研究所数据中心主任,四川英特耐特信息高速公路有限公司总经理,四川省中药通科技发展有限公司总经理,《技术与市场》杂志总编,江海云同志因病医治无效,于2006年1月16日11时34分在四川省人民医院逝世,享年60岁。
江海云同志,女,汉族,1946年5月23日出生于江苏无锡,1969年7月毕业于四川大学数学系,1980年9月调入四川省科技信息研究所,先后在文献馆、数据中心等部门从事科技文献的收集、加工、科技信息研究、数据库及网络工程建设等科研技术工作。
江海云同志1987年至1997年主研完成的《国外期刊收藏结构和合理布局研究》、《电子信息系统直接促进地方经济发展的突破口和工作模式研究》等四项科研成果分别获得了四川省科技进步二、三等奖和国家科技进步三等奖。由于她在科技信息领域的突出贡献,1996年10月被国家科委、国防科工委、中科院、中国科协、国家自然科学基金会评为全国科技信息系统先进工作者。
1995年5月,四川省科技信息研究所在全国省级科技信息所中率先开通Internet节点,江海云同志为此呕心沥血忘我工作,多次受到了四川省委、省政府和省科技厅的表彰。
江海云同志拥护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拥护社会主义,拥护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党的各项路线、方针、政策。严格要求自己,工作上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克己奉公,生活上不追求物质享受,艰苦朴素。
江海云同志一心扑在工作上,在她心中装的只有工作,唯独没有她自己,过度的劳累,使她积劳成疾。她在患病以后,以超常的毅力同疾病进行了顽强的斗争,她长期隐瞒了病情,仍然坚持工作,直到她生命的最后时刻,倒在了自己最热爱的工作岗位上,真正做到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江海云同志的逝世,我们深感悲痛。她对工作的敬业精神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江海云同志安息吧!
江海云同志的遗体告别仪式,定于1月18日上午9时在北郊殡仪馆举行。请江海云同志生前友好,届时前往参加。
四川省科学技术信息研究所
2006年1月16日
江海云走了一年多之后我才知道消息,心里总还想着当年的“根号2”。2007年春节我从深圳回成都,特意去看望刘安聪,陪同我去的还有前成都市锦江区教委主任廖晓。
刘安聪给我讲了江海云的具体情况,特别是被开除党籍,江海云生病的细节。说到动情处,刘安聪泣不成声,我也泪雨滂沱。
文化大革命确实是大错特错了。然而,这责任该由红卫兵来背负么?红卫兵能扛得起这沉重的罪山么?
我问刘安聪,江海云有什么遗嘱。刘安聪说,正式的,没有。但有几件事情,江海云死前交代得十分清楚。
第一件事是对孩子讲的,要他们光明正大地做人,要自强不息,做到质本洁来还洁去。
第二件事是她创办的那个互联网站,决不许家人从中得任何一点名与利,她当初是为单位创办的,死后也交还给单位。
刘安聪家在一个旧的宿舍楼里,没买过一套房子,更说不上车子。家徒四壁,以深圳的标准来看,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委实寒酸,传言江海云发了大财,看来完全是子虚乌有了。
第三件事是丧事从简,尽可能低调,不开追悼会,不接受悼念。既不接受干部的悼念,也不接受“8.26战团”的悼念。
江海云就这样走了,轰轰烈烈地活过,悄无声息地去了……
青年学生永远是民族的未来,是祖国的未来。任何镇压学生运动的行为,从历史来看,都是错误的。把红卫兵作为一代人来抛弃是一种缺乏远见的短视行为,是不理解一个民族的生命过程。事实证明,红卫兵不但能“造反”,也能做学问,搞科研,也能为人类的进步做出贡献。正如红卫兵江海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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