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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情凡尘 (二十四)

(2016-11-18 10:48:19) 下一个

 (二十四)

回到中央舞池的时候,学生们的集体舞蹈表演已经结束。接下来按惯例是自由的社交时间。来宾们有的在舞池里合着音乐的节拍成双成对优雅起舞,有的围则坐在圆桌旁礼貌聊天。斯蒂芬向羽飞伸出手臂,微笑邀请她共舞一曲。出于礼节,克里斯多夫也回请伊莲娜共舞。

四人滑入舞池。羽飞抬头看着斯蒂芬,犹豫了一下,说道,‘斯蒂芬,我们中国人说,丑话说在前面。你看,我们俩现在工作生活里有不少利益开始捆绑在一块儿了。你管投资我的公司,我有意投资你未婚妻的公司。我们都要遵守职业道德啊。我不会为了你投资我就投资伊莲娜。希望你也一样。‘羽飞一口气将绕口令一样的话说完。

斯蒂芬微微侧着头,认真听完羽飞的话,一边拉着羽飞转了一个小圈,一边回应道,‘羽飞,就这事情啊,可不值得你费脑筋。你想,你们的公司有一百来人吧,年销售额应该在两三千万欧元。B轮融资的数目是这个销售额的好几倍。你觉得这样的一个数字我能一个人说了算的吗?不过,个人关系当然是敲门砖,不然哪来那么多社交聚会呢?而你投资伊莲娜就不一样了。数目虽然小得多,但这个天使投资比A轮投资还要感性化。我希望你得要客观地看伊莲娜的项目,不要因为我们是校友就投我的女朋友啊。谁也不能保证任何一个项目的回报率的,是不是? ‘

羽飞感谢斯蒂芬的坦率,她的回答也确实很感性,‘你说得没错啊。我就是喜欢伊莲娜这个姑娘。‘

斯蒂芬爽朗一笑,‘呵,我们有同感啊。‘

两人默契地跳了一小会儿舞。斯蒂芬看着羽飞,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羽飞,我得告诉你,你们的融资项目接下来怎么走,可能由不得你。‘

看着羽飞疑惑的眼神,斯蒂芬试着进一步把话说得明白些,‘你一定知道,迪勃就要全面掌管A公司了。这个融资的数目对他们公司来说有点尴尬,不大不小,而且,他们不是领投。这就是说,如果他们投了,投的不完全是钱,而是向这个行业表明了一个态度,就是支持用这个特定技术的新能源的发展,而且支持的是你们的公司。这不是一个容易做出的决定。‘

‘那,这和迪勃接手这个公司有什么关系啊?‘羽飞还是不太明白。

斯蒂芬看着她,和气地笑了笑,然后耐心地解释道,‘本来啊,这个公司的策略是既定的,所以再投资一个项目可以解释为试验性的。而每一次有新的执行总裁上任的时候,也是公司向外展示它对市场重新定位的时候。所以这个时候所有的项目必须都是展现清晰明了的策略。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不知道迪勃会作怎样的决定。如果A公司给你们投,表明的是一个态度,迪勃必须考虑到市场的反馈,以及对公司形象的影响,他有不愿意冒险的可能。其实不止是他,谁在他的位置上都会考虑把这个项目先压一压。‘

融资到这层意义上可是羽飞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对于斯蒂芬这样的老手来说羽飞还是嫩了点。她感激地向斯蒂芬点点头,反反复复地在心里消化斯蒂芬的话。然后问道,‘那就是说,迪勃的权力还是很大的,是吧? 可不可以通过什么正规的途径和他讨论一下呢? ‘

斯蒂芬想了想,‘不错,迪勃权力不小。他说不投的话,A公司一定不投。但他说投的话,得董事会决定才能投。在大公司里,一般这样的事情由专门的游说团队完成。不过你们没有是吧。所以你得自己找一个时间和迪勃讨论。比如,今天他就在啊。‘

‘噢,是吗? 我怎么没有见到他? ‘羽飞有点意外。自从收到迪勃未署名的信后,羽飞一直刻意回避两人的联络。今天晚上,无论是晚餐,聊天,还是跳舞时,她都悄悄地留意迪勃是不是也在场。到现在也没有看到他,羽飞还在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呢。

‘迪勃好像是陪一个政府官员来的。这会儿集体舞结束了,他也该自由了。他不爱跳舞,多半在后面击剑擂台赛的地方。‘斯蒂芬告诉羽飞。

一曲音乐结束,羽飞找到克里斯多夫,把斯蒂芬的话又给丈夫重复了一边。克里斯多夫思考了一下,对羽飞建议道,‘既然迪勃也在这里,不妨我们现在一起去找他聊聊?‘

羽飞感激丈夫的大度和理解。两人牵着手,来到剧院后面一个专门辟出来安装上击剑赛道的小厅。两位穿着击剑服戴着头盔的年轻人你来我往比得正酣。赛道边上的裁判正是也穿着击剑服的迪勃。他一边判比赛,一边和周围几位先生聊着天。迪勃边上站着一个手握香槟杯举止优雅的漂亮女子,认真听着大家的谈话,不时带着爱慕的眼光凝望迪勃。

羽飞和克里斯多夫对视了一下,得想个办法加入这些人的讨论。这一群人中,她就认识迪勃一个,边上的女子多半是他的女伴。礼貌礼节上羽飞都很难和迪勃有直接单独对话的机会。她想了想,又看了看正在比剑的两位选手,对克里斯多夫说,‘让我试试参加擂台赛,也许可以有机会和迪勃约个时间? 我就怕他很快就我们融资的项目作出对我们不利的决定。‘

克里斯多夫包容地说道,‘其实我们以后再找他也可以,反正你们也尽力了。不过我挺愿意看看你的击剑水平保持得怎样?‘

羽飞吻了丈夫一下,就准备去登记打擂台,换衣服了。

迪勃看到羽飞,挺意外。他站起身,象和同一个运动俱乐部的伙伴一样,和羽飞轻轻击了一下拳,又拥了一下羽飞的肩膀。克里斯多夫也和迪勃握手问好。三人间的互相问候相当客气,好像都没有准备好在这个场合下见面。不知道是不是忘了,迪勃甚至都没有给羽飞夫妇介绍自己的女伴。

在有孩子以前,羽飞曾经常年练习击剑,也参加过不少比赛。她对这个运动的热爱现在传到了两个孩子身上。自从两个孩子长得和她差不多高的时候开始,羽飞常常带着儿子们在周末去地区击剑俱乐部一起练习,享受母子间的亲密时光。所以,这些年,她的击剑水平一直保持在不错的状态上。

以羽飞二十多年的击剑经验,对付刚开始训练不久的新手是绰绰有余的。没多久,她就连续赢了两个人。就在她就地休整,准备在和下一个选手比赛的时候放水以尽快结束走人时,她看到迪勃跳下裁判席,把从袖口拖出来的电线接上重剑,走到了赛道的一端。

看这情形,迪勃是要和羽飞一比高低了。在这之前,羽飞可是还从来没有见过迪勃击剑。这将是他们头一遭在击剑赛道上相遇。

羽飞定了定神,又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戴上头盔,稳步走上了赛道的另一端。

代理裁判吹响口哨,两人各自向前几步,然后互相举剑致意,比赛开始。

在开始的相互移步试探中,羽飞看出迪勃对击剑不算在行。在击剑运动中,一般象迪勃这样的高个子由于腿长步大占有天然优势。不过,羽飞并不惧怕非专业的大个子。她的优势在于灵活。

来回几次移动后,羽飞突然加速,一个箭步利落地刺中迪勃举剑的手臂。率先得分。

两人分开再来。这次迪勃学乖了。他居高临下地把手伸得长长的,让羽飞难以靠近。而气力上不占优势的羽飞也没有什么机会能够用自己的剑隔开迪勃的剑。在两人的僵持中,羽飞已经打过两场比赛的胳膊开始变得沉重。

迪勃看出羽飞的剑头直往下掉,一个跨步就刺过来。羽飞反应迅速,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压低身体,举剑迎上,直接刺迪勃的手腕。谁知道,天下偏偏就是有那么巧的事情,羽飞的剑不偏不倚,穿过迪勃击剑手套上电线经过的那个小洞,直接刺入迪勃的袖管之中。而迪勃大力冲过来的动力全部经过羽飞的剑尖通通刺在了他自己的手臂上。

裁判叫停。迪勃迅速松开手套,卷起袖管,只见里面的白衬衣正被渗出的鲜血染红。羽飞见状呆住了。而克里斯多夫反应迅速,一个箭步冲到迪勃面前,将一条布餐巾绕着迪勃的上臂,打了一个紧紧的结。

迪勃用没有受伤的另一只手取下头盔,宽慰羽飞和克里斯多夫道,‘没关系。应该没有伤到筋骨。‘

羽飞松了一口气,抱歉地说道,‘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迪勃善解人意地笑笑,‘这个要故意还是挺难的。‘ 又转过头对克里斯多夫说,‘克里斯,我能麻烦你送我回去处理一下伤口,再把衣服换掉吗?我的公寓离这里不远。‘

克里斯多夫点头同意,表示没问题。

忽然间,迪勃似乎想起了自己的女伴。他抱歉地对边上有些发愣的年轻女子说道,‘薇薇安,你穿着高跟鞋,没法送我回去。我没事,也许一会儿就回来。‘

一直到克里斯多夫和迪勃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羽飞还举着剑,愣在那里。

一个多小时后,克里斯多夫一个人回来了。羽飞问他情况怎样,两人是不是有机会谈了项目融资的事情。克里斯多夫轻轻地吻了一下妻子的脸颊,柔声道,‘你这孩子,别人受伤了怎么还想着项目的事情?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我想迪勃还爱着你。‘

说着,他搂紧了妻子,在羽飞耳边柔声问道,‘布卢曼夫人,我可以请你共舞一曲吗?‘

羽飞点点头,她不想问迪勃和克里斯多夫两人在过去的一小时内谈了什么。她只想就这样被丈夫搂着滑人舞池。在丈夫抱着她旋转时,她觉得自己又慢慢地爬上了云端。她愿生生世世就这样被这双温暖的手臂围绕着,温暖着,呵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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