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教授的学术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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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正教授论文《陈氏太极拳研究》4

(2016-08-29 11:41:33) 下一个
四、陈氏太极拳在北京的传播

 

陈氏太极拳在北京的正式传播,最早开始于清道光二十五年。当时杨露禅经过武汝清推荐后在北京西郊一位满族白旗贵族家中教拳。这是陈氏太极拳。很快,随着杨氏太极拳的产生,吴氏、武氏等太极拳也开始在北京出现,并逐渐占据了京城武林。陈氏太极拳反而默而不显了。
关于陈氏太极拳在民国时代北京地区的传播,也就是北京陈氏太极拳流传的历史。最初,是陈绩甫应当时北京同仁堂老板乐佑申和乐善同兄弟二人之邀开始教拳的。随着事态的发展,陈绩甫需要南下南京去教拳,于是他正式推荐自己的叔叔陈发科进京教拳。
田秋田先生在《纪念陈发科进京80周年》一文中总结说:
1928年一代宗师陈发科从河南的陈家沟来到北京,从此开始了他在北京的三十年授拳生涯。他开创了陈式太极拳在全国发展的新纪元,是近代陈式太极拳的杰出代表。从1928年至今,八十年的时间过去了,当年陈发科从陈家沟传来的陈式太极拳,不但在拳术上得到了更好的发展,而且早已突破“谁知豫北陈家技,却赖冀南杨氏传”的局面,从北京传遍全中国,从北京走向全世界。认真回顾几十年来陈式太极拳的发展,对于我们更深入地了解太极拳、更好地传承太极拳文化具有重要的作用。辛亥革命以后,受近代文化思潮的影响,当时的有识之士认为中华武术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树立了武术的体育观,武术界人士提倡“强种强国”,中国传统武术引起了人们的重视。著名的中央国术馆就是在个时期成立的。当时,中国武术事业出现了以城市为中心的蓬勃发展的景象,馆社林立,许多民间武术家涌向大城市。19世纪50年代,学拳于陈家沟的杨露禅来京传播太极拳。在其子杨班侯与杨健侯、其孙杨澄浦三代人的努力下,太极拳在北京已经相当流行。但是发源于陈家沟的陈氏太极拳却不为人所知。……1927年国民政府迁都南京,在北京体育学校教太极拳的杨澄浦、吴鉴泉等离开北京,去南京、上海教拳,学校一时缺少教太极拳的教员。因知当年杨露禅是从陈家沟陈长兴学的太极拳,于是许禹生托人从陈家沟聘请了陈家后人陈绩甫在体育学校教太极拳。……在高手云集的北京,想以授拳立足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对于找上门来要“切磋技艺”的人,陈绩甫深知输赢不仅是自己的事,还关系到陈氏拳的名声,于是便给在老家的三叔陈发科写信,请他来京。陈发科到北京后,即由陈绩甫陪同会见了挑战者。他以“挨着何处何处击”、“将人击出不见形”高超技艺,使对方折服,很快在北京站住了脚。从此,闻名拜访前来请教的人越来越多,就连北平国术馆馆长许禹生以及当时颇有名气的李剑华、沈家桢等皆就学于陈发科。自此陈氏拳的真正面貌逐渐为外界所认识、所称道。
于是,陈发科亲自传授的北京陈氏太极拳正式登场了。诚如曲望在《质疑〈谈谈太极拳在温县的起源和发展〉》一文中所言:“最有代表性的当推陈发科于1928年应邀入京教拳,可惜陈氏坦言自己所传之拳为‘炮捶’,拳势‘特刚强’,打手讲究‘拿、跌、掷、打’。显然,其与武林中人所熟知的讲求‘柔化’、‘粘连黏随’、‘不丢不顶’、‘引化拿发’的太极拳相去甚远”。
——此说实际上另有原因可查。
因为早在1928年之前,陈鑫已经留下了《陈氏太极拳图说》一书,作为陈发科的长辈已经深知此拳即“太极拳”了,何谈什么到了1928年陈发科反而“坦言自己所传之拳为‘炮捶’”呢?!显然是不合条理的!
因此,陈发科此说的真正用意乃是以“炮捶”来区别当时北京地区流行的那些“讲求‘柔化’、‘粘连黏随’、‘不丢不顶’、‘引化拿发’的太极拳”,他完全是从拳术风格上来谈,而不是什么否定他自己所传所练的并不是太极拳。在这一问题上,长期以来一直有人洋洋得意地说什么“连陈发科本人也不承认他自己练的是太极拳”、“陈氏坦言自己所传之拳为‘炮捶’”等等个别曲解性理解,不是不了解历史事实、知识水平太差就是故意曲解、昧着良心说瞎话了。
我们再证以1932年朱国福为陈子明《陈氏世传太极拳术》一书所写的序中,他也明确点出了“今春遇陈君于沪,见其太极拳术有异于时尚,询其出处,方知陈沟世传”。这里的“见其太极拳术有异于时尚”也进一步证明了当时所理解的太极拳无非就是“讲求‘柔化’、‘粘连黏随’、‘不丢不顶’、‘引化拿发’的太极拳”。这显然是和陈氏太极拳是有本质差别的。
基于上述两点分析,我们可以发现谦虚和忠厚的陈发科“坦言自己所传之拳为‘炮捶’”,完全是舍己从人、不想招惹事端的息事宁人态度!而非其他。

1930年陈发科与弟子合影
陈发科在北京的弟子很多,根据本书作者的调查,大致叫得上名字的有:
陈照奎、陈照旭、陈照丕、陈豫侠、陈茂森、陈枫、洪钧生、雷幕尼、顾留馨、田秀臣、李忠荫、李经吾、李福寿、李剑华、肖庆林、沈家桢、邓科、邓杰、赵仲民、刘慕三、张一凡、杨易辰、刘亮、侯志宜、孙枫秋、宋麟阁、潘咏周、曹金祥、冯志强等人。(名单肯定不全,遗漏者的弟子和亲属请与笔者联系,以便再版时补正。联系地址:200062 华东师范大学对外汉语学院教授 刘正)
我们转载一篇潘咏周先生的文章,就可以加深了解当时拜师的具体情况:
“陈老师在北平教拳,并不公开招生,起初是由河南同乡王伊文先生邀请到北平,所以仅为几处家庭的教拳,每月每处送五六十元, 一月有二百多元的收入, 在那个时候的生活, 可以算得很好的收入, 所以陈老师不须再在其它地方担任教务, 因之有人就说他是三不教,一不教军队,二不教学校, 三不教机关团体。此外教几个徒弟,都是刘慕三先生介绍的。我们那个时候的师兄弟共有八位,除我一人是在大学读书的学生外,其馀七位都是到慕三先生电报局的职员,照一般贯例,由机关学校请的老师,所教的学生,不经过递帖拜师的手续,通称为学生。正式收徒是要办递帖拜师的手续,才可算得正式的徒弟。我们都是与刘慕三先生的同事和世交的关系,经过刘先生的安排,请陈老师正式收为徒弟。陈老师看我们几个练拳都很用功,品行都很端正,就答应了刘先生为我们的请求。我们听到陈老师答应收我们为正式徒弟, 每个人都非常的兴奋。分工去准备拜师的典礼。在骡马市大街秦淮会馆附近订了一家饭庄的礼堂和酒席,于拜师的当天早晨我们几个师兄弟就倒饭庄去布置,以作礼堂的正厅,在厅堂的中间陈设有香案,正中挂有些是关公像,有些是山水或松柏等中堂,左右两旁挂上下对联,字画都是名家的手笔。我们就借用原来的香案,中间供仙茶仙酒各一杯和鲜果三色,供桌上有锡制的香炉和烛台一封, 香炉中插了一支迴香,烛台上插一封大红烛, 供桌前铺了一瑰红毛毯, 靠供桌中央朝外放了一把椅子,是在行拜师礼时请老师坐的, 礼堂就这样很筒罩地布置完成了。香案上没有所谓祖师爷之类神位的供奉。太极拳是陈家沟家陈氏家传, 父以教子,子以教孙,世代相传,陈氏子孙谓其拳是祖传,未闻有祖师爷之说。礼堂布置得筒罩而庄严,毫无一般习俗之气。拜师典礼定于上午十时开始,邀请观礼的只有刘慕三先生和居住在前门外的两位师兄刘氏昆仲,过去在陈老师住处见过。大约在九时许刘慕三先生和刘师兄昆仲都到了饭庄,刘大师兄还带着他的两位女儿,大的一位大约有十四、五岁,小的一位有十二、三岁,都梳着小瓣,很活泼可爱,过去刘大师兄带到陈老师家去过。这一对姊妹头套拳已练得很好,表演起来把小瓣子用口一咬,震脚落地声音隆隆清脆悦耳,打演手肱拳等发劲,虎虎生风,很有功力呢!在将近十时由两位师兄到秦淮会馆去请陈老师倒饭庄。陈老师住在秦淮会馆,由他的二少爷陪侍,二少爷名照旭号晓初,我们都习惯地称他为师弟,家传的拳艺已有相当的功力, 陈老师恐怕他留在乡里家中练拳不勤,所以带随身边一同到北平可以随时督促用功, 并可以陪侍左右,以解寂寞,父子间也有个照应。陈老师和晓初师弟到了饭庄,先和慕三先生及两位师兄昆仲寒喧一番, 拜师的典礼就开始了。拜师典礼隆重而简单, 主要的是行拜师的大礼,没有什么训词、致词、答词等节目, 所以亦不需要司仪来叫就位、行礼、退位等名目。首先把供桌上的一封大红烛点燃,香炉中一支迴香也点着了,典礼开始;由两位大师兄扶请陈老师坐在供桌前预先放置的太师椅上,陈老师正襟危坐在太师椅上神情非常严肃,整个礼堂显得非常肃静庄重,观礼的人立在左面上首,我们行礼的弟子按年龄的长幼次序排立在右面下首,各人都站定后就开始行礼。行礼是行的三跪九叩首的大礼,我们行拜师礼的师弟兄八人,按长幼依次行礼,我们各人先将预先准备好的大红全帖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单膝跪呈老师后,退后一步行礼,礼毕站立下首原位,老师接着我们的大红全帖,随手交给旁边侍立的晓初师弟收藏。我们大红全帖内写的是各人的姓名、别号、籍贯、年龄、生辰和曾祖、祖、父三代的名号,这就是所谓的门生帖子。我们行拜师礼的八个师弟兄,依次递帖行礼完毕,陈老师训示了几句勉励的话,这拜师典礼就算礼成。拜师礼后离开席尚早,请陈老师仍旧坐在太师椅上,两旁再放了几张椅子,请慕三先生和两位刘师兄坐着,我们就在下面依次演练拳套;两位刘师兄也给我们示犯演练,带来的两位女儿也练了, 陈老师看了连声称好,神气非常愉快,宴席间谈的不外关于拳艺的事和勉励我们用功的话,我们每个人都很兴奋,高兴的完成了这个拜师大礼。”
接着,田秋田先生总结说:
“1952年毛泽东主席为中华全国体育总会第二届代表大会题写了“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的题词,并号召凡能做到的都要提倡:做体操、打球类、跑跑步、爬山、游水、打太极拳及各种各样的体育运动。这期间,武术界纷纷成立拳社。陈发科于l953年与名拳师胡耀贞共同创办了“首都武术研究社”,这是历史上仅有的以首都命名的武术研究社。该社的成立为北京陈氏太极拳的传播打下了良好基础,为陈氏太极拳培养了一批杰出人才。1953年11月,陈发科在天津举行的全国民族形式体育表演及竞赛大会上,代表北京表演了陈氏太极拳,受到好评。这是陈氏太极拳历史上首次在全国性集会上展示,它标志着陈氏太极拳将走向全国。陈发科在北京30年间,不断总结经验,设计了新的拳式。当今广为流传的83式太极拳和71式炮捶,正是陈发科对陈氏太极拳发展做出的重大贡献。陈发科是走出陈家沟向外传拳第一人。他的在京传拳,不但开创了北京陈氏太极拳的新纪元,而且将三百年来囿于陈家沟一姓一地的陈氏太极拳带出沟外,成为陈氏族传太极拳发展的重要里程碑。”
1953年,陈发科与胡耀贞共同创办了首都武术社,陈发科任社长。

首都武术社成立照片
1953年陈发科和弟子们合影
陈照奎师泊弟子马虹先生在《陈氏太极拳拳法拳理》一书中也总结说:“自其发源地河南陈家沟一隅之地而传播到北京、南京等地的,是著名太极拳大师陈发科及其侄陈照丕。在套路的整理和陈氏太极拳的推广方面,陈发科贡献最大”。所言不差。
但是自1957年陈发科先生逝世以后,在北京大力推广陈氏太极拳的领袖人物却是雷慕尼老师和田秀臣师叔。这一点该书没有阐明。
关于文革时代前后的流传情况,田秋田先生总结说:
“1963年,陈发科之子陈照奎应顾留馨之邀,毅然辞掉工作,来往于上海、南京之间,继承父业,开始职业拳师生涯。他精湛的拳术,受到上海及南京习拳者的热烈欢迎,培养学员不下千人。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武术事业受到冲击和摧残,陈照奎只得只身回到北京,经济失去来源,生活陷入极端困难之中。北京陈式太极拳爱好者闻其归来,便邀其在东便门外的果树林及阜成门儿童医院附近的小花园继续授拳。1972年由于陈绩甫的逝世,拳乡陈家沟邀请陈照奎还乡授拳,从而北京陈式太极拳83式、炮捶71传回了陈家沟。以后,陈照奎又到郑州、焦作、石家庄等地巡回授拳。正是由于陈照奎的努力,陈式太极拳在全国大城市中开始发展。可以说,陈照奎是将陈式太极拳从北京推向全国大城市的第一人。1978年北京体育学院(现北京体育大学)为了充实教学的拳种、发展北京陈式太极拳,邀请北京陈式太极拳第二代传人田秀臣到体育学院授拳,流传在民间的陈式太极拳走入高等学校的殿堂,田秀臣成为在高等学府中进行陈式太极拳教学的第一人。1979年体育学院为了保存历史资料,邀请陈照奎、田秀臣、雷慕尼、冯志强、李忠荫、肖庆林拍摄电影资料。当时拍摄了83式太极拳和71式炮捶,陈照奎表演了陈式太极拳的单式发劲的动作。现在广泛流传于社会上的田秀臣、雷慕尼的套路视频,已成为研究陈式太极拳的珍贵历史资料。”
1983年4月,北京成立了“北京市陈式太极拳研究会”。该研究会是以陈发科先生的弟子和学生等陈式太极拳第二代传人为主体、以冯志强为会长,以雷慕尼、田秀臣、肖庆林为副会长,李忠荫为秘书长。并且确定了在北京的月坛公园、正义路南口、东单公园、民航机场、酒仙桥、人民日报社门口、曙光机械厂、工人体育馆、陶然亭、龙潭湖、南池子、会城门公园、日坛公园等十三个地方设立了专门的陈氏太极拳辅导站——本书作者正是在这一时期,在笔者意拳方面师从过的三个老师之一的姜正昆老师(另外两个老师为李见宇、王选杰)介绍下,每周末早晨从当时的住地昌平县南口镇骑自行车,来到北京市内的月坛公园,开始向雷慕尼老师学习陈氏太极拳。
特别声明一下:雷慕尼老师限于建国以来北京大的政治环境的制约和武术界的打破旧有拜师陋习的习惯,至他老人家1986年突然谢世之前,他从没有收过任何人为他的弟子,也就更不会有什么“得意弟子”、“关门弟子”、“亲传弟子”、“日本弟子”等等说法。这不但是我、也是北京陈氏太极拳研究会各位专家和师傅们的一点共识。雷老师一生教过的学生有上万人,我们大家全是他老人家指导过的学生而已。因此,本书作者只是雷老师一生中教过的上万学生中的一员,根本不算是传统意义上的河南陈氏太极拳第十一代或者北京陈氏太极拳第三代直系正宗传人。相反,在意拳祖师王芗斋祖师的纪念碑上,作为直系正宗第三代传人的名单中,就正式有我的名字。我之所以著述此书,一是为了记录我自己在陈氏太极拳上的一点心得,更重要的还是想报答雷老师当年对我的无私而热心地指导教育之恩,以此纪念他老人家今年的百岁诞辰!
我少年时代曾向王培生、王乃庠父子学习过吴氏太极拳,还曾在湖南著名武术家彭汉池的介绍下,向眼镜程的后人程老太太、曹景昆母子学习过程派八卦掌。但是,限于笔者下的功夫不够、悟性不高,在吴氏太极拳和程派八卦掌上至今一无所得。所以当上述几位老师当年准备接纳我为正式拜师弟子时,我自知才学不够、武艺不精,主动退却了。至今连和他们或者他们的弟子主动联系的勇气也没有,因为实在惭愧,他们下了很大苦心和精力教会了我吴氏太极拳、程派八卦掌,至今所记得的只剩下吴氏太极拳的桩功和程派八卦掌的走圈了。其他则全忘记了,真的很对不起他们。这到印证了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艺在精而不在多。
在我成为意拳直系正宗传人之后还能坚持练习陈氏太极拳,原因有两个,一个是技术上的原因,即北京陈氏太极拳的一路和一些练习方法和意拳有相互补充、异曲同工之妙。而且,田秋茂等先生在教学中也已经部分采用了意拳的教学内容,可见发现它们有相同、相补之处并非是我的独自见解。再有一个原因就是经历上的原因。我20世纪90年代全部生活在国外,业余教授太极拳成了我的维持生活、广交朋友的重要手段。而当时我能教的太极拳套路只有我过去下过很大功夫的北京陈氏太极拳一路了。于是,对于外国学生,初级班教北京陈氏太极拳一路、高级班教授意拳成了我的教学安排。将近十年的教学生涯,也加深了我对意拳、对陈氏太极拳的理解和体会。
不知是出于他碍于老朋友姜正昆老师的介绍,还是考虑到我每月两次利用周末时间从南口骑车单程两个半小时赶到月坛学拳的艰辛,以教拳来维持每月基本生活的雷慕尼老师却从来没有让我交过一分钱的学费——而我却用他老人家教给我的拳术在国外用来谋生!没念及此,真的倍感愧对他老人家!因此,这也是我多次和秋茂大哥谈到我要写此书报答雷慕尼老师的直接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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