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2015年12月首發於中國某中文網站)
最近看到网上有人提及克萊門特.埃杰頓(Clement Egerton) 2011年由Tuttle Publishing
所發行的最新版《金瓶梅》英譯本,才知道克萊門特.埃杰頓1972年版的《金瓶梅》已經把1939年版中的拉丁文轉成了英文。好奇之下就到本地圖書館借來一本翻看。
《金瓶梅》的英譯本不算少,克萊門特.埃杰頓的《金瓶梅》應是影響很大的一個英譯本了。該書1939年初版,据克萊門特.埃杰頓本人的介紹,英譯本《金瓶梅》從開始翻譯到出版歷時15年,而1920年代在英國倫敦曾經与他住同一公寓的老舍對該書的出版貢獻頗多。可是据美國華盛頓大學中國語言文學教授 Robert E. Hegel的分析介紹,克萊門特.埃杰頓本人沒受過什麼象樣的教育,以他的學識并不能完成這樣一部巨著,很可能是老舍翻譯的初稿經埃杰頓加工潤色的產品。所以這套2011年版《金瓶梅》英譯本就把老舍的名字加在了埃杰頓的后面。埃杰頓英譯本《金瓶梅》1939年的初版把大量的詩詞刪掉(應該是忒難翻譯了),又把某些涉及色情的詞語譯成拉丁文以躲避出版審查。 粗粗翻過克萊門特.埃杰頓的英譯本《金瓶梅》,明顯感覺就是翻譯不考究,以意譯通順為主,到正是應了克萊門特.埃杰頓本人的說詞:I have made no attempt to produce a “scholarly” translation.
克萊門特.埃杰頓英譯本《金瓶梅》所用的底本是崇禎本,而另一名家芮效衛(David R. Roy) 的英譯本底本是詞話本。但芮效衛的中國經歷和教育卻遠非克萊門特.埃杰頓可比了。
芮效衛的父母從1930年至1951年在中國教書及傳教,在南京出生的芮效衛(1933年)和弟弟芮效儉(James S. Roy ,1935年)兩兄弟自然從小就受到中國歷史文化的影響,更不要說一家人在成都和中國百姓一起度過的七年抗戰歲月所留下的深刻記憶了。芮效衛16歲時,他的母親堅持要他和他弟弟開始學習中文。1949年芮效衛第一次接触到克萊門特.埃杰頓的英譯本《金瓶梅》,爾后1950年在南京/夫子廟的書肆買到了自己的第一部《金瓶梅詞話》。1955年芮效衛又在日本東京的孔廟買到了張竹坡批評版《金瓶梅》。 返美後,芮效衛在哈佛大學本科和研究生部學習中國歷史和文學,然后又在普林斯頓和芝加哥大學教書,并研究及講授《金瓶梅》一書。1982年在芝加哥大學教書的芮效衛決定開始翻譯《金瓶梅》。1993年,芮效衛的英文版《金瓶梅》第一卷出版。八年后《金瓶梅》第二卷出版。2006出版第三卷,2011年出版第四卷,2013年出版第五卷,全套書共歷時30年完成時,老先生已年屆八十歲了。
基于學識背景的不同,芮效衛所譯《金瓶梅》要比克萊門特.埃杰頓英譯本考究多了。 首先是回目的翻譯,然后是詩詞的翻譯,至于小說情節的細節差別就更多了。芮效衛的五卷英文版《金瓶梅》,小說正文加注釋,每卷洋洋大觀數百頁,制作精良。特別是200幅明版插圖,非常清晰,是本人所見排印版《金瓶梅》里最好的了。
芮家兄弟各有所成,比較有趣的是芮效衛的弟弟芮效儉臨危受命,于1991至1995年任職美國駐中國大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