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幺六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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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价(2)

(2017-07-24 21:20:55) 下一个

我开始着手实施一个无人知晓的自鸣得意的计划。

我悄悄地跟踪那位大人物,发现他的行踪很有规律的,每天几乎都是两点一线——从机关到住宅小区,偶尔在某酒店吃饭也有秘书和老婆陪伴,而且时间都没有超过夜晚9点半。

我无法靠近他。时间一天天溜过,我的头发又掉了几缕……第三个月到了,仍然没有机会,十号……十五号……十九号,这一天是周五下班时间,大人物没有回家,也没有带秘书,更没有其他汽车陪伴,他一出大院便加大马力往惠州方向驶去。我紧追不舍,但为了不让对方有所察觉,又必须若即若离。到了惠州市内,他轻车熟路把车子驶向到一条僻静的街道,在路边的一家名车美容店门口停了下来,然后向店老板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就上了出租车绝尘而去。

我在马路对面,默念1、2、3!心一横,使用恰当的力气一踩油门,冲到汽车修理店门口,与别克擦身而过。一个急刹车,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尽管我训练了两个多月的碰瓷技能。还好,如我所料,别克只是受了一点小小的委屈,好比我们的手指头不小心被水果刀切破了一点皮而已,贴一块创可贴立马可以解决问题。

接下来,按照我的设想,一幕幕地地演了下去:向车主赔礼道歉,随手递上名片,交换号码,赔偿几千元在所不惜……不打不相识,后来我们每周两次把大人物请到秘密的高档会所吃大餐,准确地说这个会所是我们转为他私人定制的。大人物喜欢喝高档红酒,我和老板就轮流陪他嗨,大人物喜欢吃野味,我们派人去粤北山区弄来穿山甲、金钱龟、东青拌……每次都喝酒、唱歌、打牌,玩至深夜两三点钟,大人物还乐不思蜀,当然哦,可把我这个作陪的累坏了……

  哦,乐不思蜀……我正想深问究里,但珍姐立马打断了我,继续侃侃而谈。

 我们设立秘密会所是为了巩固根据地,放长线钓大鱼嘛。我跟你说呀,我们老板特崇尚儒家文化,常常教导我们:“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在部队呆过,还熟谙孙子兵法,常常念叨什么“有点有线,以点带面”之类的东东。

 我们之所以能够对大人物手到擒拿,其中的一个点就是遵照“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按照损坏“公物必须赔偿“的原则,拱手相送大人物一台价值200多万的宝马。不过这和我们仰仗他的气场,扫清生意场上的障碍比较,那简直是洒洒水呀。哦……事成之后,我也获得一辆宝马,价值是大人物宝马的4分之一,呵呵……

 嘘!珍姐突然用食指封住自己的嘴,不知道是在警示自己,还是在提醒我严守机密。

50多万,哇塞!你们老板挺仗义的哈……我转脸看了看珍姐已然变白的脸蛋说到。

傻白甜小姐!咱不能只看眼前。俱往昔,咱给海霸带来的创收上千万;看今朝,咱单打独斗拿下大人物;展未来,我是海霸的最佳潜力股……珍姐拿出粉饼盒,对着小镜子一边补妆一边说到。

罢罢罢,我听得不寒而栗,全身都起鸡皮疙瘩。我不是在恶心她,而是在想,即便我有三头六臂,也生不出她这种八仙过海的本事来。不过,我一直在怀疑,珍姐是否还有另一种能耐,那就是在半夜两三点给大人物灌了迷魂药,最后…… 这样想着,我就学着珍姐豪爽的口气冲口而出,然后呢……就被“潜规则”了!

你瞎说什么?掌嘴!哈哈哈……你自己坦白吧,被潜规则了几次?珍姐突然一下急转弯,把球狠狠踢向我。

你看我这副傻不拉几的样子,够条件吗? 我目不斜视地微笑着望着前方。

哈哈哈……哈哈哈……珍姐笑得花枝乱颤,笑声穿透了玻璃窗, 击碎了原有的话题。

2

   在深圳出差的日子真好,有珍姐陪伴,我愿意听她自以为是的唠叨,和她这样地头蛇在一起,特有安全感。这天晚上我俩逛了海岸城,第二天又去了充满艺术元素的大芬油画村,珍姐走一路买一路,从衣服到艺术品,仿佛她要把整个世界都买下来,而我成了她的贴身佣人,两只手不断地加码,以至于加到不能再加了,而我的脸上始终持着甜美的微笑。珍姐怜爱地说,累了吧,小甜甜,一会儿请你喝咖啡……

后来,后来,说实话,我很不愿意提及之以后的事情,那就是我跟着珍姐来到了她豪华而温馨的住宅——南山玫瑰园之后发生的事情。

  众所周知,北上广深的房价骇人听闻,而深圳蛇口的房产均价已经达到8万,玫瑰园是其中之最,珍姐摇头晃脑地说每平米9—10万了。啧啧啧,吓死宝宝了!

   珍姐是单身女强人,住的是三室两厅150平米。家里除了一个老母亲以外别无他人。老太太貌似虽慈眉善目,然笑眯眯的眼神里藏着闪烁的问号,好像不停地在问我,你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她的眼光就像侦查员的电筒,让我有些招架不住了。我坐在沙发上,低头摆弄自己的衣裙,显得像一名刚入学的小学生。赶紧去洗手间吧。进去之后,我偷偷地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只听老太太警觉地问女儿:“这个小戴,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在哪里认识的?你就放心把她带到家里来?”“前年在上海培训时认识的。人家是大企业的高管,素质好着呢,您就不要疑神疑鬼的了……”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年在上海培训的时候,我刚刚出道,什么都不懂。我俩住在一个房间,一开始,我俩谈工作、谈管理……她教了我许多东西,譬如如何扮演上下级之间的“桥梁",如何“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后来,我们无话不谈,谈社会、谈文学、谈为人处世谈情爱、……她说她把《红楼梦》都翻烂了,最喜欢的人物是王熙凤的一半和薛宝钗的一半。倘若人要完美,就要把这两人的好处揉在一起。譬如办事干练啦、工于心计啦、左右逢源、上下摆平、善解人意啦……

我俩常常谈得天昏地暗还不尽兴。一个月以后,在首都机场分手时,我把下巴放在她肩上哽咽道:“珍姐,你看看……全国13亿人,咱俩远隔千里却走到了一起,真是难得的缘分啊。”珍姐笑着拍拍我的脸蛋说,见面的机会多着呢。

 

这会子,我坐在马桶上窃笑道:“放心吧老太太,不会发生您担心的事情的。”

事实上,我进玫瑰园以前已经小得一手。一个小时前,我们在附近的沃尔玛购物之后去上厕所,因为手上的购物袋太多,于是,相互帮助拿东西,彼此轮流去。珍姐尿急,把手上所有东西往我怀里一堆就跑进了厕所,我习惯性地快速拉开黑白相间的 GABRIELLE 手袋,胀鼓鼓的羊皮小钱包乖巧地躺在里面打瞌睡。刷!几秒钟搞掂。好几张大票子得手了。一切归复平静,我满面微笑地等着珍姐跑出来替换我。此刻,我坐在马桶盖上从手袋里抽出皱巴巴的几张大票子,数一数,哇塞!足有500元大钞呢!

你说什么?你说我胆子太大,不怕漏马脚?那你太小看我了。我从不打无准备之仗。首先,我知道珍姐十分相信我,且又一贯大咧咧、丢三落四的;其次,我在刚才购物的时候观察她的现金多得放不下了,且散放在大手袋、小钱包等处,我敢打包票她自己心里也没有个准数。

你又说什么?哦,你说我身为高管,须得着为几百元冒这个险吗?是的,我是一个没有任何负担的小金领,月收入上万元,除了每年春节给家人买点礼品之外,我没有任何负担,我的吃穿用品全是品牌。可是,连我自己都整不明白,为何不断重复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是想试试本领是否生疏了吗?还是想整蛊一下这个得意忘形的王后,和她开一个意想不到的玩笑?抑或,这根本就是我的一种生活常态,是的,无法更改的惯性常态。抑或是,抑或都不是……反正这对我来说,好比抽上了大麻……这样说吧,好像做这事的时候,是宙斯把我的头和手臂完全分离开了,那只手是我并不认识的盗神赫尔墨斯的神奇的手。到底何由,你有兴趣探究这个问题的话,那么就帮忙诊断诊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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