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觉刚刚率领第19师交防撤出阵地,9月2日日军又开始全面进攻。这次一上来势头就不一样,全线四处冒烟、部队个个叫苦,李汉魂也不夸自己的部队了也开始求援,“只有电商悟生兄(第9集团军司令吴奇伟)和伯陵兄(第1兵团司令薛岳),旋即奉令向德安转进。”这下子薛岳急了,李汉魂第29军团顶不住了,那就调兵,堵住金官桥!调第74军上来!
第74军是赫赫有名的抗日第一军,转战大江南北,恶战、大战、血战打出了威名赫赫,不过那是在1939年王耀武接掌军长、第57师编入之后才大放威力的,现在的第74军厉害是厉害,不过还没有辣么厉害。
1937年9月1日,王耀武第51师(辖周志道第151旅、李天霞第153旅)和俞济时第58师(辖邱维达第172旅、吴继光第174旅)合编而成第74军,俞济时任军长,全军4旅8团,2.1万人。
此时的第74军并不是辣么厉害,第51师是新编第11师改的编号,其前身是国民革命军补充第1旅,1934年剿灭红军第10军团,总指挥方志敏被俘、副总指挥寻淮洲被击毙,参谋长粟裕突围脱逃,由此战功补充1旅升格为新编第11师,而师长王耀武仅仅是黄埔3期的小弟弟。此时黄埔1期的当师长算是正常,1期当军长的就算异数,例如小宋军长,如果再往上的军团长,像胡宗南那就不可说了,而王耀武一个3期的就当上了师长,可见其过人之处。
第58师源自于北洋军系中的直鲁军,1935年由俞济时接任师长,补充浙江保安团的人员充实编制,但部队内军官组成仍未脱离北洋军系色彩,无论如何不算正经嫡系。不过师长俞济时颇为神秘,浙江奉化人,委员长的同乡,又是黄埔1期。凭着这两条,别人还真比不了。俞济时为人机警、精明干练,深受委员长的青睐。从1925年东征时期起,就一直把他带在身边担任贴身侍卫。短短几年中,俞济时就从侍卫大队的排长跃升为警卫第1师师长,并一度担任南京警备司令,其蹿升速度令人咂舌。由此特殊际遇,全国陆军开始统一整编时第58师列为调整师,进行了重点整编和重新装备。
此次第74军驻守德安其实并不担负守备任务,而是第1兵团预备队。此时第1兵团司令薛岳调动使用预备队完全是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情,当然,这个仗刚刚开始打就让薛司令使用预备队确实是比较狼狈,不过调动就是调动了,第74军就应该拔营起寨、赶赴前线。可是第74军有些不听命令——俞济时是委员长的心腹爱将,第74军也是土木系、何应钦、顾祝同等等大佬系统之外的又一支力量,在培养、使用第74军上,委员长当然会有自己的想法。俞济时接到两封薛岳“1日内赶赴金官桥”的电报命令,不为所动。
薛岳火烧火燎、气愤欲狂,直接找委员长告状,委员长只好命令第74军出动。8月28日第74师陆续北上,第51师第151旅一个团在前,后续各部跟进。此时日军已经击退第70军正在南下,29日抵达岷山。防守岷山的是王陵基第30集团军一部,乃是四川保安部队改编而来,可以说毫无战力,一触即溃,日军丸山支队顺利占居岷山。与此同时,第9师团部队在九江继续集结,26日给丸山支队增援1个大队、29日又来1个大队及山炮1个大队,如此丸山支队德安方向的兵力就有6个步兵大队和2个山炮大队,实力已达1个旅团。
谁也没有想到岷山如此快就丢了,而且丢得是无声无息。第74军北上部队并不知晓岷山已经丢失,还在按照原计划向20里外的金官桥前进,结果遭遇丸山支队突袭,一个团就这样在行进途中被打乱。
第151旅旅长周志道感觉敌情严重,当面日军进攻势头锐利,本部正在行军途中根本没有凭借可以抵挡,只好一面收拢部队一面撤退。第51师师长王耀武闻讯赶紧率第153旅赶赴前线援助第151旅。如此着急忙慌没有阵地、工事如何挡得住日军丸山支队?第51师稀里哗啦就退了下来。
薛岳闻报也是无奈,只好命令各部继续撤退。这一撤就有些收不住脚,也算是符合“大踏步撤退”的兵法吧,在日军看来却是“9月2日转为追击”。
马回岭位于九江县到德安的中间地带,原为第2兵团司令张发奎设计的抵抗核心,现在第1兵团薛司令顾不上这个了,继续后退,在德安城外的乌石门摆开阵势抵挡日军。现在第1兵团的任务只能是保住德安了,至于支援第2兵团的作战,看来一时半会儿是谈不到了。
南浔路失败不仅是不能支援第2兵团作战,而且连退80里也影响了庐山东线的作战。
日军第101师团第101旅团2个大队为基干的佐藤支队于8月21日占领星子。星子面对鄱阳湖水面开阔、地势平展无险可守,日军登陆就登陆吧。日军第11军企图第101师团沿鄱阳湖西岸和庐山东侧的德星公路,由星子插向德安,既是配合南浔路的进攻,也可以在德安、也就是庐山后方完成合围。可是这次冈村宁次错打算盘了,德星公路侧水侧山侧敌,攻击难度属于撞墙级别。
唯一的好处是鄱阳湖水面可以利用,即可机动用兵也可利用炮艇火力支援,可是限制也太大,鄱阳湖水深太小,运兵船不能太大、炮艇的火力也比较微弱,而且也是侧水侧山侧敌,那也得打!
日军在星子登陆之后就向隘口村方向发起攻击,第一个要解决的问题就是星子城南的东牯山。这个东牯山即可俯视星子又是德星公路的要道,不解决那就啥也谈不到了。22日,日军右翼一部攻占玉筋山,这个地方是德星公路的反方向,根本不是需要死守的地方,丢失就丢失吧,守军并不太在意。23日,佐藤支队野炮20余门及飞机、军舰连续轰击东牯山、鼓子寨之线的主阵地。守军是第25军第52师,死战不退,激战一天,日军毫无进展。
第25军军长王敬久黄埔1期,此时还是第37军团军团长。王敬久确实一位悍将,自打从黄埔出来参加东征、中原大战,连连负伤,官职也就连连高升。1932年淞沪抗战爆发,王敬久为第87师副师长,战后升为师长。
1937年淞沪会战时火线提为第71军军长兼任第87师师长,接着就是南京保卫战。战后第71军撤到洛阳休整,王敬久和洛阳警备司令祝绍周发生冲突。
祝绍周1893年生人,王敬久1902年生人,祝绍周年长将近十岁。祝绍周保定军校毕业,1911年就参加了同盟会,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讲王敬久都应该尊敬祝绍周,况且军命为服从地方警备司令管辖,要不然野战部队就太无法无天了。
可是王敬久不介,自己是第71军军长,手底下第87师、第88师原是警1师、警2师改换的番号,第36师又是从这两个师抽出去的部队组建的,不折不扣的御林军,“天底下除了皇上俺怕谁?”警备司令部发来的通知无人理会,协作无人搭理,挂着第71军军牌的车辆在洛阳城内横冲直撞,搞的是乌烟瘴气的。恰巧又一次王敬久座驾被拦住检查,王敬久当即翻脸,命令特务连把检查的警备区一个排全部缴械。
这个事情无法再忍,要不然这个洛阳警备区司令就没法干了。祝绍周向上汇报,天子震怒,“目无官长、败坏军纪”,把王敬久喊到武汉去撤了第71军军长的职、关了一个星期的禁闭。
关禁闭就关禁闭,从禁闭室出来还是军长,跑到第25军当起了军长,8月5日刚刚提为第37军团军团长。
第25军下辖两个师,第52师和第190师,分别由预备第3师和预备第4师改换番号。原第52师在淞沪会战损失惨重被撤销番号,现在的第52师已经完全不同了,师长是黄埔1期的冷欣,第190师师长梁华盛也是黄埔1期的,委员长的意思也就是再造一个第71军。
好部队是多少仗打出来的?是多少牺牲鲜血浇灌出来?说的残酷点儿,是多少人头垒出来的?这都是人命堆出来的,第52师刚从预备师转过来,哪能顶住日军?
顶不住也得顶,师长冷欣横下一条心坚决死守。日军佐藤支队进攻一天无有进展,自然打起迂回的算盘,25日晨6点,第157联队第1大队主力在大队长石田道一的率领下,乘坐汽艇在东牯山侧面的牛屎墩上岸,随即向山顶展开攻击。
前面打得正欢、右后背给俺来一下?第52师早有防备,日军汽艇在鄱阳湖上“突突突”横冲直撞,这要是不防备那不是傻子吗?给俺打回去!冷欣一声令下,东牯山山顶山轻重机枪一起开火,日军被压得头也抬不起来。