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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4日下午日军进占瑞昌,27日开始向西攻击,北起赤湖南岸的尖山南到瑞昌西面公路,其重点突击方向就是磨山,瑞昌到阳新和到武宁的公路在磨山山脚分叉,仅有260米高。关麟征布下的“棋盘阵”意图是各个节点都可以互相支援,但是棋盘会有边边角角,而磨山就是孤立出去的一个角。磨山东面有个台阶名字叫磨首,海拔高约150米,相对高度仅有几十米。第25师第75旅第149团守备部队在磨首设立机枪阵地,可以最大程度发挥火力,但是自身危险也最大。
磨山之后是连绵的南山俯瞰南侧瑞武公路,而北侧则是群山中国守军阵地,日军第9师团第18旅团第36联队第1大队只能正面突击,炮声一响就展开大战,双方就在这个牛角尖展开争夺。
日军炮火将磨山炸成了火山,国军炮火也一次一次砸在日军的突击队伍中间,特别是磨首的机枪阵地,正面突击的日军完全笼罩在弹雨之中。日军狂怒之下动用75mm榴霰弹,空炸的霰弹漫天开花,被炮火炸秃的磨山上血肉横飞,磨首机枪阵地上的战士一片一片被霰弹撕裂。
第25师第145团不断派出部队打反击,第145团的各级官长带头冲锋与冲上山的日军展开近战,磨山上急促的驳壳枪声如同爆豆。双方在此避无可避、只能正面硬撞,近战都打成肉搏,杀在一起的双方士兵甚至撕咬对方喉咙、凄厉的厮杀声鬼神听了都为之颤抖。如此死战反复拉锯,山坡上下铺满了尸体。8月29日双方从天刚亮一直打到下午,日军第2中队两任中队长都被击毙,伤亡如此惨重依然死战终于攻上磨山。第25师第75旅第149团立刻展开反击,日军第2中队第三任中队长战死,中队只能由军曹指挥,最后整个中队仅余20人。
第9师团在其他各点也发起强攻,第25师、第2师都是关麟征的铁军,与日军反复拼杀、寸土不让。每日半下午,第25师师部所在大屋边队伍密密麻麻的排队前进向15里外的战线换防,天色擦黑换下来的部队零零散散撤了回来。
损失异常惨重可是根本打不动!焚烧尸体后捡出的军装铜纽扣要用箩筐来装!第9师团师团长吉住良辅和第18旅团旅团长青木成一气愤欲狂,不断向第一线增兵。日军补充兵在九江源源不断登陆,随即开往瑞昌立刻填充到损失惨重的部队里。瑞昌每日清晨,听到一声“依撒尤雅哩古”“齐步走”的口令开往前线,整齐列队、军装新崭崭的日军年轻士兵立刻满脸是泪!
瑞昌西部战事如此激烈、第52军伤亡如此惨重,汤恩伯不得不将自己的第31集团军第13军向前推进预备第二道防线,而前线阵形在日军猛攻下也开始破碎,第25师守备亭子山前高地被日军攻占,整个阵线中间凹进去了一块。第25师第73旅覃异之决定反击夺回亭子山前高地,消除危险稳固阵线,“报告师长!今晚我们非下毒手不可!我部下的企图心非常旺盛,官兵都异常坚决,非把当面之敌解决不可!……师长放心好了!一切我都布置定了,有把握的……”于是抽调第146团一个营夜袭。
这些日子中国军队的反击迅速而强烈,现在夺得要点自然要小心,日军早就准备好了打埋伏。国军夜袭部队悄然下山摸向前面日军占居的山头,一路寂静无声、顺利通过山间稻田开始爬山——这一切都已被日军掌握!
部队爬到半山日军埋伏四起、突然开火,部队一下子就被火网覆盖。此时退就是死只能往前冲,于是营长发一声喊带领部队向山头发起冲击!
日军火网稠密,枪弹从上面、侧面倾泄下来,子弹打在山石上爆出的火花此起彼伏,战士们一个接着一个栽倒在冲锋的路上,全营500人仅有5人生还。
第二天日军趁势发动强击,飞机在阵地上整日盘旋轰炸、扫射,国军左撑右支异常困难。汤恩伯决定调动第89师接防第2师阵地。第2师作战时间长、损失大,调下去休整为第52军恢复战力。第89师是汤恩伯的起家部队,1933年长城抗战前孙元良第88师、汤恩伯第89师组编为第13军,军长钱大钧。战事结束之后,第17军撤销其第4师调入第13军,第88师调出,第13军由第89师师长汤恩伯指挥,到了1935年汤恩伯正式就任军长。
此时汤恩伯升任新组建的第31集团军司令,下辖张轸第13军、王仲廉第85军、张刚第98军。第31集团军为军委会直辖的机动部队,此时机动部队也无法机动,只好加入瑞昌西部的防守作战。
阵地正面广阔,第89师两个旅全面铺开,一上阵各部立刻遭遇恶战。从早到晚,阵地上始终维持7、8架、甚至12、3架飞机盘旋投弹、扫射,阵地往往是白天失去、夜晚夺回。激战至9月5日晨,正面阵地笔架山失守,日军趁势强力突进,第265旅第529团所守备的大脑山、第267旅第534团所守备的拱山岩立刻陷入一片火海。
日军恶战多日、今日总算有了一点进展,立时发起狂来,进攻势头如同连绵巨浪不断打击国军阵地。第529团对攻占阵地的日军发动拼死反击,不断进行肉搏战将日军击退,一上午如此拉锯4次,双方牺牲极其惨重。
而第267旅第534团所守备的拱山岩情况同样惨烈,日军数次楔入守军山头阵地,第534团也就组织兵力近战、肉搏将侵入阵地日军的歼灭。日军几次三番损失惨重,竟然动用毒气弹。战到下午4点,日军增加兵力从左翼包抄,同时正面再次发动强击。两面夹击战到6点半,日军占领拱山岩东段,以此为基地向西段发起进攻。情况万分危急,第89师副师长兼第267旅旅长舒荣亲自上阵督战,指挥部队反冲日军,终于稳住西段阵地,如此双方各占一半拱山岩。
第89师损失严重,只能收缩防守,第4师接防第267旅拱山岩阵地继续抵抗。第4师是汤恩伯的基干部队,一上阵就与日军展开对打。
日军波田支队和第9师团第18旅团,从8月27日到9月10日在瑞昌西北到西南山区全面进攻,伤亡巨大但是进展极其有限,甚至可以用米尺就可以丈量,如此打下去这150里山路就算是到了明年也打不过去。不得已冈村宁次调整兵力,放弃南浔路的进攻,调回第9师团丸山支队加入瑞昌西部山区的进攻,并且再抽出剩下半条命的第106师团1个野炮大队附属于丸山支队行动,至于南浔路,那只能是小半条命的第106师团改攻为守,在马回岭一带构建防卫工事准备抵抗中国军队向九江的反扑。
日军第106师团开始挖土构建工事,这一情报被军委会立即捕捉到了,随即判断“不是对德安方向采取守势,就是待援军到后再转取攻势”。这个“不是……就是……”的判断看似是十分明确的判断,其实是废话,说的只是表面现象而根本没有抓到日军的实际目的,那就是日军要加强瑞昌西面的攻击,当然日军第11军在9月3日下达命令时也强调“关于丸山支队的转进行动应尽量保密”,不过这个保密的要求意义不大,因为丸山支队和第106师团在南浔路马回岭已经实现突破,可是突破之后并没有继续扩大战果直取德安却停了下来采取了守势,这完全违反军事常识,唯一的解释就是转移攻势,这个连想都不用想。那么往哪里转移?哪里打得热闹往哪里转移呗。庐山东麓第101师团虽然进攻受阻,但是这一路地域狭窄无法展开大的进攻,况且支援庐山东麓从马回岭向东打就行了,日军肯定不会在此路展开大的行动的。而瑞昌西面正在大打,这里正是日军突击武汉的方向,连第52军、第13军都拉上去了,虽然挡住了日军的进攻但是损失惨重。你说说日军要转移攻势会是哪个方向?这是个问题吗?所以讲军委会这个“不是对德安方向采取守势,就是待援军到后再转取攻势”的判断完全是不着调的废话,根本没有抓到日军的意图,简直是一点军事常识都没有。
不能想像军委会里那些个少将、少将加中将衔、中将、中将加上将衔、上将、上将加上将衔的精英们竟然没有一个能看出这么一个简单问题来,只能说军委会完全没有军事民主的机制,因为军委会的组建很简单就是一个标准——就看听不听话——委员长说什么就是什么,军委会就是个橡皮图章,你想怎么盖就怎么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