匝瑜
血壮山河-抗战第一书
6
第167师迟迟未到，长山阵地岌岌可危。25日，日军增加炮舰继续轰击长山阵地，守军毫无还手能力只能挨打。武汉方面当然也知道马当的重要性，不断派飞机轰炸日军炮舰，问题是武汉距离前线300公里，来回路程就要两个小时，再加上装弹加油的时间，实在是飞不了几趟。日军在这路线布置了观察哨，都是汉奸，见到国军飞机飞来了就发电报警，长山江面上的日军炮舰就停止向陆地炮击，炮口转向空中飞机来袭方向。国军飞机一到就是一片火网，只有匆匆投弹，毫无准头。偶然一次飞机从东面过来，这次日军没有接到警报，还在起劲儿向长山轰击，这下子9架飞机投弹不受干扰，一阵爆炸过后，日军炮舰被炸沉炸伤，狼狈不堪。
日军陆上突击的地障就是长山阵地前面齐腰深的湖荡，日军毫无办法还是不断派出突击小组去当靶子，湖荡平展展毫无遮掩，日军士兵站在水里动弹不得实在是没个活路。
日军舰炮不停，这时又派出飞机轰炸长山阵地，穿梭轰炸扫射，守军阵地残破、伤亡惨重。第3总队总队长鲍长义不断向后方求援。李韫珩知道第167师已经出发，可是不知为何迟迟不到。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请示把调往江北华阳的第53师第157旅再调回来。委员长现在也知道了夫妻两地分居的苦处，这个“夫妻两地分居阵”实在是济不得事，于是又是一番折腾。
第16军的部队总是不来，远近水难解近渴，鲍长义又向马当要塞司令王锡涛求援。闲散中将手下只有一个守备营，担负马当矶的守备，实在是无兵可派，其实能抽调一点算一点。长山守不住、马当矶一块石头自然也守不住，先顾紧要再说。
此时巡防要塞的白副总参谋长还没巡视完，正在江北巡视武穴，这就接到马当吃紧的消息，真是扫人兴头——“刚视察完就要失守了，这也太没脸了吧？”于是赶紧向委员长发报献锦囊妙计，“白崇禧呈蒋介石密电1938年6月25日限一小时到。武昌委员长蒋：劲密。职自抵武穴后，因通信机关不备，对各方连络均极困难。本日中午，始接刘处长运乾自田家镇来电话称：敌自敬日由东流登陆后，连陷黄山、香山，且马当之娘娘庙仍在战斗中，窥其主力乘虚进攻我军南岸，其企图益为明显。职于上周视察马当时，即感该地兵力之不足，曾将薛师〔薛蔚英〕全部推进马当而以彭师〔彭善〕接防湖口。昨与向华、鹤龄两兄会晤后，又知北岸兵力之薄弱，故改变部署，已于敬巳电详陈。以目下形势论，南岸危迫万状，李军〔李韫珩〕恐难持久。据报薛师长此刻位置不明，其部队无法调动。恳速令马当东北之第三战区部队星夜驰往增援，且督罗总司令迅速前往指挥，俾可挽救危机于万一也。职本日未刻离【广】济，即晚上驶，明日视察黄鄂区后即赶回汉。谨闻。职白崇禧。”
白副总参谋长的这封电报有两个全是废话的意思，一个是敌情判断，“敌自敬日由东流登陆后，连陷黄山、香山，且马当之娘娘庙仍在战斗中，窥其主力乘虚进攻我军南岸，其企图益为明显。”这种废话可谓准确无误；再一个是“李军〔李韫珩〕恐难持久。据报薛师长此刻位置不明，其部队无法调动。恳速令马当东北之第三战区部队星夜驰往增援，且督罗总司令迅速前往指挥”现在的守军是没什么办法了，只有靠罗卓英的部队吧——“俾可挽救危机于万一也。”——别的办法没有了。
罗卓英离着还远，而第167师又杳无踪迹，其实派几个人找一找也能找见，况且薛蔚英留下一个营守彭泽，大部队的去向也许知道点儿线索，再者说了，第16军就没有骑兵侦察连吗？撒出去，小伙子们骑着马跑这么一小圈儿还算个事儿？就这么大点儿地，没有找不到的理由。
此时战况又发生变化，日军攻打长山受阻，那就继续寻找弱点，一部日军避开长山火力，在长山侧后的牛首矶登陆，即包抄了长山的后路，又直接威胁马当，这下子要了李韫珩的命喽。
李韫珩从酒席上一下来接到鲍长义的电话就彻底麻爪、乱了阵脚。现在马当是焦点，可是谁也使不上劲儿，第3战区直接发布命令遥控指挥李韫珩作战。现在日军在牛矶登陆威胁马当，第3战区命令李韫珩派一个团给王锡涛，加强马当矶的防守，李韫珩根本顾不上，只是觉得自己的指挥部在马当镇实在是太危险了，于是向东撤退到马路口，指挥部一撤，这下子阵脚更乱。
情况越来越危急，第3战区命令李韫珩使用“黄栗树之一旅，向香山增援，以马路口之一旅，向马当要塞夹击敌人”，这两个地方部队是有的，可是没有这么多，因为委员长搞了一个“夫妻两地分居阵”，第157旅被调到了江北，第3战区刚刚接守指挥权，完全不了解前线的兵力布置，只是根据白崇禧前几天的一个调动兵力布防的电报指挥作战，和实际情况对不上号，李韫珩手里没有这些部队当然无法执行，不过现在是有一个算一个应该向前增援、向日军反击，可是第53师哪里有这样的战斗意志？
此时长山形势继续恶化，控制太白湖口的两个重机枪阵地已经被日军炮火击毁，其他火力控制不了公路，这下子日军可以避开湖荡从路上公路进攻，而此时守军炮弹全部打光，炮兵也只好拿起步枪应战。原本是海军，况且现在伤亡惨重，哪里能抵挡得住日军陆上突击？长山阵地很快就被突破，部队只好转移。8门野炮还剩下3门，这都是宝贝疙瘩，拼死拼活装上汽车后运。
就这样一边抵抗一边放弃，彻底撤出长山阵地是26日中午，此时第167师还是未到！
长山被突破，马当彻底暴露，攻占马当完全不在日军话下了。此时小诸葛战神白崇禧又向委员长献计，“白崇禧呈蒋介石密电1938年6月26日限二小时到。武昌委员长蒋：劲密。（一）综合近日情报：敌目前企图似欲借陆海空军之优势突破马当，然后以大军沿两岸西上，以侵犯武汉。我军欲保马当，必先巩固望江，欲固望江，必须先增强太湖、望江之兵力。经与向华、鹤龄两兄会晤，于此间决定部署于下：（1）以宿松之汪之斌师向宿松、太湖间地区推进，以策应望江、太湖，同时以七十军李觉部防于宿松、太湖，以阻敌西进。（2）以八四军控置于广济附近，三一军控置于太湖西北高地，作为攻击兵团，俟机攻击敌人。（3）以杨集团控制于岳西，徐集团控制于潜山西北高地线一面，从事整理。（二）据向华、鹤龄两兄称：凡以前徐、刘等部所构筑武汉外围之工事，多不能用，现督饬所属重新构筑中。（三）马当战机已迫，北岸兵力今已加强，南岸关系尤重，请速饬罗总司令迅速前往指挥，俾野战军与要塞军得收统一协同之效。为祷。职白崇禧。”
这个锦囊里小诸葛罗列了三点其实是藏着四件法宝，1，“综合近日情报：敌目前企图似欲借陆海空军之优势突破马当，然后以大军沿两岸西上，以侵犯武汉。”马当前沿的长山已经失守，还“企图似欲……突破马当”？还是废话。2，“我军欲保马当，必先巩固望江，欲固望江，必须先增强太湖、望江之兵力。”此时长江北岸的日军第6师团毫无动静，反倒是南岸马当是火急火燎，日军这不需要北岸动作就可攻克江南马当，小诸葛为何视而不见？难道“汪之斌师”、“七十军李觉部”、“杨集团”、“徐集团”、“八四军”、“三一军”在北岸远远地折腾一气就能保住南岸马当？白副总参谋长，你能不能派一个营过江来增援马当？3、“所构筑武汉外围之工事，多不能用，现督饬所属重新构筑中”，马当离着武汉600里地，小诸葛未思进先思退，已经提前考虑武汉守城了，实在是神机妙策，那问一句你上一条计划保住马当的那些措施有用没用？要是有用、武汉还用修城防工事吗？要是没用你他娘的啰嗦什么？
小诸葛毫不在意，唾面自干，摇摇扇子扔出第4件法宝，“请速饬罗总司令迅速前往指挥，俾野战军与要塞军得收统一协同之效。”——委员长，上面俺说的就算放屁，现在马当这个事儿，还是罗卓英管用。
26日晨，原在江北华阳的第157旅终于撤回彭泽，李韫珩立刻命令第157旅反击，争取恢复香山。此时长山已失，马当矶前方已无阻挡，日军调整兵力、组织炮火强击马当。第157旅的一个团刚刚冲过马当镇就遭遇日军，稀里哗啦就败退下来了，日军顺势夺占马当镇。
就这样，经年费力不知耗费多少银钱修建的马当要塞，只打了两天多就失守了！
1938年8月在武汉卫戍总司令部军法会审决定，第16军军长李韫珩撤职，第167师师长薛蔚英以“畏敌如虎，贻误战机”的罪名执行枪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