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教授的学术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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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正教授论文《歷代金文經典著作影印叢刊解題》6

(2016-09-06 20:22:24) 下一个

6、《紹興內府古器評》解題

《紹興內府古器評》,(宋)張掄撰。

張掄,生年不詳,1162年前後尚在世。字才甫,亦作材甫。自號蓮社居士,河南開封人。淳熙五年為甯武軍承宣使。後知閣門事,兼客省四方館事。著《紹興內府古器評》,內涉及甯宗時所得古器。

一函一冊。中國人民大學圖書館圖書編號:17.8/14~2。中國人民大學圖書館圖書登錄編號:146829。無魚尾。無版心。四周單邊。白口。寬14.4釐米,高24.6釐米。

上海圖書館古籍部收藏此書,索書號為:線普長309975-74。

無書名頁。有書牌頁:“此據津逮秘書本影印,初編各叢書僅有此本”。此書為叢書集成之一。所收為三代青銅器一百餘件。無器形圖,有尺寸說明,無釋文但說明每器銘文字數,有考證文字。

張氏此書沒有拓片和器形圖,也沒有釋文和摹寫,是標準的題跋性的考證文章。每器考證文字從十幾字到幾十字不等,偶爾也有一百多字的跋文,但幾乎沒有長篇大論的考證,因此十分精到短小。

張氏考證中特別注意到了商周銅器紋飾在斷代上的價值。如。他在《商乳彝》的考證中就評述說:“是器通體皆作雷紋。純緣及足飾以夔龍,而腹間有乳環之製作精妙,文質彬彬,真商盛時物也”。他在論述《周彝》時也注意到了紋飾:“土花沁暈,紅綠相間,殊為美觀,雖曰周器,尚有商之遺風焉”。這才是以紋飾進行斷代研究的銅器考古學真正的祖師。

再如,他在考證《商祖辛尊》銘文中就提出:

商家生子以日為名。自微始至十四代君曰祖辛,蓋祖乙之子,沃甲之兄,祖丁之父乙。在商之世以質為尚,而法度之所在,故器之所載皆曰彝。此器文鏤純簡,沁暈黯漬,而間以赭花爛斑,知其所以為商物,又豈待考其銘款而後辨邪?

在銘文考證中,張氏以干支名字作為商器和商人祖先的觀點,比較普遍。顯然這樣斷代是很成問題的,但是它集中反映了當時學者們的一種普遍傾向。如,在考證《商父乙甗》銘文中出現的“乙”、《商父巳甗》銘文中出現的“巳”、《商父庚爵》銘文中出現的“庚”等題跋中,他就一再堅持上述主張,將其歸為商器,並定“乙”、“巳”、“庚”為商代先公先王。可是,在《周父乙敦》銘文的題跋中,他又表現出另一方面:“世人但知十干為商號,遇款識有十干者,皆歸之商,誤矣。如《周召公尊》曰:‘王大召公王族作文父乙寶尊彝’,而謂之商器可乎?蓋父者,所以尊稱,乙者乃其名耳”。只是在商周銅器的斷代區別上,他堅持了此說。實際上,當他無法判斷商周朝代時,他多以商器斷之,又多解作商人先公先王之名。

張掄有時也很清醒和理智。如,在對《商橫戈父癸鼎》銘文的考證中,他就提出了很積極的見解:

按父癸,商號也。而或者以為禹後常有戈氏,遂以戈為姓。今考斯器,飾以橫戈,銘以父癸,則所謂戈者,非禹後之戈氏明矣。蓋商人作器,多著此象。故于爵有《立戈爵》、甗有《立戈甗》、於尊有《立戈尊》、於卣有《立戈卣》。然則飾以戈者,皆商物也。王安石《字說》謂“戈、戟者,刺之兵”。至於用戈為取小矣。其取為小故當節飲食。其用在刺。故必戒有害。古人托意茲亦深矣。

張氏這裡發現了“然則飾以戈者,皆商物也”的符號特徵。但是更意識到“所謂戈者,非禹後之戈氏明矣”的清醒認識。在當時是難得可貴的。

關於《紹興內府古器評》一書,《四庫全書總目》中言:

舊本題宋張掄撰。掄字材甫,履貫未詳。周密《武林舊事》載:“乾道三年三月,高宗幸聚景園,知閣張掄進柳梢青詞,蒙宣賜。淳熙六年三月,再幸聚景園,掄進壺中天慢詞,賜金杯盤法錦。是年九月,孝宗幸絳華宮,掄進臨江仙詞,則亦能文之士。……”又,張端義《貴耳集》曰:“孝宗朝幸臣雖多,其讀書作文,不減儒生,應制燕間,未可輕視”。當倉卒翰墨之奉,豈容宿撰。其人有曾覿、龍大淵、張掄、徐本中、王忭、劉弼,當時士大夫,少有不游曾、龍、張、徐之門者,則掄亦狎客之流。然《宋史·佞幸傳》僅有曾覿、龍大淵、王忭,不列掄等,則但以詞章邀寵,未亂政也。是書宋以來諸家書目皆不著錄。據書末毛晉跋稱:“晉得于范景文,景文得于奕正”。至於奕正從何得之,則莫明所自。

對於上述評述,容庚非議頗多。他質疑說:

案此書之多沿《博古》之舊,無可辯駁諱言。《提要》列舉其周文王鼎以下五十器,割剝點竄,豈皆如《提要》所言。與《博古》略同之周文王鼎,商若癸鼎等器,姑不必辨。其商人辛尊、商父癸尊、周虎斝、商貫耳弓壺、商兄癸卣、周己酉方彝、周觚棱壺、周圝女鼎、商父己尊、商象形饕餮鼎、商伯申鼎、周中鼎、漢麟瓶、商子孫己爵,皆與《博古》大異。周舉己尊,《博古》且未著錄。

張氏有些觀點的提出很有研究價值。

如,他在《周亞父彝》中提出:“古之彝器凡作亞形者,皆廟器也”的觀點,這一觀點或許是來自薛尚功,理由見薛尚功的金文研究一文中。他還在該書中《商人辛尊》、《商父乙觚》等跋中多次重申此說:“亞形者,廟室之象。辛者,君王之號,見於他器者,不過曰祖辛、父乙而已。而獨曰人辛可乎?商釋銘文,簡略淳古。有難以理義推者。士大夫于考證前代遺事,其失常在乎好奇,故使學者難信。如曰人辛之類,又豈可以臆論穿鑿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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