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发什么呆啊?”张丽的声音让唐明回过神来:“噢,你接着说诗。”张丽说:“像你写古诗词的人现在不多见了,你留着个寸头,穿着T恤,嘴里念叨着唐诗宋词,怎么看,都别扭。反正你有点封建余孽的味道。” 唐明说:“拿我开涮,是不是?我是觉得唐宋诗词太美了,要是能传承下来多好啊!如果能把古诗词谱上清丽典雅的曲调, 用来陶冶情操,教化民众,对淡化当今浮燥逐利的情绪,该是件好事。”
张丽端详了一下唐明:“没想到你这个下九流还有点儿想法,你说的没错,自从清末民初,中国急需新的思想和文化,但是在吸收西方文化的同时,又淘汰了本身的文化。尤其是文革,诗歌成了批判或是颂扬的顺口溜,都是一些什么:踩上一只脚,祖国山河一片红, 不须放屁之类的豪言壮言。”唐明笑了起来:“不许胡说,小心有人用红宝书拍死你。”
张丽说:“好可怕啊!幸亏我是在国外。不过现在国内人们的思想极为活跃,比如现在流行朦胧诗了,已经不兴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了。你要不讲点象征主义,超现实主义,意识流,你都土的跟东北大妈似的。” 唐明乐了:“我喜欢东北大妈的二人转,你怎么不说像北京卖酸豆汁大妈呀? 我还是认为旧诗词有它的韵律等规格。 新诗歌太随意,一句话拆成几行就是诗了。有的诗根本就看不懂。”
张丽说:“你真是个土鳖,现在时兴的就是不懂!要用心去揣摩,讲究的就是个人的感受。你没看见整个文艺界都是这样。有一回,我路过中国美术馆,看见密密麻麻的人等着买票。我一看,不得了,是西方现代绘画展览。我连午饭都没吃,跟着挤了进去。”“那你太走运了!好事让你碰上了,里面热闹吧?”唐明很羡慕的问。张丽白了唐明一眼:“说你是土老帽吧,什么叫热闹呀。那是最高的艺术殿堂,展出的是最新的西方艺术。”
唐明被噎得无话可说:“看来你还会画画?”张丽尴尬了一下:“描个工笔画还行吧。再说了,不会画画就不会看画了,不会评论画了?!好像你会画画儿似的。”唐明笑了:“嘴够厉害的。” 张丽接着说:“你别打岔。当时美术馆里鸦雀无声,连咳嗽都不好意思。人们仰望着悬掛在墙壁上大幅作品。”唐明也肃然起敬:“画的什么呀?” “一幅画上是几笔线条,一幅是大块的塗料,还有一幅画了一个大圆圈……大家都看呆了。”
唐明想了想说:“这么说,现代绘画整体画面要平而不是立体,线条要简单,色彩要对视觉有冲击力。”张丽说:“你说的有那个意思。你的悟性不错。”唐明乐了:“这让我想起毛泽东中学美术考试的故事,老毛画了一个圆圈,又画了一条横线就交卷了。是不是和现代绘画很相似?” 张丽感叹道:“伟人就是伟人!我画工笔画费了半天劲儿,真是画蛇添足。后来我走出美术馆,听到几个戴眼镜的人士在讨论,他们说了一些什么象征派,印象派,超现实主义。反正我也听不懂,总之他们都说这个画展非常深奥,太有创意了。”
张丽接着说:“还有一次,我去看一部中国在国际上得奖的电影,只见银幕上一个人一个劲儿的走呀走呀,走得我四周的人都睡着了,旁边的人居然打起了鼾声,我就拍拍手,想停止他的鼾声,没想到那哥儿们猛醒后鼓起掌来,更没料到全场观众都跟着鼓掌。”唐明笑着说:“你就装吧,你是成心起哄。看上去,你也不是什么上流淑女。”张丽一撇嘴:“文革这么一折腾,还有上流吗?”
唐明点点头:“按说领导干部,知识分子算是上流吧,文革后在北京开代表大会,晚上招待代表们看内部电影,我也混进去了。这帮代表别提多兴奋了,早早就进入招待所的小礼堂,睁大眼睛看着,等散场后,你知道他们说什么?”张丽支着耳朵问:“说什么?”唐明神秘的说:“他们说一点儿都不黄!”张丽笑得前仰后合。
刘伟过来告诉大家:“蒙古的首都乌兰巴托快到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