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教授的学术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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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正教授论文《金文中的宫和诸宫(下)》

(2016-09-18 09:15:38) 下一个

四、金文中所见方位诸宫

①东宫

在金文中有东西两宫的存在,也许可以上溯到殷商庙制当中。朱凤瀚先生在《殷墟卜辞所见商王宗庙制度》一文中主张:

卜辞有“祖丁西室”、“大甲室”,此种冠以祖先日名的室,当属祖丁、大甲宗庙内的建筑。由“西室”之称,知当时先王宗庙当至少有东西二室。(P7)

到了西周,在宗庙建筑上沿用殷商或者先周时代的宗庙建筑和殷商是同样的,表现在金文中就有了对东西两宫的铭文记载。

“东宫”一词,首见于《效尊》铭文中,如下:“佳四月初吉甲午王雚于尝公东宫内饗于王”。在这里,“东宫”很可能是对昭庙的简称。因为阮元在《积古斋钟鼎彝器款识》一书中就曾考证说:

 古器凡言东西者,纪庙祧之昭穆,左为东,右为西也。

因此,把东宫称为昭庙也就具有了相应的事实依据。但是,此件铜器铭文的重要性乃在于周天子亲自观“尝祭”一事。而这里“公”和“效”的关系,铭文中说“公易厥顺子效王休贝廿朋”,这里的“顺子”一词,方谦受在《缀遗斋彝器款识考释》一书中以为是“涉子”,白川静博士以为是“世子”,郭沫若先生以为是“孝顺之子”。(P93) 然而,许倬云先生以为:

效大约不是承嗣的儿子,遂对父亲不仅当作父,也当作君。而且自矢忠诚,当系对于大宗的臣属关系。(P175)

可见,东宫在祭祀和大小宗的认定问题上,具有特殊地位。丁山先生在《商周史料考证》一书中就曾力主东西两宫皆为夫人的小寝。(P100) 此说有待于商榷。

关于东宫的指代,后世多以为乃太子之别称。见吴云《两罍轩彝器图释》一书中引敖氏之言:

敖氏继公谓:“东宫、西宫、南宫、北宫,古皆有是称。后或因之为氏。案:彝器中有指姓氏者,如《散氏盘》之言‘西宫襄戎父’,《南宫中鼎》之言‘南宫代’,《曶鼎》之言‘以匡季告东宫’是也。有指庙名者,如《尹卣》之言‘饮西宫’,《召公尊》之言‘王赐中马自贯侯四先南宫’,《东宫鼎》之言‘东宫’是也。若《淮南子·时则训》:‘春,天子御东宫。夏,天子御南宫。秋,天子御西宫。冬,天子御北宫。’。此是取明堂内之四宫,以配四时,故太子亦称东宫也。”

  在此宫内出现的人物如下:

  王。《效尊》。在此铭文中的“王”,郭沫若先生和吴其昌先生以为是孝王,陈梦家先生以为是康王。

  公。《效尊》。

  效。《效尊》。

②西宫

“西宫”一词的由来,见阮元在《积古斋钟鼎彝器款识》一书中的考证:

  宗庙之次,左昭右穆。西宫者,穆庙也。

“西宫”一词,首见于《抚叔敦》铭文中,如下:“佳王三月初吉癸卯抚叔受福于西宫”。在《春秋公羊传·僖公二十一年》中有提出了西宫为小寝说:

  西宫者何?小寝也。小寝曷为谓之西宫?有西宫,则有东宫矣。

何休在《春秋公羊传解诂》一书中进一步发挥说:

  礼,诸侯娶三国女,以楚女居西宫。知二国女子小寝内各有一宫也。故云尔。礼,夫人居中宫,少在前。右媵居西宫。左媵居东宫。少在后。

看来,西宫在《春秋》中专为楚女的宫室。在此意义上的西宫,并不等于寝庙意义上的西宫。这是应该注意的。但是,西宫还具有更为重要的作用。见《高卣》铭文中的“王酓西宫烝”一语。可见,西宫还是举行重大的冬祭活动的场所。请见本书第六章《庙制和礼制》中的“烝祭”一节内容.

  根据铭文中的“唯还才周”一语,可知西宫地点在成周。

  在此宫中出现的人物如下:

  王。《高卣》。在此铭文中的“王”,唐兰先生以为是康王。

  高。《高卣》。

  成孷尹。《高卣》。

  父丙。《高卣》。

③南宫

“南宫”一词,首见于《齐侯壶》和《齐侯中罍》铭文中,内容完全一样,如下:“命用璧两壶八鼎于南宫”。但是,由于不明白东西两宫的具体由来,以至于也不能理解南宫的命名问题。吴荣光可以说就是个极其典型的例子。他说:

  “西宫”犹《齐侯壶》“南宫”,皆不可强定。

如果从使用彝器的数量来看,“八鼎”之说又有点奇怪。因为在用鼎制度上,鼎奇簋偶的原则是殷周两代的定制,在现今出土实物上也是如此。而这里的“八鼎”又和齐国有关,更增加了对此问题理解的难度。齐国是姜太公的始封地,是否存在着“两壶”和“八鼎”的对应关系呢?待考。

  在此宫中出现的人物如下:

  齐侯女申。《齐侯壶》。

  齐侯。《齐侯壶》。

  洹子孟姜。《齐侯壶》。

④北宫

“北宫”一词,也只一见,收录在《殷周金文集成》一书17·11347中,如下:“十三年□阳命每戏工师北宫壘冶皇”。郑玄在《周礼注》一书中对“北宫”的解说是:

  北宫,后之六宫。

  贾公彦在《周礼注疏》一书中的解释为:

  言“北宫”者,对“王六寝在南”,以“后六寝在北”,故云“北宫”也。

  以现在已有的铜器铭文来看,在此宫中出现的人物是两名工匠,不具有宗庙意义在内。因此,贾公彦和郑玄的北宫说还有待于出土铜器铭文的实证。

⑤上宫

“上宫”一词,首见于《此簋》铭文中,如下:“佳三月既死霸甲申王才□上宫”。这里的“□”字,由上到下依此由以下四部分组成:从艸从A从方从艸。此字,徐同柏释为“邦”字,吴大澂和罗振玉释为“镐”字,也有学者释为“旁”字。朱芳圃先生在《殷周文字释丛》一书中认为此字乃:

薄之初文,可无疑矣。古音“薄”与“亳”通。《吕氏春秋·具备篇》:“汤尝约于韦薄矣”。高诱注:“薄或作亳”。……郭注《淮南子》曰:“薄水出鲜于山”。按今本《淮南子·坠形训》作“镐出鲜于”。此“薄”与“镐”相通之证。(P135)

诚如是,则此件铜器所谓的“王才镐上京”一语,即是说明“上宫”之地乃在镐京,即宗周。杨鸿勋先生在《宫殿考古通论》一书中结合远古时代的传说,认为:

文献记载传说中黄帝时代的明堂是“上有楼”,是由“复道”登上的……传说上古所谓“上宫”的真谛--架在上面的“宫”型建筑,也就是栅居。(P16)

此一解说也许是对远古时代“上宫”得名的考古解读。或许,这也是金文中“上宫”的具体由来吧。

  在此宫中出现的人物如下:

  王。《媵匜》。

  白扬父。《媵匜》。

  吏。《媵匜》。

   吏曶。《媵匜》。

⑥下宫

“下宫”一词,也只一见,收录在《殷周金文集成》一书18·12015中,铭文只是“下宫”二字。内容太短,无法解读。在古籍中,“下宫”一词,见于《文王世子》“诸子诸孙守下宫”一语,贾公彦在《周礼注疏》一书中解释为:

  下宫,谓亲庙四。

  如果金文中的“下宫”也是指“亲庙四”的话,则“下宫”的宗庙意义也就无可置疑了。

⑦左宫

“左宫”一词,只数见,分别在《殷周金文集成》一书18·12068和18·12069中,铭文如下:“左宫之三”和“左宫之廿”。在该书的18·12013和18·12014中也收录了两件铜器,但是,铭文也是“左宫”二字,内容太短,无法释读。

⑧右宫

“右宫”一词,只一见,收录在《殷周金文集成》一书18·11456中,铭文也只是“右宫”二字。在甲骨文中有所谓的“右宗”之说,学者们多以为“右宗者盖谓宗祭于西方也”。则“右宗”与西方的对应关系在殷商甲骨卜辞中也已经存在,相应的,在西周金文中的对应关系也可以成立。因此,我主张“右宫”即是“西宫”的别称。

 

五、金文中所见诸师宫

①大师宫

“大师宫”一词,首见于《善鼎》铭文中,如下:“佳十又一月初吉辰才丁亥王才宗周王格大师宫”。杨宽先生在《西周史》一书中认为:

大师宫是善的祖庙,善的祖先官为大师,这时周王命令善继续奉行先王之命而监司“师戍”,说明大师主管军务。(P333)

但是,陈梦家先生则发现大师之称“不见于西周初期金文”的现象,(P119)这说明了此铭文中的“王”为西周中期的诸王,而大师也是西周中期的产物。

  根据铭文中“王才宗周”一语,可以得出大师宫在宗周。

  在此宫中出现的人物如下:

  王。《善鼎》。在此铭文中的“王”,郭沫若先生以为是穆王,吴其昌先生以为是孝王,陈梦家先生以为是西周中期的某位周天子。

  善。《善鼎》。    

②师保父宫

“师保父宫”一词,首见于《牧簋》铭文中,如下:“佳王十年十又三月既生魄甲寅王才周才师保父宫格大室”。这里的“十又三月”一语,在西周金文中出现多次。对此问题的解说,因为涉及到西周历法问题,至今尚无定论,这也是对西周铜器进行断代的关键。容以后另有文章专论。

  根据铭文中的“王才周”一语,可以得知,师保父宫在成周的可能性最大。

  在此宫中出现的人物如下:

  王。《牧簋》。在此铭文中的“王”,郭沫若先生和容庚先生以为是恭王,吴其昌先生以为是孝王。王世民先生等人以为是西周中期偏晚当孝夷前后之物。

  牧。《牧簋》。

  公□  。《牧簋》。

  内史吴。《牧簋》。

  文考益白。《牧簋》。

③师秦宫

“师秦宫”一词,只一见于《师秦宫鼎》铭文中,如下:“佳五月既望王□□于师秦宫王格于享庙”。根据铭文中“师秦宫”和“享庙”同出的关系,可以断定师秦宫内有享庙,这里的“享庙”或即享堂。

  在此宫中出现的人物如下:

  王。《师秦宫鼎》。

  周天子赏赐大臣的名字,因为铭文已经被毁坏了,无法释读。

④师录宫·周师录宫

“师录宫”或“周师录宫”一词,首见于《师艅簋》铭文中,如下:“佳三年三月初吉甲戌王才周师录宫”。又见于《谏敦》和《  盨》铭文中。

侯志义先生在《金文古音考》一书中以为:

按“师戏大室”,当即《  盨》、《师晨鼎》所称之“周师录宫”。古戏录二声常相通……然则“周师录宫”者,则是言周师在录之军府也。《师承簋盖》云“王才周师司马宫”,《羖簋盖》云“王才师司马大室”,亦谓周师在京之军府也。戏(录)言军旅,司马乃主军政之长官,故言“戏宫”,曰“司马宫”。其实当是一也名虽异而实同。(P98,P100)

此说在音韵学上或许有成立的可能性,但是,在具体的金文史料上缺乏实证材料。虽然“师录宫”和“司马宫”都是主持军务之职,但是这二者不可等同为一。

  在此宫中出现的人物如下:

  王。《师晨鼎》,《谏簋》,《宰兽簋》,《  簋》。其中,在《师晨鼎》铭文中的“王”,郭沫若先生和吴其昌先生以为是厉王,陈梦家先生以为是懿王。在《谏簋》铭文中的“王”,郭沫若先生和吴其昌先生等人皆以为是厉王,陈梦家先生以为是懿王,王世民先生等人以为是孝王前后之物。

  马共。《师晨鼎》,《谏簋》,《  簋》,《大师  簋》。

  土容白。《宰兽鼎》。

  师晨。《师晨鼎》。

  谏。《谏簋》。

   。《  簋》。

  宰兽。《宰兽簋》。

  乍册尹。《师晨鼎》。

  内史尹中。《宰兽簋》。

  内史年·史年。《谏簋》,《  簋》。

  文且辛公。《师晨鼎》。

  刺且幽中。《宰兽簋》。

  益姜。《宰兽簋》。

  文考叀白。《谏簋》。 

⑤周师量宫

“周师量宫”一词,只一见于《大师  簋》铭文中,如下:“正月既望甲午王才周师量宫”。杨宽先生在《西周史》一书中认为:

师量宫当是太师  的祖庙,周王在这里举行册命太师的典礼,礼仪中没有“右”者,师晨又是奉王命的“召”者。这样隆重的册命礼中所以没有“右”者,该是因为太师居朝廷大臣的首位,找不到比他高一级的“右”者了。(P358)

  在此宫中出现的人物如下:

  王。《大师  簋》。在此铭文中的“王”,陈梦家先生以为是懿王,李学勤先生以为是孝王。

  师晨。《大师  簋》。

  大师  。《大师  簋》。

  宰曶。《大师  簋》。

⑥永师田宫

“永师田宫”一词,首见于《  比簋》铭文中,如下:“佳王廿又五年七月既□□才永师田宫”。在《  比盨》铭文中,内容与此大致相同。只是后者缺的文字不是两个,是三个。如是缺两个字,则当可以补为“佳王廿又五年七月既望王才永师田宫”。如是缺三个字,则当可以补为“佳王廿又五年七月既生魄王才永师田宫”。这两件铜器为同一月所作。

  在此宫中出现的人物如下:

  王。《  比簋》,《  比盨》。在此铭文中的“王”,各家皆以为是厉王。

  成友。《  比簋》,《  比盨》。

  内史无期。《  比簋》,《  比盨》。

  大史旛。《  比簋》,《  比盨》。

    比。《  比簋》,《  比盨》。

  皇且丁公。《  比簋》,《  比盨》。

  文考叀公。《  比簋》,《  比盨》。

⑦师 马宫·周师  马宫

“师 马宫”或“周师 马宫”一词,首见分别于《羖簋》铭文中,如下:“佳二月初吉王才师  马宫大室”,和徐中舒先生主编《殷周金文集录》一书215中,如下:“佳二月初吉戊寅王才周师 马宫”。这里的“ ”字,金文中多作从 从司的“ ”字。吴荣光以为此字内是“治也”,并总结说“凡治一宫皆谓之有司”。又见吴大瀓《愙斋集古录》一书第二册中对《齐侯鎛》所作的解说:

  《说文》:“辤,籀文作辭”。辭,籀文 。凡彝器司寇司马之司,继嗣之嗣,皆作 。

  前述侯志义先生在《金文古音考》一书中以为:

按“师戏大室”,当即《  盨》、《师晨鼎》所称之“周师录宫”。古戏录二声常相通……然则“周师录宫”者,则是言周师在录之军府也。《师承簋盖》云“王才周师司马宫”,《羖簋盖》云“王才师司马大室”,亦谓周师在京之军府也。戏(录)言军旅,司马乃主军政之长官,故言“戏宫”,曰“司马宫”。其实当是一也名虽异而实同。(P98,P100)

然而,此说缺乏金文史料的证据。而且,在这里把“司马宫”和“师录宫”混为一谈的观点也是根本不能成立的。

  在此宫中出现的人物如下:

  王。《羖簋》,《师 簋》。在此铭文中的“王”,李学勤先生以为是懿王。

  井白· 马井白。《羖簋》,《师 簋》。

  羖。《羖簋》。

  内史尹。《师 簋》。

  内史吴。《师 簋》。

⑧  土淲宫

“ 土淲宫”一词,首见于《十三年  壶》铭文中,如下:“佳十又年九月初吉戊寅王才成周  土淲宫”。首先来看,铭文中已经明确点出此宫地点在成周,接下来又是“王格大室”一语,可见此宫内有大室。

关于“淲”字,金文中有作“虎”和“俿”者。如,吴容光在《筠清馆金文》一书卷三中收录了一件铜器,名为《周 土敦》,其铭文为:“旅 土俿乍宝尊彝”。又见阮元《积古斋钟鼎彝器款识》一书中考证说:“虎方,西方也”。虎可通淲、俿。在地名中,当以“淲”为本字。而淲即淲水。证见《同簋》铭文:“自淲东至于河,厥逆至于玄水”。在这里出现了三处水的名字:淲、河、玄水。则此三地必为近邻。 土或 土淲建在淲水上的宫,故名为“ 土淲宫”。因此,此宫当建在距离河、玄水二地不远的淲水附近。

“ 土”之义,有两说,一说 土即司徒。见张亚初先生、刘雨先生《西周金文官制研究》一书中的观点:

西周早期和中期作 土,西周晚期才出现 徒。 ,文献司, 土, 徒就是文献上的司徒…… 土是一种古老的写法。(P8)

  另一说 土即司土。见黄然伟先生《殷周青铜器赏赐铭文研究》一书中的观点:

铭文中另有“ 土”之官,学者多以为即“ 徒”。然觇西周金文,此二者实非同官而异名。因 徒之名仅见于中期及以后之铭文。而“ 土”之官则西周初期已经有存在。另一原因为二者职司各不相同,司徒为傧者,而司土则为司管田林牧虞之官。(P144)

这两种观点针锋相对,看来需要对此问题进行深入研究。我将在目前正在著述的下一本金文研究专著《金文官制研究──西周初期史官制度的起源及其职能》一书中进行有关的分析和研究。

  在此宫中出现的人物如下:

  王。《十三年  壶》。

  乍册尹。《十三年  壶》。

    。《十三年  壶》。

   父。《十三年  壶》。

六、金文中所见其他诸宫

①逰宫

“遊宫”一词,见于《殷周金文集成》一书18·12110,18·12111,18·12112,18·12113中,凡四见。但是,铭文内容皆相同,如下:“王处于戚郢之遊宫”。根据铭文内容,可以得知“逰宫”在“戚郢”。此宫的具体职能,或即是为了游乐。

  在此宫中出现的人物如下:

  王。见《殷周金文集成》一书18·12110,18·12111,18·12112,18·12113中。

②邕既宫

“邕既宫”一词,只一见于徐中舒先生主编《殷周金文集录》一书569中,铭文内容如下:“佳正月初吉君才邕既宫”。此宫具体职能不详。但是,此件铜器是在1967年出土于陕西长安沣西公社,可见此宫必在此地附近,即丰邑一带。

  在此宫中出现的人物如下:

  君。《  盂》。

     。《 盂》。

  文且己公。《 盂》。

③射日宫

“射日宫”一词,只一见于《訇簋》铭文中,如下:“佳王十又七祀王才射日宫”。金文中有所谓“射庐”一词,疑即是“射日宫”的简称。有“射”字说明了此宫的职能和“射”有关系。但是,它和“宣射”有何不同。存疑待考。在殷周时代,“射”可能并非男子专职,女子也会参加此活动。在《射女壶》铭文中,有“射女”一语可以为证。殷周时代女人习武习射参加战事和祭祀是常例。此鼎著录在《商周彝器通考》一书上册第288页中,西周天子命令静和小子,服,小臣一起学射,甚至还包括“夷仆”。而“夷仆”的身份可能是来自东夷的战俘或奴隶,服务于周王室。

  在此宫中出现的人物如下:

  王。《訇簋》。在此铭文中的“王”,郭沫若先生以为是宣王,唐兰先生以为是厉王,王世民先生等人以为是恭懿时期之物。

  訇。《訇簋》。

  同姬。《訇簋》。

  文且乙白。《訇簋》。

④献宫

“献宫”一词,只一见于《多友鼎》铭文中,如下:“丁酉武公于献宫”。这里的“武公”一词,李学勤先生在《新出青铜器研究》一书中考证说:

鼎铭中最引人注意的人物是武公。时期接近的青铜器记有武公的,有以下三件:敔簋,《博古图》16,39。禹鼎,《青铜器图释》78。《柳鼎》同上79。必须说明武公是当时生存的人,不能是谥法。……按武氏是周朝世族,《春秋》隐三年记周平王崩,“武氏子来求赙”,《左传》隐五年又提到周王命尹氏、武氏助曲沃庄伯伐翼,杜预注云:武氏为周世族大夫,可为鼎铭武功身份的佐证。看来周的武氏在西周晚期业已存在,《春秋》经传的武氏系其后裔。(P129)

因此,他认为献宫是武公自己的宗庙。理由是“献”为武公先世的谥号。(P130)此说不失为一比较合适的解说。但是,武公先世的谥号和武公本人的谥号是否是可以继承的呢?对此,李学勤先生没有进行更多说明。而且,如果依据李学勤先生的上述考证,则这里的“武公”应该就是鲁武公。而非有的学者所以为的是晋武公。

见《国语》韦昭《注》一书中的考证:

武公,伯禽之子武公敖也。

可见,武公在此并不是为了贿赂周釐王宝器而建造宫室、以此换取周天子对他的晋侯地位的册封那个晋武公。《国语·周语》中记载晋武公的宗庙名“武宫”,如下:

襄王使太宰文公及内史兴赐晋文公命,上逆于境,晋侯孝劳,馆诸宗庙,馈九牢,设庭燎。及期,命于武宫。

韦昭《注》为:

武宫,文公之祖武庙也。    

在此宫中出现的人物如下:

  王。《多友鼎》。在此铭文中的“王”,李学勤先生以为是厉王。

  武公。《多友鼎》。

  多友。《多友鼎》。

  向父。《多友鼎》。

⑤周驹宫

“周驹宫”一词,只一见于《九年卫簋》铭文中,如下:“佳九年正月既死霸庚辰王才周驹宫格庙”。此宫有庙,则此庙应该就是祭祀周公之庙。而此宫的具体职能不详。

  在此宫中出现的人物如下:

  王。《九年卫簋》。在此铭文中的“王”,李学勤先生以为是懿王。

  矩廼。《九年卫簋》。

  溓粦。《九年卫簋》。

  寿商。《九年卫簋》。

  裘卫。《九年卫簋》。

⑥米宫·麦宫

“米宫”一词,首见于《米宫彝》铭文中,如下:“米宫彝”。又见于《殷周金文集成》一书11·5779中,铭文为“米宫尊彝”。其具体职能可能是专用来储藏祭祀用的大米。见《春秋谷梁传·桓公十八年》中有“甸粟而内之三宫,三宫米而藏之御廪”的记录。这应该是对“米宫”含义的最好说明了。因为在宗庙祭祀活动中,依《春秋谷梁传·文公十三年》中的记载,“宗庙之礼,君亲割,夫人亲舂”。米宫内的大米肯定是周王室为夫人们准备祭祀活动中的用米。又因为烝祭的“烝”字,金文中从米从豆,这个米就是进行宗庙祭祀活动的用米。因此,米宫,在某种意义上讲,只是储存烝祭用米和王室夫人亲舂用米之宫。

自1973年开始,在郑州商城东北部发现了二里岗期的夯土基址数十处。这处在考古学上被称为C8G16基址的夯土基址,“柱网排列很密--前后、左右间距在一米多至二米之间。没有太多的使用空间。木柱用料又较大,直径为0.30∽0.40米,这反映支柱上的荷载很大,上面不是一般的房屋顶盖,而是承受重物的楼房。……很像是粮仓--稷,看来C8G16基址架空防潮,很可能也是粮仓之类的遗迹。”(P59) 这一推论是极其合理的。它和我在本文中对“米宫”铭文的考证分析是一致的,也为米宫的真实存在提供了考古学上的实证。

米宫之外,又有麦宫。吴闿生在《吉金文录》一书金二·麦彝铭文有“鬲于麦宫”一语,或为此同类。

⑦丰宫

“丰宫”一词,只一见于《庚羆鼎》铭文中,如下:“佳廿月又二年四月既望乙酉王客丰宫”。其具体职能不详。丁山先生曾主张丰宫在镐京附近,则宗周地区可能有丰宫更为原始的建筑。丰宫的得名,和“丰”之地名显然有派生关系。《诗·文王有声》:“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既伐于崇,作邑于丰”。这里的“丰”,即史书上的丰邑。而“丰宫”即“丰邑之宫”。在铜器铭文中,如《宅簋》铭文中也有“周公才丰”的记录。自1951年以来,对陕西丰镐地区遗址的发掘工作也取得了一定的进展。其中,在沣西马王村和沣东洛水村发现了夯土台基,这为寻找丰宫遗址提供了帮助。也从考古学上证明了丰宫只能存在于丰邑。在此,史书记载又一次和铜器铭文的记载相一致。

杜正胜先生在《周代城邦》一书中主张丰即丰白,并引陈梦家先生之说,以为“古丰国在今曲阜之西南方”(P208)此说显然是混同了丰地和丰邑与丰白撒者的区别了。

丰与宗周并非一地。如,《尚书·召诰》说“王朝步自周,则至于丰”。可见丰与宗周为两地,又是近邻。但不可能“远在曲阜之西南方”。

  在此宫中出现的人物如下:

  王。《庚羆鼎》。根据《庚羆卣》铭文的记载,可知此铭文中的“王”,为康王。

⑧溓宫

“溓宫“一词,首见于《令鼎》铭文中,如下:”王至于溓公“。吴式芬在《攈古录金文》一书卷二·三中考证说:

溓,《玉篇》《广韵》并云:“大水中绝,小水出也”。《说文》:“溓,或从廉”。此溓字更从止。《释名》:“沚,止息也。可以止息其上。盖溓上地名,溓公食邑其地,故称溓宫”。

因为溓是地名,可以得出溓宫可能是周王室在溓地的宗庙。但是,在《司鼎》铭文中又记录了“王初□恒于成周溓公蔑司曆”一语,考虑到溓公和溓宫的对应问题,溓地可能也在成周范围内。

又见《三代吉金文存》一书卷四·十六·二中所收录西周初期青铜方鼎一件,其铭文有“佳王来格于成周年”一语,此时,溓公代表周天子向大臣发布赏赐。再见于同书卷四·十八·一中,其铭文内容为周天子东征时,溓公曾代表周天子向史官发布王令。以上两件铜器作为旁证,证明了溓宫在成周,溓公为周天子的重臣。吴闿生《吉金文录》一书金二·溓姬敦中主张:

溓,周初国名。

此说可备为一说。大概当时溓国是西周初期的附属小国吧。

  在此宫中出现的人物如下:

  王。《令鼎》。在此铭文中的“王”,郭沫若先生以为是成王,吴其昌先生以为是昭王。

  师氏小子。《令鼎》。

  令。《令鼎》。

⑨团宫

“团宫”一词,首见于《召卣》铭文中,如下:“用乍团宫旅彝”。其具体只能不详。属于私人宫庙的可能性很大。

根据铭文中的“佳九月才炎师”一语,可知团宫在炎师。在《夨令簋》铭文中又有“佳王于伐楚白才炎”一语。因此,炎是地名,其中驻扎有军队,称为炎师。此簋在洛阳附近出土,则炎师·炎·团宫当多在河南和湖北交界一带。

  在此宫中出现的人物如下:

  白懋父。《召卣》。此铭文中没有出现“王”,唐兰先生考证作器时间在昭王时代。

  召。《召卣》。

⑩镐宫· 宫

“镐宫”一词,仅一见于《戒乍镐宫鬲》铭文中,如下:“戒乍镐宫明尊彝”。因为此件铜器是西周早期之物,可能当时出现过短时间的以“镐宫”来指代“镐京之宫室”的现象。

“ 宫”一词,只见于《害簋》铭文中,如下:“佳四月初吉王才  宫”。铭文中有大臣名为“宰  父”,可见此宫也是私宫,不同于“周康宫  宫”。

 在此宫中出现的人物如下:

  王。《害簋》。在此铭文中的“王”,曾有学者主张是“厉王”。

  宰 父。《害簋》。

  害。《害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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