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绽放岁月留连
下乡的那年初春,有段时间我们三个知青驾着手扶拖拉机每天都去
同一个地方拉货,远郊县乡级的土路雨天泥泞,晴天扬尘,倒是路两旁的小山坡鲜红的映山红花绽放,显示春天的气息。路上常看到一个留着短发的姑娘,手执一束映山红花踽踽独行,有汽车驶来她就离开路旁躲离车轮溅起的泥水或扬起的土尘,有两次她眼望着我们开来的手扶拖拉机欲言又止,那一天她低低的扬了扬手,我们停下车,她歉意的说:“侬坐一下车好不”?原来她在一家偏僻的氮肥厂工作,下班后要走4~5里路去公交车站坐车,此后她常搭我们的车,就坐在货物上,拖拉机没有减震装置颠簸厉害,我们有点过意不去,一个知青调皮的说:“没关系,她丰满臀部可以减震呢”。她倒是婉约很满足的说:“好谢谢你们哦,省了我不少的路”。她说:“我也是知青,从上海到江西井冈山区插队下乡了六年”,车上有姑娘,我们说话来了兴致:“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你是我们知青的先行者”,她脸上掠过一丝苦笑:“大山里好闭塞,晚上是点松油灯,黢黑又寂寞”,她拿着映山红花说:“春天井冈山到处是映山红,山里徊荡着鹧鸪的啼鸣,景致美呢,还有洁白芬香的栀子花也开了”,她叹气道:“工厂污染重,呛人的氨气味浓,我不想住厂里的宿舍,倒怀念井冈山的好空气”。
那一天她说现在正在放映罗马尼亚电影《多瑙河之波》,要请我们看电影,我们说就开手扶拖拉机一起去,方便,不需坐公交车。一个二十三、四岁的漂亮姑娘带着三个十八、九岁的小青年,坐手扶拖拉机去看电影那一定是别样的体验。
一连好几天她都在轮班工作没有时间,那批货拉完了我们再没有走那条路了,但是说好的一起去看电影的愿望一直久久留在我们心头,她一定在路上还在眼望我们的拖拉机驶过来吧。
现在汽车多了,带空调音响GPS设施齐全,舒适快捷,发出“突、突”巨响的手扶拖拉机是罕见之物了,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开手扶拖拉机还受姑娘青睐呢。
已经初春了,经过冷冬、风雨和阳光,加州的山岭金罂粟花绽放,这时候也是鲜红的映山红花和洁白馨香的栀子花开的季节,它们各有艳丽,含蕴溢香,尽显芳华。
各个时代的人们,境遇各异,命途或顺或舛,都各有其岁月的留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