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6号,洗象池】。九十九道拐的艰难就不提了,反正是要哭也没人可怜的样子。在回国前十天,得了感冒,后来又值德州刮风下冰雹,屋顶掀了一大块口子,抢修时淋了雨,内热外寒,一下子就倒了。发烧、咳嗽、头皮如针刺,到上飞机时还觉得晕眩两眼冒星。所以想去峨嵋山换换肺气。爬峨嵋与其是累,不如说是意志。爬了一个山拐,又绝望地发现前面是一个更高的令人气馁的纠峭山崖。腿越来越沉,背囊越来越重,却不敢坐下,只好拉拉筋压压腿按摩一下膝盖。
大多数游人,到猴区后都折回去坐车了,当天走这条路上山的只陆陆续续见过不到十个人。有四个小伙子身轻体健,追上了我,赶雷洞坪去了。还有两个学生妹子从成都来,当时雨雾漫漫,四野茫茫,我便与她们走了一段子路,本只想作伴壮壮声势,防猴子防色狼。但两个女孩子在我问她们什么名字后却把我看成色狼了。见再也没有机会渔财猎色,又讨人厌,我只好加快脚步先走了。后来在洗象池,洗顿完毕,天已黑齐,我喝着豆腐青菜汤,看着大雨滂沱中的佛殿,才见到那俩位姑娘来到,不过身边多了另外两对情侣,已变成六人团了。小店很窄,我跟她们打过招呼,一位点了点头,另一位却冷冷的看着我,目光犀利,好像说,老娘看穿你这个想占便宜只吃豆腐的傢伙。我心下一凉,唉,大家都艰难么,吃奶的力气都用去爬山了,还有心思要抬其他脚么?怎就不能在这荒郊野岭雷雨凄凉灯火摇曳孤寒时节分享点茶水互存体贴送点温柔呢?哈哈。
转过头来继续与店主聊天,从抗日战争谈到改革开放,还有峨嵋山的香火钱以及周围十几个村农民的生计。这老89岁了,还能从雷洞坪走3小时到洗象池。山里人牛呀!店老高兴极了,儿子也没有这么孝顺坐在膝前听他讲以前的牛皮岁月,所以叫小二又帮我加了碗青菜汤,喝得是浑身发汗,水道告急。
从清音阁到洗象池,一是赶路,争取第二天上金顶的机会;二是下雨,很少照相。遇到各种嶙峋怪石、古树新芽,还有一只野狗还是家狗,跟了我很长很长一段路。我见它很脏,又怕它咬,就蹲下很小心地用纸巾帮它擦了眼屎及身上的污泥。喂它面包却不吃。可能有愧于成都高级酒楼的洋面包,最后它追着一只松鼠,候在树下就再没跟来。
穿着质地不如塑料胶袋的雨衣,闷热非常,里外都湿透,衣服换了三次,每一次就多背一件湿衣服。遇仙寺、太子坪、还有一手过来抢了面包的凶恶猴王,都已成传说,哥的故事就留下了在那间简陋脏兮兮的农家乐旅店。外面哗啦啦雨,哔哩哔哩地敲着窗。我困极了,躺下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60多华里山路,走了近8个小时。。。突然听到门外一片大声争吵,是店里的人跟那几位后到的六人团 -
"老板,有没有搞错,连热水都没有,什么破店!"。
"有有有"。
"有个屁,你看看"。
"呀!敢情是前面那两位客人用太多用完了"。
我翻了个身大声骂了回去 - "喂!老子洗得也是冷水。你们厕所天花板上水管还漏着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