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现实主义长篇小说（上卷）:《独 钓 寒 江 雪》25

                                                                                 二十三

 

 

 

 

兴冲冲地赶来参加仲春之会的“锄禾”部落，到了云梦湖边的现场后才非常震惊地发现，这一带居然早就被“铲禾”部落给撬了行！万般无奈的他，只好听取了“老雍和”的建议，连夜借道，穿过云梦湖往北，赶往“荆人”部落的地盘。

“荆人”部落的地盘就在巫山脚下的四周。

她们是一个来历神秘而行为习惯颇为古怪的部落。

“荆人”部落虽然也盛产美女，但举行仲春之会时，她们不是在湖边，而是在当地一个名叫“巫山”的山脚下的一处树林里举行的。在那片树林的中央地带，天然竖立着一个一人多粗、半人多高的大石头，石头上面光溜溜的，简直就像是一个天然的石祖。

每年一度的为了性和受孕的男女聚会，就围绕着这根石祖举行。

关于这根石祖的来历，颇为离奇而且神秘。

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荆人”部落的开创者本是女娲娘娘的坐骑，一只会飞的大白熊，名叫“折丹”。当女娲娘娘开始创造人类之后，它也偷偷地溜了出去，在第一代雄男雌女的中国古人中找到了一位女性，“折丹”驮着她飞到巫山脚下的一处名叫邓林的树林里，和她连续交配了三天三夜之后，生下了最早的一批半人半熊的人种，因为他们的住地周围长满了又黑又硬的荆条。于是，别的部落的人就管他们叫做“荆人”。那位女性后来被“荆人”部落封为唯一的大神——“巫山神女”。“荆人”因为是大白熊“折丹”和“巫山神女”的后裔，因此那里的姑娘们多肤白如玉而又青春健美，热情活泼而又浪漫多情。立刻，女娲娘娘所创造出来的黄土男人们，开始厌倦了同样也是由黄土创造出来的女人，他们成群结队日夜兼程地来到巫山脚下，找寻那里的“荆人”美女。于是，“巫山神女”的后裔成了当时天下男人们所追求和神往的目标所在。此事终于惊动了女娲娘娘，为了防止大白熊“折丹”再飞出去四处惹祸，女娲娘娘就割下了它的生殖器，一甩手扔在了巫山脚下的那处邓林里，化成了这根石祖。

而“巫山神女”和她的子嗣们也就以这根石祖为中心地带，开始了繁殖后代建立部落的活动。在“荆人”部落里，这根石祖具有祖先崇拜的特殊意义，并且成了传国之石，后来到了“荆人”部落正式开国后，一直没有个正式名称的这根石祖就被命名为“高妹石”。它的命名由来是：在“荆人”部落中，凡是身高没有达到这个高度的妹妹们，是不能参加仲春之会的活动的。后来，别的部落的男性成员也以这个高度作为准入券，于是“高妹石”就逐渐演变成了“高媒石”。

在仲春之会上，“荆人”部落的姑娘们都要先抱一抱这根“高媒石”，这样就很容易在活动的当天受孕。而一直不孕的姑娘们，则几乎每天都要定时来这里抱石祈祷。日子久了，这块石头通体被姑娘们的手摸得油亮光滑，渐渐地使它具有了灵性和神性。特别是当姑娘抱着它祈祷时，它经常会使抱着它的姑娘全身发热，而且还可以听到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低沉的男中音的声音，然后就感觉有孕在身了。“荆人”部落认为那是大白熊“折丹”的精灵出来显灵了。

“锄禾”部落的到来，使“荆人”部落的姑娘们倍感意外。

在她们看来，多年以来她们和“锄禾”与“铲禾”部落之间，除了抢婚与被抢婚的关系之外，还不曾存在过仲春之月的自由结合联盟关系。因为她们以往已经习惯的婚姻联盟是“三苗”部落。尤其是在前一年，先是女酋长“登比”那美丽的三女儿“寒食”，在去“三苗”部落走婚的半路上被“铲禾”部落抢走。然后是“锄禾”部落请走了有名的巫医“谿边”去接生，却至今一去不归。现在，“锄禾”部落突然冒出来要加盟仲春之会，这使女酋长“登比”颇为踌躇，她以往对待强大的“锄禾”和“铲禾”部落的政策是：“惹不起躲得起，赔几个姑娘好消灾”。可现在“锄禾”老祖主动找上门来要参加仲春之会，这在当时意味着今后这两大部落之间将展开婚姻和军事上的结盟关系。

面对着“锄禾”老祖的请求，这到底是吉还是凶呢？女酋长“登比” 觉得应该找部落中的老女巫“穷奇”问个究竟。于是，手下人立刻为她请来了满头白发一脸皱纹二目有神的老女巫“穷奇”。

“穷奇”是整个部落里年龄最老的成员了，没有人能准确地说出她的实际年龄。就连她身上常年穿着的那件又黑又破的鹿皮大褂，女酋长“登比” 刚一呱呱落地，就是“穷奇”穿着那件现在还脏兮兮的鹿皮大褂给“登比”接生的。在整个部落成员心目中，除了看不见的始祖“巫山神女”和看得见的首领“登比”酋长之外，就是她了。

老女巫“穷奇”手捧着陶罐来到女酋长“登比”面前，当着“锄禾”老祖的面就开始算上了，这一举动让“锄禾”老祖没想到。因为“锄禾”部落在占算时是占卦师一个人秘密地进行的。

“锄禾”老祖的后人后来在史书中曾深有感触地说：

“蛮、夷、氐、羌，虽无君臣之序，亦有决疑之卜。或以金石，或以草木，国不同俗。然皆可以战伐攻击，推兵求胜，各信其神，以知来事。”

说的就是这件事。

老女巫“穷奇”放下陶罐，从那里面倒出一大把表面已经被磨得十分光滑的石子，摊在地上，开始了占卜过程：

“退二去一，加三进四，逢五变阳爻。得数七。”

“见一进一，见二进二，逢六变阴爻。得数八。”

“退二去一，加三进四，逢五变阳爻。得数七。”

“见一进一，见二进二，逢六变阴爻。得数八。”

“七八七八，一把全抓。再分为三，最少为先。”

“哦，呵呵呵，神女老奶奶的兆示结果哪，啊，出来了，兆数是三。《神女兆书》上说是：‘有凤来仪，无往不胜’。”

听完老女巫“穷奇”的话，女酋长“登比” 当下略为放心了一些。

“锄禾”老祖听了也喜上心头。

有道是“汉家青史上，计拙是和亲”，其实，“和亲”岂止又只是“汉家”一家？这句话最初绝对是放之四海而皆准、试之百家而皆中。只是眼下“锄禾”部落的“和亲”却是百分之百的主动给“荆人”部落当“上门女婿”！为了能在“荆人”部落的地盘上扎下根，他们不得不接受了“荆人”部落中通行的一种被称作“火历”的特殊历法。这一历法和“锄禾”部落通行了很久的“神农历”，在时间上有将近一个月的差异。紧接着，他们不得不接受了“荆人”部落通行的走婚关系。这一松散的走婚关系和“锄禾”部落比较固定的一夫多妻制的霸占式婚姻形式完全不同。“锄禾”老祖本以为那位女酋长“登比”接受了他的部落就等于是和女酋长“登比”的性交权力只属于他个人所有了。结果呢，人家女酋长“登比”和他这个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锄禾”部落的酋长也只是维持在一夜或者多夜的性关系而已。今晚还和“锄禾”老祖卿卿我我的呢，明晚就已经和“锄禾”老祖的手下开始勾肩搭背了。哪里还有什么“你是我的女人”之类的“锄禾”定理？这让“锄禾”老祖内心颇为愤愤不平。

但是，“锄禾”老祖的手下们却很快适应了这一走婚关系，对于这些习惯了猎艳抢婚和打家劫舍而又没有权力地位的精壮汉子们来说，他们来到这里简直就是如鱼得水，只恨自己没长了飞毛腿。

看起来，不论是什么年代，也不论是什么种族，建立在和权力挂钩之上的男女性关系，最终总要威胁到权力所有者的自身尊严。当权力所有者挥舞着手中的军刀、鞭催着胯下的烈马驶向女性的“漆室之门”时，他的地位和尊严乃至于传国玉玺，都将比他那兴致勃勃的身体更早地被那“玄之又玄”的“众妙之门”所吞并和蚕食……就像是当今世界上最伟大而著名的天体物理学家斯蒂芬·霍金先生眼中的、那正在一个不漏、拼命地吞食着宇宙间大小星球的黑洞……

哦！天体物理学和性交社会学怎么具有异曲同工之妙？

鬼才晓得这是怎么回事。

尽管这里的环境和诸多信仰与习惯让“锄禾”老祖多少感到几分失落而又有些不伦不类，但是却给整个“锄禾”部落带来了无限的生机与和谐。为了长久地发展，为了夺回美丽的云梦湖和对“当午”部落的控制权，伟大的“锄禾”老祖开始了他的卧薪尝胆式的接受“荆人”部落的同化和整合的转变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