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东部的闷罐车,
从一九一八年开始,
日以继夜地开,
年复一年地开,
一开就是三十几年。
他们不是去拓荒,
也不是去戍边,
而是径直走向死亡的边缘。
他们的罪名是血统,出生,
怀疑,妄议和莫须有,等等,
所有的流放都无需程序和审判。
东部有广漠严寒的西伯利亚,
外高加索终年风雪弥漫。
那里有古拉格群岛,集中营,
和无数不知名的黑牢死监。
年轻力壮的男人直接被枪杀,
老人,妇女和孩子都是人犯。
生在这样的国度,
就注定了命途多舛。
人的命运比不了猪狗,
比苍蝇和蚊虫还要轻贱。
那可是普希金和托尔斯泰的故国啊,
苏维埃早已不是十二月党人的故园。
从苏维埃建政开始,
就弥漫着血腥和谎言。
旷日持久的大清洗,
一波接一波的镇压肃反。
伟大领袖所坐的龙椅,
早已在浓浓的血污中浸染。
死寂氛围下只能拍马逢迎,
出卖灵魂和告密最最保险。
只需要软骨的跪膝和两面三刀,
谁还顾得上良知,脊骨和肝胆?
独善其身的沉默也会是罪过,
颂圣无力也是是罪恶滔天。
东去的闷罐车开行三十几年,
有去无回的生命超过了三千万。
只要专制不被彻底埋葬,
东去列车就会一直驶向死亡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