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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信素存在吗?ZT

(2019-01-24 11:06:55) 下一个

2010年,数十人聚集在纽约布鲁克林的一家画廊,互相闻对方没洗过的T恤衫。这不是一次恋物癖者的聚会,而是一次尝试通过体味吸引他人的活动。这次“信息素聚会”(Pheromone Party)的活动模式很简单:随意打开一个塞满脏衣服的包裹,然后闻一下就行了。如果你喜欢你闻到的气味,说不定还能和衣服的主人来上一场约会呢。

这次闻香识配偶的活动取得了圆满成功。在此之后,洛杉矶和伦敦也举办了这样的信息素聚会。据一篇杂志称,这些活动的目标人群是“希望通过嗅觉和对科学的信仰找到真爱的人”。

人体内产生的信息素会影响到求爱成功的可能性,此类想法已经渗透到了流行文化的各方各面。有些人甚至愿意去买一种叫做“恋爱魔药”的香水。有些香水中含有雄烯酮,这是性引诱剂中效力最强的一种。

卖家称雄烯酮不仅能增加女性的性欲,还能同时让男性更具有吸引力。此外,雄烯酮还能让你在异性眼中看上去更易于接近。其它信息素还具有打破尴尬气氛、增加男子气概、以及在性交时分泌化学物质、提升愉悦程度等作用。

那么,真的有科学证据能证明信息素可以提高我们获得性爱方面的胜算吗?空气中真的弥漫着爱的“芳香”吗?还是说人类有体味?

信息素(pheromone, 或译费洛蒙)一词诞生于1959年。位于慕尼黑的马克斯普朗克生物化学研究所(Max Planck Institute for Biochemistry)的研究人员彼得·卡尔森(Peter Karlson)和马丁·路丘(Martin Luscher)称,动物会产生一种特殊的物质,类似于血液中的荷尔蒙,只不过这些物质会被释放出体外,对其它同类的行为和生理产生影响。与嗅觉不同,信息素是在进化中逐渐产生成型的,只存在于在同一种族之中,供某种特定目的所用。

同年,人们发现了第一种信息素:蚕蛾性诱醇(Bombyxmori)。该物质由雌性蚕蛾分泌,能将数英里之外的雄性蚕蛾吸引过来。这是一种性信息素,也是一种靠空气传播的催情剂。蚕蛾性诱醇完美地契合了信息素的定义。

它成分简单,由一种单独的分子组成。它功能特殊,只会对蚕蛾造成影响。它还会造成一种行为定势:即使看不见雌性蚕蛾,雄性蚕蛾也会一次又一次地向该物质的分泌源扑去。

该发现让人们大为激动。毕竟,荷尔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信息素却才刚刚进入人们的视野。在上述两次研究之后不久,一名作者写道:“在过去的四十年间,内分泌学取得了巨大的成就;而现在,应该到了外分泌学蓬勃发展的时候。”

而他可谓一语中的。在此之后,信息素的作用越来越突出,并在科学文学中迅速流传开来。从微生物到老鼠,在生命之树的每一个分支上,这些化学物质似乎都在影响着其它同类的行为和生理表现。信息素在空气中漂浮,在大海中旋舞,在地面上汇集。有些甚至能直接传递给同一种类的其它个体,就像分子形式的个人留言一样。

性信息素还仅仅是个开端。每一次发现都会为该物质增添一种新的独特功能,如改造潜在配偶的生殖循环、或充当记忆存储“设备”等。

1971年,人类也首次加入了这一大军。

此次发现起源于一个如今已被视作常识的现象:当女性住在一块儿时,她们的生理周期就会趋于一致,就像体内的“钟”被同步了一样。玛莎·麦克林托克(Martha McClintock)发现了这一现象,并对其表示了支持。她那时还是威尔斯利女子学院(Wellesley College)的一名学生,将这一发现发表在了《自然》(Nature)期刊上。样本中的135名女性学生在一所宿舍中住了六个月,随着时间过去,她们的月经周期变得越来越一致。从那时起,该研究曾得到过多次引用,并被视为人类信息素存在的证据。

“每个讲故事的人都希望自己所言为真,”牛津大学的特里斯特拉姆·怀亚特(Tristram Wyatt)说道,“但进行更详细的分析后发现,这种现象可能并不存在。”人们进行了大量研究,希望能复制麦克林托克的原始实验结果,但都以失败告终。麦克林托克的一名博士后研究人员在仔细研究数据后发现,她的数据有可能是伪造的

换句话说,这种现象纯属巧合发生的几率和通过化学物质交流发生的几率差不多。女性月经周期的频率、长度(28天中占了5天)和变动范围都大大增加了周期同步的几率。

不过,回到上世纪70年代,这一发现可让当时的人们十分激动。一名英国医生艾利克斯·康福特(Alex Comfort)针对麦克林托克的研究发表了一篇评论,题目就叫《人类信息素存在的可能性》,称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发现第一种人类信息素了。

事实证明,他说得没错。

就在同一年,HA·库克(H A Cook)在杂志《新科学家》(New Scientist)上发表文章称,他在人类呼出的气体和排出的汗液中发现了至少两种信息素的例子。据他判断,其中一种有着大蒜一样的气味。他在文章中写道:“当人类女性的性欲被唤起时,呼出的气体中就会出现这种物质,而且这不是因为吃了大蒜产生的。”库克接着解释道,这种信息素能够唤起男性的性欲,因此女性会在烹饪时使用少量的大蒜。“第二种人类信息素是‘恐惧’的气息,狗闻起来肯定十分明显。”但他在解释这一点时,没有考虑到信息素是只针对某一特定物种的。

这样的言论很容易被人们排除在外、或者无视掉,但有些则站稳了脚跟。沿着人类性信息素的发现之旅,让我们来到1991年。

那一年,巴黎举办了一场重要的会议。1991年年初,纽约哥伦比亚大学的两名生物学家,琳达·巴克(Linda Buck)和理查德·阿克塞尔(Richard Axel)在老鼠体内发现了一系列嗅觉接收器,每个都由不同的基因编码。在哺乳动物的鼻腔内,每个接收器分别对应一种特定的气味分子。在闻到这种气味之后,它们会产生一系列信号,通过神经元传递给大脑。就像嗅觉条形码一样,气体分子的不同比例和数量会被“演绎”成不同的气味。“这是我们首次了解到,我们是如何闻到气味的。”怀亚特说道。2004年,巴克和阿克塞尔因为他们的工作获得了诺贝尔奖。

而在1991年的那次大会上,另一项研究吸引了大家的目光。犹他大学的两名精神病专家称,他们在人类体内发现了两种性信息素。“他们引起了轩然大波,”宾夕法尼亚大学气味和味觉中心主任理查德·多迪(Richard Doty)说道,“但所有人都觉得有点儿奇怪。”这两名专家称,49名志愿者体内“假定的人类信息素”都使犁鼻器和大脑之间的电活动有所增加。老鼠和其它许多哺乳动物的犁鼻器能够识别出一系列化学物质,而这些物质是主要嗅觉系统闻不出来的。

2000年,马克林托克开展了一项研究,对他们的研究结果表示了支持,并让人类信息素的使用成为了一种时尚潮流。

然而没有迹象证明,猴子、大猩猩和人类也能像老鼠一样,以相同的方式探测到这种化学物质的存在。我们没有具有该功能的犁鼻器。该器官不仅在人类的鼻腔中退化成了几个小孔,而且它们与大脑之间也没有神经相连。这是一个从远古时期残留下来的器官,是从我们的哺乳动物祖先那里继承来的赘物。

“人类体内没有这样的器官。”费城莫奈尔化学感官中心(Monell Chemical Senses Center in Philadelphia)的乔治·普莱迪(George Preti)说道。然而,这些假定存在的信息素如今仍然在市场上出售。

事实上,包括多迪在内的一些研究人员认为,信息素是不会对哺乳动物造成太大影响的。“没有迹象显示,有哪种信号能按照我们想象的方式对动物施加控制。”这种观点在上世纪70年代发展到了巅峰,多迪便是该观点的代表人物之一。许多人认为,哺乳动物的生理构造太过复杂,不可能被这么简单的分子所影响。一名研究人员在1976年写道:“信息素这一概念在研究昆虫的行为和生理表现时起到了巨大的作用。有人可能会怀疑,它是否也能适用于研究哺乳动物的行为。”

上世纪60年代末期,人们在实验室饲养的恒河猴身上发现了一种名叫交配信息素(copulin)的物质。该物质由女性阴道分泌,它的气味能引发性欲、促使自慰、并吸引雄性前来交配。这种现象的确存在,但这种物质并不是信息素。参与该实验的男性在之前就见过对应的女性,记住了她们身上独特的味道,因此只是被简单地唤起了性欲而已。

交配信息素更类似于香水而不是信息素。(这点可以理解,交配信息素在香水行业经常被用作香水原料。)

多迪指出,类似的例子还不止这一个,人们经常会误用信息素这个词。“人们在哪里都会抛出‘信息素’这个词儿,因此它已经不再具备科学有效性了。”许多所谓的信息素都含有大量的化学物质,无疑是对信息素“简单”这一性质的亵渎。还有人只对特定的研究对象进行实验,不把其他人包括在内。此外,就像交配信息素一样,大多数的实验都可以被解释为,受试者此前就闻过并记住了对方身上独特的气味。

几年前,利物浦大学的简·赫斯特(Jane Hurst)先是对多迪的观点表示了赞同,认为哺乳动物和人类的生理构造太过复杂,不会受到信息素的干预。但在2010年,她在雄性小鼠的尿液中发现了一种名叫darcin的蛋白质。该物质以《傲慢与偏见》中的男主角达西(Darcy)命名,不仅能吸引雌性小鼠的注意,还能让雌性小鼠想起雄性在别处留下的气味印记、以及这些印记的地点。没有了这种物质,雌性小鼠也就不会对雄性小鼠产生兴趣,也不会产生与其有关的记忆。

“我改变了自己的看法,”赫斯特说道,“有些化学物质的确是可以被叫做信息素的。”

为了找到这种名叫darcin的物质,赫斯特和她的同事决定从基础入手。他们使用了与1959年蚕蛾性诱醇实验相同的配方,从老鼠尿液中分离出了darcin的活跃分子,然后再次在老鼠身上进行实验。重要的是,在单独使用darcin时,起到的效果和使用纯尿液完全相同。为了防止雌性小鼠记得特定雄性小鼠尿液的味道,雌性小鼠在只有雌性的环境中长大,看不见雄性的身影,也闻不到它们的气味,听不到它们的声音。因此,所有实验结果都是“纯天然”的,是小鼠基因和自然生长的产物,没有受到它们遇到过的雄性小鼠气味的影响。

问题是,我们也能在人类身上开展这样的实验吗?似乎不太可能。“我们不可能像隔绝小鼠那样,把人类的信息素隔绝开来。”赫斯特说道。多年的经验、个人的喜好、以及缺乏反射性反应,这些因素都会破坏精心安排的控制变量实验。除了这些因素之外,还有很多外在因素没有被我们考虑在内。因此研究总结出的结果可以有太多的解释。

但新生儿就不是这样了。“与成人相比,对婴儿进行测验要容易得多,因为文化和学习经历对实验的影响要少得多。”怀亚特说道。2009年,一项研究引起了人们的兴趣。

在母乳喂养时,女性乳头周围的乳晕腺会肿胀起来,并分泌出一种特殊液体。当把乳头放在婴儿鼻子下面时,他们便会做出一系列的特定动作:张开嘴,伸出舌头,然后开始吮吸。

最重要的是,和婴儿没有血缘关系的女性也能唤起相同的吮吸反应,说明婴儿不是因为习惯了母亲的气味才开始吮吸的。

据怀亚特称,这种乳晕腺的分泌物是找到第一种人类信息素的最大希望。如果该物质能在实验室中分离和合成,也许能有助于解决婴儿不含乳的问题。在许多发展中国家,这是新生儿死亡的主要原因之一。例如,在加纳的农村地区,约有22%的新生儿是因为在出生后一小时内没有及时吸到奶而死亡的。

该物质还能整体推动信息素的研究。“如果我们能找到乳房分泌的信息素,我们就会更具信心,寻找或许能对成人产生影响的信息素。”怀亚特说道,“而如果结论显示,我们根本没有信息素,那就说明我们还没能识别出这样的分子。”

就目前而言,唯一能确定的事情是,人类的确是有体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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